能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葵兮愿意出手救他，他已经很感激了，他若是在奢求葵兮收他为徒，就有些太不知好歹了。
这么想着，孟善扭头看着身边的白舟，笑道：“小白，等我身体好了，我们就一起离开九窟山吧。”
他也想通了，强扭的瓜不甜，葵兮前辈不愿意收他们为徒，那就不收呗。
孟善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身上的千丝万蛊咒根本无药可解。
葵兮也只是帮他缝补了伤口，孟子晖他们新绑的蛊线也暂时让他体内的蛊虫陷入了休眠状态。
只要不刺激他体内的蛊虫，蛊虫要醒来还有好一段时间，趁着这个时间他想像个正常人一样好好活一遍。
“小白，我跟去京都吧，听说那里比和陵城繁华一千倍，长这么大，我还没有去过和陵城以外的地方，这第一站，我们就去京都怎么样？”
孟善想去京都，一是为了见识一下京都不一样的繁华，还有一个目的却是为了韩青青。
他想去一趟丞相府，韩青青因他而死，他怎么也要去请罪。
听孟善打算去京都，白舟不自然的咳嗽了两下，别别扭扭说道：“你想去京都当然可以了，到了京都我可要好好招待你。
京都有一家万罗楼，收集了九州各地美酒佳肴，到时候我一定要请你去尝尝。”
“哈哈，那说好了，到时候我要是吃空了你的腰包你可不许哭鼻子啊。”
“呵呵，怎么会呢。”
两人说说笑笑，胡天海地的闲聊，一直到夜幕沉沉，才回去。
如今，孟善和白舟两人一起住在那间茅草屋里，房子虽然简陋，但是能有一个住的地方也很不错了。
夜幕深沉，繁星零落。
翻来覆去，孟善仍然一点困意都没有。
脑海里都是往日种种，虽然嘴里说着放下，可是他管不住自己胡思乱想的心。
无奈的叹息一声，孟善又重新坐了起来。
外面夜风有点凉，孟善犹豫了一下还是回去取了一件外袍。
或许是因为有九猫的镇守，九窟山夜间和白天一样，分外安静。
原本只是想出来走走，没想到还是不由自主的来到悬崖边。
此时，一身红衣的葵兮就坐在他白天坐的位置，她还是跟初见时一样，一双嫩生生的小脚在悬崖半空中一荡一荡的，身上翻飞的红纱像是一层神秘的面纱，朦朦胧胧之中，让孟善看不真切她的面容。
她好像一直都这么安静，明明一身红衣张扬似火，人却冷的像冰。
有人说：一个人太过于安静，唯一的原因就是孤独。
她孤独吗？
孟善心里有一种强烈的声音在驱使他，想让他上前去揭了那股神秘的面纱。
好想看看，那隐在面纱后面的，到底是什么。
葵兮回头的时候，正好看见孟善盯着她的背影发呆出神的样子，呆呆愣愣的。
她其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救他，是因为他们两个相似的被亲人背叛抛弃的经历，还是她在孟善身上看见了那股想要拼命活着的强烈欲望，她不知道。
她也不想探究。
做过的事情，她不会后悔。
葵兮抬了抬眸，淡然道：“你还要这么盯着看多久？”
“啊，额……”
反应过来自己盯着人家姑娘看得出神，孟善不好意思的摸摸耳朵。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冒犯的。”
“你好像很喜欢说对不起。”
那日，在韩青青墓前，他说的最多的就是对不起。
葵兮不明白，也无法理解，他有什么可对不起的。
韩青青做的一切都是她自己选择的，而且，她是为了自己所爱的人而死，只要她自己觉得自己死而无憾就好。
他们和卫子龙之间的阴差阳错虽然可悲，但是韩青青这些年对孟善的喜欢，肯定不止当初的救命之恩。
相处之中处出来的感情，早已不是当初青涩的感恩之心激起的那一点情窦初开可以比拟的。
所以，葵兮并不觉得韩青青可怜，至少这个结局是她亲手选择的。
可悲的是那些明明对世间毫无留恋，却连选择死亡的权利都没有的人。
这才是真正的可悲！
孟善愣了愣，“额……”
其实，他之前从来不说对不起的，他也曾是一个骄傲放纵的少年。
可是经历过这些之后，他好像无意识变得谦卑了许多。
人，总是要像生活低头。
葵兮是九窟山上的前辈，而他现在只是一介无名之辈，冒犯了她自然要道歉的。
见他不说话，葵兮觉得无趣，直接转过身去，不在搭理他。
她这样，孟善就更加手足无措了。
“我，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葵兮还是不说话，孟善抿了抿唇，也不征求她的同意了，直接一屁股坐了下来。
眼角余光瞥见他坐了下来，葵兮嘴角勾了勾，突然倾身靠近过去。
“嗯？
前，前辈？”
孟善结结巴巴的问道。
这么突然靠近做什么，为什么感觉心慌慌的。
瞧见他额角冒了冷汗，葵兮更高兴了，嘴角的弧度越勾越大，她笑着问道：“你在害怕？”
“害，害怕？”
孟善咽了咽口水，突然转过头不看葵兮，佯作淡定的嗤笑一声。
“我有什么好怕的？”
对啊，他有什么好怕的。
不怕，他一点也不怕。
葵兮垂眸看了看他那双有些发抖的长腿，眼眸中盈满了笑意，都这样了，还说不怕。
她探头看了看下方云雾缭绕的山崖，直勾勾盯着孟善问道：“你是不是，怕我把你推下去啊？”
“啊？
你，你要把我推下去吗？”
本来就心惊胆战的孟善，突然听见这几个令他敏感的字，差点吓得跳了起来。
不是吧，第一次见面她就把他吊在悬崖下，难道过了这么久，她还想将他推下去吗？
要不要这么残忍啊，他都这么可怜了，还要这么折磨他的吗？
见孟善委屈巴巴的望着自己，葵兮好笑的点点头。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哪里不错了，分明是错，还是大错特错。”
我的小祖宗啊，咱能不玩这么高危险的游戏吗？
他心脏有病，受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