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这怀孕之人,脾气会变得非常古怪,而穆秋的情况,显然是比古怪还要可怕。
一大早,宫人们掐准了时辰,备上了早膳,一一摆好在她的面前,等着她用膳。
但她却连看也不看,直接便将一半的饭菜都推倒在地。
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请罪的宫人,只道:“让元御侍过来,伺候本宫。撄”
穆秋起得极早,这天儿都还没亮呢,像是摆明了要整元菁晚一般。
舒珊睡得迷迷糊糊,便听到外头有迫切的叩门声,打开房门却听宫人说穆秋指明要让元菁晚去伺候。
本便有起床气,一听到这话,舒珊顿时气得瞪大了双眼,“她爱吃不吃,我家Darling没有义务伺候她!”
说罢,便想要将门给重重地关上,但旋即,背后却传来了一道清清淡淡的嗓音:“舒珊,不得无礼。偿”
虽然如今元菁晚有两重身份在身,但穆秋如今还是贵妃,舒珊这番话,可是以下犯上了。
一听这话,舒珊气得鼓起了腮帮子,看着款款走来的元菁晚,却是发现她竟然已经起了,而且还一切都已梳洗完毕。
“Darling,她这分明就是想要整你,你不要去!”
微微一笑,元菁晚将手上的外衣披到了舒珊的肩上,只道:“你还怕我会被人欺负了去?早上露重,小心着凉,回去再睡一会儿吧,我很快便会回来。”
见元菁晚这么说了,舒珊自然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便只能不甘不愿地放人。
走在回廊之上,元菁晚淡淡问道:“贵妃娘娘将饭菜全都推倒了?”
领路的宫人赶忙低首回着:“是,娘娘说这些饭菜都不合她的胃口,她想要吃元大人亲手做的饭菜。”
她亲手做的?
元菁晚轻轻地笑了笑,转而便调转了个方向,只道:“既然贵妃娘娘如此看重我,我自是不会推脱。”
殿内,穆秋等了好一会儿,正打算发火,却听见外头传来了脚步声。
远远地,便看见元菁晚在前头走着,后头跟了个端着托盘的宫人。
近了,元菁晚才缓缓行礼,“贵妃娘娘。”
“元菁晚,你是想让本宫与肚子里的皇嗣饿死吗?!”
张口便是咄咄逼人的话,当着那么多宫人的面,直呼元菁晚的名姓,丝毫不留半点儿情面。
但对方却只是微微地笑着,招手端过了托盘上的一口玉碗,嗓音温温和和,听不出半点儿不悦之色来:“贵妃娘娘如今怀有龙嗣,若是一大早地便发火动气,可是会影响到腹中的龙嗣,万一……孩子一生下来,不会笑,反而只会发火,可如何是好?”
穆秋直勾勾地盯着站在床沿边的女人,“元菁晚,你竟然敢诅咒本宫肚子里的龙嗣,是何人给你如此大的狗胆!”
“臣女不敢,臣女只不过是顺口提醒一下贵妃娘娘,孕期万事要以孩子为主,经常动怒,不仅伤肝,而且还会影响到日后能否顺利地生产。”
显然,元菁晚便像是一团棉花,不论穆秋怎么打,怎么骂,她依旧能保持那副温温和和的笑意,温温和和的态度。
这让穆秋心中的火气愈大,转而目光便落在了她手上所拿的玉碗之上。
碗中竟然是最为简陋的米糊,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元菁晚,你竟给本宫吃这个?来人……”
不等穆秋发完火,元菁晚便直接落坐在了床沿边,轻轻地以勺子搅动着碗中的米糊。
嗓音听着也是清清浅浅:“臣女听伺候的宫人说,贵妃娘娘觉得今日的早膳不合胃口,臣女便想着,可能是小厨房做得太油腻了,贵妃娘娘如今怀着孩子,口味定然是偏清淡些,臣女的厨艺与御厨相比,实在是太过于拙劣,也便只有这米糊能拿得出手。孕期贵妃娘娘的胃口不好,但多少也要为腹中的皇嗣着想,这米糊看起来虽然是简单了些,但极为有营养,孩子定然会喜欢的。”
说着话,元菁晚便舀了一勺,吹了几下,递到穆秋的嘴边。
但穆秋却是将手那么一抬,直接就将元菁晚的手给拍了开,而另一只手也没闲着,往她手上托的玉碗这么一挥。
玉碗瞬间便飞了起来,却只见元菁晚迅速地站了起来,原本该落在元菁晚身上的玉碗,却是直接全数倾倒在了穆秋的身上。
这米糊本便是才出锅的,自然是极烫,虽然是上头有一层锦被遮挡着,但穆秋还是吓得惊叫了起来。
站在旁处伺候的宫人赶忙上前来,将落在锦被之上的米糊给抖落下来。
穆秋气得整张脸都青了,还未来得及咒骂出口,便见元菁晚拍了下手,说道:“端上来吧。”
殿外很快有宫人又端了一口玉碗上来,只是这碗中不是米糊,而是黑乎乎,看着便让人倒胃口的补药。
“既然贵妃娘娘不愿用早膳,也无碍,娘娘平日里食用的补药,也能够补营养,对于娘娘腹中的皇嗣,亦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娘娘是想臣女来喂娘娘,还是……自己服用呢?”
元菁晚微微地笑着,看着一口老气憋在胸口,想吐却又没法吐的穆秋。
“本宫怕有人蓄意下毒!元菁晚,你先吃一口,才能让本宫安心!”
闻言,元菁晚立时便折了身,取过放在另一边的勺子,舀了一勺送入口中。
将勺子放下之后,才朝着穆秋轻笑了下,“贵妃娘娘且放心,你所用的任何食材,生活上的一切用度,皆是有御医经过层层筛选,确定对娘娘你与腹中的皇嗣无害之后,才敢拿来给娘娘食用的。”
说着,便让人将补药端了上去。
这药味极大,又何况穆秋如今有孕在身,一闻到这个味道,腹内顿时便如同翻江倒海一般,捂着嘴便干呕,使劲地将其推开。
“你们还傻愣着做什么,贵妃娘娘服不下,你们便直接灌下去,定要让娘娘将所有的补药都入了腹中才成。”
穆秋大惊,刚想要大骂,便有宫人上前来,两个按住她,另外一个便直接端起了药碗,一勺接着一勺地往她的口中送。
直到所有的补药都下了肚之后,穆秋才无力地捂着自己的肚子,却只剩下了喘着粗气儿的份。
好一会儿,才颤抖地指着元菁晚,“你……大胆!放肆!”
眨了下眸子,元菁晚不缓不慢地说着:“只要贵妃娘娘与腹中的皇嗣能够安好,娘娘便算是如何骂臣女,臣女也是绝不会还嘴,不过还请娘娘千万保重身子,切莫再轻易动怒了,臣女之前所言,可并不是单纯地吓唬娘娘的。”
说完,便又吩咐了几句,才出了寝殿。
经过了这一次,穆秋便算是再怎么想要借机折腾元菁晚,都不敢让她来亲自喂自己吃东西了。
在听闻了今日一早所发生的事儿之后,舒珊在用膳时,笑得满嘴都是饭粒,只差没笑得翻到桌子底下去。
末了,她总结了一句:“Darling,我觉得以后她吃饭的时候,你有事儿没事儿地在她的跟前晃悠,她一定吓得连筷子都拿不稳了!”
两人正在说话间,外头便有宫女前来秉事,却是呈上来了一份请帖。
舒珊好奇地凑上去瞧,但帖子上的字儿,她只认得几个,只能转而问道:“Darling,谁送的帖子呀?”
“冯氏负罪自杀,辅国公府这当家主母的位置便空了出来,舒珊你说,会有多少双眼睛,惦记着这个位置呢?”
闻言,舒珊有些懵逼,“什么意思啊?”
“父亲要迎娶新夫人入门,这帖子,便是请我出席。”
舒珊的嘴顿时便张得可以容下一枚鸡蛋,“娶谁?”
“这个人你也认得。”
顿了下音调,元菁晚才缓缓补充了两个字:“冯茵。”
冯氏的亲侄女,年纪轻轻,心思可是不深的一个女人。
之前,元菁晚便听闻,冯氏老祖宗在回冯府的路上,便忽然发了病,还未来得及回府就死了。
按理而言,作为冯氏老祖宗的孙女儿,虽然是个旁支的孙女儿,但还是要为冯氏老祖宗守孝至少半年。
却不想这才过了一个多月,冯府便按捺不住,要将冯茵嫁过来了。
冯氏老祖宗是在参加完元曼薇的婚礼之后,回府的路上猝死的,这与辅国公府定然是有脱不掉的干系。
倘若是在从前,依照冯府的强势,定然是会找上辅国公府,将事情的缘由弄个清楚。
但是如今,冯府显然是未有从前那般辉煌了,而辅国公府因着元菁晚,荣耀加身,这地位自也是节节抬高了不少。
为了防止辅国公府当家主母的位置被他人拿走,这冯府也是够拼了,也不怕冯氏老祖宗死不瞑目,从坟墓里爬出来?
不过……
元菁晚眸底晦暗不明,“且不论这冯府到底是存着什么心思,这冯茵的手段,也是不可小觑。不过是个旁支的庶女,却能让冯府将最为重要的砝码压在她的身上,只要一入了辅国公府,她便是高高在上的嫡母,连着自己的母家,都是沾了不少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