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好疼——”
因着那长箭所携气流令箭身不住自旋之故,其在划破少年发冠之际,也是将不少头发裹胁至了箭身之上,同时牢牢地,插入了他所站后方的墙沿石柱中。
少年用力拉扯想要重新站立起身,却是因着头发缠绕裹胁于箭体,而以致一时无法拔出。
“我倒要瞧瞧,你是何人。”
一击射中对方头顶,虽然不曾贯穿他的脑袋,但也算得手之下,严仲心头来了好奇,怒火未消去的他,当下将轻功身法施展,竟是飞速掠上虚空,朝高楼跃近。
“二少爷当心!”
就在严仲即将翻上此层露天回廊围栏之外时,一旁忽而有着一道人声,正急促出现传来。
紧接着,只见一名身材颇为魁梧的彪型大汉,便就这样闪现在了严仲得身侧,同时手持一柄板斧,由后向前横扫开来。
瞧着架势,若是严仲不避不闪,只怕便要当场被对方给腰斩作两截了。
“滚开。”
严仲双眸虚凝,清秀面庞之上,神情在这一刻显得异常冷冽。
他不过是唇角微嚅,淡淡然倾吐了两字后,便身形微落,脚尖点上此层屋檐瓦梁。
与此同时,他飞速自袖间落下一枚钢针置于手掌,身形于半空回旋翻腾间,双脚同时倒挂高层檐角,臂膀挥出,钢针立时朝大汉回击射发!
这钢针细入牛毛,在本就昏暗的黑夜笼罩之下,更是极其难察。
那壮汉间一击落空,本欲再行执斧冲上前来,却是忽而赶到脖颈之处,传来一阵如同蜜蜂叮蛰般的细微疼痛。
初时他并未在意,猛烈持斧对着严仲便是一顿左劈右砍,而严仲也即施展身法,灵巧将之一一躲避开去。
在这个分外紧张的境况之下,那名少年,也即终于心下一狠,径直由身后的箭筒之内,再度拔出一枚长箭,径直划拉过脑后,将仍旧缠绕箭身上的头发一举割断!
古人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头发亦即代表了体肤的一部分,不到危机生命的时刻,却怎可舍断,因而少年当下也同样怒气上涌,眸间都是攀爬上了几分血丝。
“你这浑蛋,今夜休想活着离开此处!”
少年自牙关紧咬状态下,恶狠狠般挤出这句话来。
接着他却并未径直冲上前去,与严仲和那名唤他作“二少爷”的大汉,合围激斗一处,而是起身以脚尖轻点地面,身形随之猛退。
“不能与他俩在此久拖,我得节省体力,速战速决了。”
高楼瓦砾屋檐一角,严仲身形再度轻盈跃起,翻腾之间,目光斜瞥开去,瞧了瞧另外一处跑开的那名青衣少年,神色微凛,忽而于心头,呢喃做下决定。
因着客场作战之故,严仲又是一人前来执行此任务。
加之他在前日设法于阆中城外围,顺道想要一探曹军主力大营军力部署之际,又与一蒙面青年有过交手照面,以致他不甚有所负了内伤。
那位蒙面青年年龄不过与之相若,但功夫确是着实厉害得紧,更加可惧的是,对方身怀一体无上道家修为,内力深湛,以致隐隐约约间,严仲总觉得曾见过那人。
只是在回溯了一番记忆后,严仲还是不曾将他,与曾和自己交手过的诸人,联系辨认。
而且对方所来之目的,显然也并非与严仲交手,而是在两人一番切磋试探之后,不过简单拆了十余招,便各自退开远去了。
或许那人一时也无法能够拿下严仲,以致不愿鹬蚌相争,弄得两败俱伤吧。
飞速将思绪自脑海收拢,目光虚凝之间,严仲身形再度矫捷于半空扭转,轻功彻底为之施展,竟不再是理会这名与他短暂缠斗的大汉,而开始冲着那执弓少年奔来。
心思本就聪颖的他,当下也仿佛大致有了判断。
这少年似乎不善进展体搏,而是箭法娴熟无双,此番远去,似乎又欲冲他射袭。
既是如此的话,那便直接将目标,锁向眼前少年吧。
此间事迹已然败落,在这里所引发的动静,只怕很快便会传至前院。
所以严仲决定要在曹军大部队赶至这里前,先将这俩碍事的家伙除去,以解自己内心怨气。
“还要逃么?今夜便把性命留下罢。”
严仲唇角微咧,冷冷自牙缝间,挤出这般戏谑话述来。
他的目光已是如鹰锁猎物般,凝固在了前方依旧还欲逃窜的那名青衣少年身上,纵是对方身法也同样不差,可却也只得,眼睁睁感知到身后严仲的不断欺近。
“好难缠的家伙!”
那名青衣少年嘴上这般嘟囔,整个人在风中头发披散飞扬,时而回头瞧向严仲,脚下绕高楼回廊奔走的步伐,却是丝毫未有敢停歇下来的意思。
在那紧急关口,他也只得稍住脚步,回身拔箭,以极其娴熟快速的手法,弯弓搭射,以尝试阻挡严仲掠来的速度。
“嗖、嗖——”
两支长箭飞速弹射开出,可却是因着距离太近的缘故,那速度都尚不曾提起来,便被早便觉察防备在身的严仲,一一侧身躲开了。
“完啦!”
前方已是这层高楼露天回廊的尽头,青衣少年已然于方才,绕过了闯进楼中往下层行去的阶梯,此间跑至这死角一隅,已是无法再行往前。
他心头陡然浮上一抹凉意,这时才不免有些生出几分悔意来。
其实早在那一个时辰之前,当荀彧指派府邸内人手安插时,前者便曾提醒劝阻过他,不可过于托大,首要保全自身,一旦觉察对手难缠,立时便得离开现场。
只是少年毕竟正是心高气盛之时,加之他又自幼从其父,习得一手绝佳奥妙的无双箭术,旬日里狩猎之时,真是例无虚发、百发百中。
这又是令得他眼高于顶了不少,哪里还曾会去防备危险的降临。
眼瞅着身前严仲的身躯愈发急速放大,青衣少年也终于在这一刻间,战胜了内心止不住奔涌出来的恐惧,径直鼓足所剩勇气,竟主动迎面,朝严仲冲来。
“不自量力。”
在严仲眼里,对方不过是一名瞧着年龄十五六岁,身材都尚未成熟的小孩罢了,他又岂会有分毫放在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