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久贴着姜瑶溪坐了下来,挽着她的肩膀,声音轻柔:“师姐,你怎会如此想呢?”
“师傅总说你生得比我好,我整日有气无力,病恹恹的。”
“小十却一直夸我是青云山最好看的姑娘,比厨房张婆养在山下的女儿还好看。”
“在我眼里,师姐比萧若儿可要好看多了,林初霁若是觉得萧若儿好看,也不能说明师姐长得不如萧若儿啊。”
温久见姜瑶溪垂着眼眸,不知有没有在听。
“师姐精通符纸,不管是师姐主动还是被逼的,你都将藏书阁二层的书都看完了,比起萧若儿,有过之而无不及。”
虽然书上的内容都是捉鬼写符之术,可毕竟术业有专攻嘛...
“出身本就不是自己能决定的。青云山上,所有人都是我们的家人,师傅也是,师兄也是。这世上再也找不出比我们更厉害的人了,能文能武,人鬼都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
姜瑶溪微微抬起头。
“师姐我偷偷告诉你哦,我在京中见过许多大家小姐,萧若儿那点仪态根本不够看,反倒是师姐,率性肆意,哪怕是公主见了也会喜欢的不得了。”
“你不是在安慰我?”姜瑶溪看着温久,眼里含着些泪水。
温久见状赶紧说道:“我何必安慰师姐呢,我只是觉得师姐不必因为一人就否定自己,说不定是这人不行。”
林初霁这狗东西,哪里是看上了萧若儿这个人。
天色微亮,村里炊烟袅袅。
看来是有人起床做饭了。
“我们走吧,现在赶回去师傅还发现不了。”
温久眼里一喜,没想到能这么顺利解决。
没见到林初霁倒是件好事,省了自己还要看到这人受气。
二人刚刚起身,不远处有人穿过薄雾朝她们走来。
“这不是...当时借住在阿霁家的姑娘么?”
阿婆认不得温久,但她对姜瑶溪有些面熟。
姜瑶溪点了点头:“是啊婆婆,你如今身子可好些了?”
原来她那几日在林家村,林初霁在房中念书,她便在外面闲逛,与周围的人都熟络起来了,认得的人自然也就多了。
“好多了,没想到你还记着呢。”
姜瑶溪点了点头:“那你要好好休息,不能再干重活了。”
“你们可是来找阿霁?”婆婆看着眼前二人。
温久没有说话,姜瑶溪支支吾吾没有开口。
“阿霁啊前几日就走了。”婆婆皱了皱眉,似乎有些惋惜。
“嗯,我们知道的,如今他中了举,又和知县的女儿定了亲,走了也是应该的。”
“哎呀姑娘,这走了是死了,人没了。”
姜瑶溪像是没听懂这话里的意思,怔怔地看着阿婆。
温久也有些没明白:“死了?怎么就死了?”
阿婆嘴巴一张一合,姜瑶溪是一点都没听进去。
......
“这么说...他是淹死的咯?”
“可不是嘛,据说还拉着那姑娘的裙角,大概是想着救她吧,也算是对苦命鸳鸯了。”婆婆有些惋惜。
“二人既未正式结为夫妻,知县大人自是不会将二人同葬,不过阿霁在村里的名声不好,也就草草葬了。”
“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找到对方?”
能,怎么不能?一起死的当然就在一处。
二人一前一后走在回青云山的路上,温久没想到林初霁会死...
不过既然人都死了,那是不是说师姐可以彻底死心了...
自己也不用再担心师姐会做什么傻事了,可以安安心心睡一个觉了。
“是那个湖么?他们比我们先经过。”
姜瑶溪终于开了口,那日匿着水鬼的那个湖......
温久想了一会儿,才开口:“应该是的,那一路过来似乎没有其他的湖。”
姜瑶溪没有再开口,只是神色黯然地回到了房中。
那一日,姜瑶溪没有出房门,连饭都没吃。
温久也不劝,难受几日也是理所应当。
是夜,有人燃了符纸。
温久已经合上眼睛了,林初霁溺亡已经是在那水鬼被捉之前了,时间早已过了七日。
哪怕师姐想召唤林初霁的魂她也不担心。
林初霁应该早就被带走了。
若是没有被带走,那便是成了恶鬼。
恶鬼不会上青云山,除非他们找死。
可谁都没想到,姜瑶溪唤来的是江缺。
“他...可去投胎了?”
“姜瑶溪,我也是鬼,青云山不是我该来之地。”那人站在窗边,伸手摁了摁眉心。
自从青云山这帮人知道如何用符咒召唤自己,是愈发的肆无忌惮了。
姜瑶溪双眼通红,没有半分愧意。
“青云山上谁敢动你,连我师傅都不敢。”
“那我也无可奉告。”江缺身形若隐若现。
姜瑶溪再次抽出一张符纸,眼里是明晃晃的警告。
哪怕江缺走了,她也会再召她。
“姜瑶溪,你为何不直接召他?”
房中女子面色一怔,“怕他成了恶鬼...”
“苏时与你说了这么多,你竟没有记下来一句。”
“什么?”姜瑶溪有些没听明白,这和大师兄又有什么关系。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那人是真的要走了。
姜瑶溪忙上前几步,“你只需告诉我他是否去投胎了便好,求你。”
那人身形一顿,青云山之人,可是没人会说“求”这个字。
这姑娘怕是...
“没有。”冷冷的声音在房中响起。
没有去投胎,已经超过七日,没有去投胎。
那湖底的怨气这么重...难道真的变成恶鬼了?
可是那水鬼已经被他们收服,湖底的怨气明明已经散尽...
如果是因为其他居心不良的目的,那林初霁岂不是...会被打散。
温久若是昨夜没睡,抑或是与那人早点相识,或许结局就不一样了。
那晚之后,姜瑶溪变得尤为好学。
藏书阁的二层是必读的书,三层则是一些晦涩难懂的书。
姜瑶溪窝在三层,废寝忘食...
“这难道就是化悲愤为力量么?”
温久站在藏书阁前,看着三层灯火通明,心里不禁感慨。
“希望这是股好力量。”
苏时意味不明地说道。
他查看过姜瑶溪看的书,一些禁忌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