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瑶溪是哭着回到山上的。
她向来不善伪装,也不想伪装。
温久去烧了壶茶,还细心的给她点上了安神香。
此时她定是心乱如麻。
“小九,你说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两个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为什么!”
温久:“......”
“他说要等到功成名就后再来找我,如今他自顾不暇,怕我跟着他受苦,非要高中后再来娶我。可是我想陪着他啊!我想一直陪着他。”
温久:“......”
“小九,我不怕吃苦,我真的不怕...”
姜瑶溪的眼泪一串串往下落,哪怕是极寒的冬日被送去后山砍柴都不见得她哭的如此伤心。
“你不怕吃苦,但是他怕。”
温久又递了条帕子过去,这已经是第三条了。
“小九,阿霁不是这样的人。”
姜瑶溪心里当真是生出几分怒气了。
“哦?师姐送他回去时可跟他说起了什么?不会连自己是捉鬼师都说了吧?”
温久倒是好奇,那人知道师姐是个捉鬼师,是什么反应。
“那倒没有。”
温久点了点头,还不算无药可救
“我怕吓着他。”
温久点头的动作一顿,颇为无语地转过头看了姜瑶溪一眼。
“甚好。”
还以为是对那林初霁有几分防范之心呢。
姜瑶溪继续说道:“他问了我那玉佩,说若是你的,必是要去赎回来给你。”
温久饶有兴趣地摆弄了下桌上放着的泥娃娃。
“既然他如此有志气,可要说到做到哦。”
温久心里清楚,不过是在确定这块玉佩到底是谁的而已。
“我们彼此都说清楚了。我无父无母是个孤儿,被这山里的一个人收养了,后来拜他学艺便一直住在了青云山上。”
“他本以为我们能帮他眼下的难关,可没想到我都自身难保,所以他不想拖累我,不想我跟他一起受苦。”
“他很心疼我的身世遭遇,日日被师父逼着,他说等他中举一定会来找我的。”
姜瑶溪越说越难过,泪珠子不停地往下掉。
温久差点没将自己的牙咬碎,却还是点了点头。
林初霁这迷魂汤药效还在呢,自己说什么都无用。
等他中举了自然就见分晓了。
大师兄早就半路返回了山下,前去林家村一探究竟。
好不容易把姜瑶溪安抚好,这天色都要大亮了。
她径直去了后山练功,这次随苏时出门,亲自与一些怨气极重的恶鬼交手后才幡然醒悟。
师父平日里对自己的耳提面命都是事出有因。
若是一个不小心,身死是小,魂飞破散是真。
“小九,怎么起得如此早?”
师兄身上还带着朝露,看来是连夜赶了回来。
“可就没睡呢。”
温久脸色有些难看,她近两年身子才好起来。
若是前几年,若是外出半月都要回来休息许久。
“林初霁...如你所料。”
温久心中还是有一丝失望,替姜瑶溪的。
尽管她早已知道林初霁并非什么好人。
大师兄已经讲的十分明白了。
在此之前,林初霁是林家村几十年才出一个的秀才,林家村的人是将他捧在手心。
可是他得寸进尺,以自己读书需要用钱为由头,让村长主持村里人给他筹钱。
有人不过说了句让他无事可以卖卖字画,却被他一顿怒斥。
说是将来位极人臣,定要记得今日他的羞辱。
这久而久之,林家村的人也就不在管他了,但也不敢说他的不是。
这次倒是苏时路上碰见了个林家村的一对老夫妇,那老汉突然倒地不起,他搭了把手将人救了回来,这才套出了些话。
“师兄都打听到什么了?”
温久倒是要看看,这林初霁皮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久了的东西就不说了,就从去年说起吧。”
苏时眉头微微皱起:“去年林初霁刚中秀才那会儿,正准备去镇上的书院念书呢,倒是有个相好的,年纪比他大了不少,这女子见到好看的男子便爱往上贴,林初霁倒也不避讳。”
“后来哪知这女子是拿了她相公的钱财声称出来做点小买卖,她相公又是个常年不在家的,她来了这个镇子倒是也装出一副未有婚配的样子,但是那林初霁知道不知道就另说了。”
“然后呢?”
温久听着都觉得荒唐。
“结局自然是那妇人的相公寻了来,据说当街就将林初霁打了一顿,连身上的衣服都给他扒了。”
温久微微皱眉:“连衣服都扒了,也未免有些太狠了。”
“林初霁的衣食住行,都是那妇人经手的,你说自己赚钱给妻子养小白脸这件事情,哪个男子能忍受?”
“也是。”
温久点了点头。
“前些日子还是跟书院院长的小女儿眉来眼去,院长知道后大发雷霆,气得差点将林初霁赶出书院,却不想他女儿以死相逼,院长只能将他留下,那姑娘也被送去了她外祖家中,说是让她好好反省。”
“她外祖家可在千里之外呢,林初霁的日子倒是一阵好一阵坏的,不过还没几天呢,就又遇到了两个傻姑娘。”
苏时故意看向了温久。
“大师兄,你说五师姐就说五师姐,为何要扯上我?我可不傻。”
“不傻怎会拿出自己的玉佩呢?”
“那不是师姐要么?我还能不给嘛。”
苏时自是知道温久不好骗,只是故意逗她才会如此说。
“说起来小五在山上什么都不做,一点都不像他们说起来那般贤惠的女子,倒是在林家什么活都抢着干,乖得很。倒是没见过几个人能治的了小五的。”
温久嗤笑道:“那不叫乖,那叫蠢。”
苏时看了眼端坐在岩石上的温久:“如今你都知道的差不多了,你待如何做?”
“如何做?自是什么都不必做,若是再有下山的机会,陪着师姐下山见一见不就好了。”
“没了师姐,他还会有别人。”
不然林初霁没吃的喝的,还如何做他那位极人臣的梦。
“你倒是看得开。”
“师兄,林初霁这一套我见过一次。”
还用在了自己身上,只是自己未曾理会罢了。
那时自己早就与陆叙定下婚约,若说看中他的前途,那陆叙生来就在他的尽头了。
更何况林初霁所言所行,她实在看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