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久赶到文墨斋之时,大家都已经坐定,就连先生们也都一一介绍完了。
她怯生生地在门口看了一眼,自家老爹在最上方正襟危坐,底下的九张书案只余了最角落的一张,位置倒是留的不错,但自己要如何进去呢?
“老夫再强调一遍,既是来了云起书院,各位就只是学生而已,所有书院外的身份全部都在你们踏入书院的那一刻起全部放下,若是你们中有人犯错,老夫严惩不待。”
温久眼皮一跳,满脑袋都是严惩不贷...
“还不肯进来么?”知女莫若父,温太傅早就看到在屋外探头探脑的温久。
昨日叮嘱了这么多,尽是当作耳旁风了。
“爹...”温久低着头有些心虚,这才第一日,总不能真的罚自己吧。
“叫先生!”温太傅呵斥道:“这才是第一日你便迟到,若是不严惩,其他人怕是要有样学样!”
温久倏地抬起头解释道:“女儿今日起得可早了,就是路上...路上耽搁了。”
她这才看清了这学堂里的人,脑袋“轰”一下炸开了。
她知道还有其他的先生,但是她不知道,其他的先生里竟然有陈恕...
若是知道陈恕今日也在,她必然不会,哦不!她一定是最早到的那一个!
只见他的脊背挺得笔直,似乎自己这边迟到挨骂的纷扰与他毫无关系。
他的目光平静地看着前方,看不清脸上的情绪。
饶是如此,温久只是看着他,心里就一片平和。
而其余三人都是一副老学究做派,一看就是和自家爹爹一个德行。
“还愣着干嘛!去门口站着!”
等温久晃过神来,自己已经是要去外面罚站的情形了。
“先生,九儿身子才刚刚好,外面如此冷,若是一直站着怕是要生病,念在她是初犯,这次要不就算了吧。”
司淮安看着温久一张小脸吓得半天恍不过神,心中虽有些紧张但还是想帮她求情。
“是啊大人,温姑娘鲜少出门,路上耽误了也是可以原谅的。”其中一位先生也开了口,看起来甚是慈祥。
“若是人人都如她这样,我怕各位到时候不好管教啊。”温太傅重重叹了口气,“你!今日将这本书抄上五十遍,没抄完不准回去休息。”
温太傅随手取了本书放在案头点了点,“听见了么?”
“是!”温久见自家爹爹松了口,赶紧卖乖服了个礼,“女儿...学生再也不敢了。”
温太傅垂下眼眸,虽是不说,脸上分明写着: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温久赶紧坐到了那空位上,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这堂课不过是介绍了下课业及授课先生,所以结束的也快。
不过是些姑娘家,课程也不算紧凑,只是半月一次的校考让人觉得颇为头疼。
温久都坐在角落边上打量着陈恕,前面坐的人实在是有点多,她只能看见他被遮挡的些许侧影。
只见他坐在案几前,脊背挺直,文人的朗朗风骨在他身上显得淋漓尽致。
......
“还望诸位在接下来的时日里,尊师重道,学有所成,不辜负圣上的好意。”
温太傅起身准备离开,六公主等人也站起了身,温久显得慢了半拍,但好在坐在最末排,不太引人瞩目。
“谨记先生教诲。”九人异口同声道。
待先生们都走后,众人才纷纷开始攀谈起来。
这一屋子九个人,明显是以两位公主马首是瞻,五公主司淮平的生母乃是如今最受圣宠的柔妃娘娘,而六公主司淮安又是帝后最喜爱的掌上明珠。
只见二人一身华服,佩环铃铛,气度自是不必说。
虽说先生刚刚才说过进了书院的门就没有尊卑之分,可众人看向她们的眼神还是充满了敬畏。
不知两位公主关系如何?这谁都不敢擅自揣测。
温久倒是没有听说这两个公主不和,但关系也说不上亲密。
“九儿,你今天是怎么回事,明知道太傅要来授课还敢迟到?”
司淮安刚刚差点急死,本想着留个位置与温久一同坐,可没想到温太傅一进门就说不准留位,这才让温久坐到了角落里。
“我想你坐我身边,我们让人跟你换换吧。”司淮安还未等温久说话便看向人群中,试图找出坐自己身边之人。
“六公主,我坐哪里都是一样的。”温久露出了一抹微笑,都是一样学不进去。
“五公主,六公主,公主们带来的东西已经安置在住处了,可要再去看看缺了什么?”
内侍早已将两位公主的东西安排妥当,虽说五日便可回去一次,但对这帮姑娘来说也算是出门最久的一次了。
“六妹,我们先去看看吧。”司淮平出生尊贵,眼高于顶,只是站在那儿便有着一种高高在上的皇宫贵族气质。
她与司淮安不同,她的生母身份尊贵且常陪伴于她左右,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她唾手可得。
所以她自是不会与温久这帮人过于亲近,因为她们没有资格。
“好呀。”司淮安转头看着温久,“九儿一起来吧。”
“六公主先去吧,我还要罚抄呢。”温久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住处收拾好了有什么用,能不能睡还是个问题。
司淮安为难地看了她一眼:“那好吧,你若是好了便来找我。”
司淮平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审视,往日在宫里就听说司淮安与这温久极好,这次她倒要看看,此女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
等尊贵的公主们一走,真正的“腥风血雨”才拉开了序幕...
“这才第一天温姑娘就出尽了风头,可真是与我们不一样呢?”刘悦阴阳怪气道。
温久早就看到这刘家姑娘了,不是说经过挑选的么?怎还会把如此碍眼的挑进来。
她默默地捂着胸口坐回到了自己的书案前垂着个头,一副任人欺负的样子。
“你这是什么意思?”刘悦气得上前了几步,前些日子不是还口齿伶俐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今天倒是装出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