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伍这次对着画像一个一个仔细看过去,时不时还举远了对比一番…
才查了三个人,队伍中就有沉不住气的了…
有个身形矮小的内侍突然推开了从队伍中窜出,直直往宫门外跑去。
妄想在锦衣卫手里逃脱,简直是不自量力。
楼伍正要追赶,刚回头便看到不远处那一道身影,蓦地停下了脚步。
陆叙看着那小内侍从自己马下经过也并未阻拦。
那小太监跑着跑着,心里还有些窃喜,“他”时不时回头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宫门,以为能躲掉锦衣卫的追捕。
可“他”刚转过头,眼前赫然映入了一道黑影,“他”都还未来得及看清就被撞倒在地。
帽子落地,乌黑的头发散落了下来…
流珠惊惶地抬起头,身着飞鱼服的周肆就站在正前方,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大人饶命啊!大人饶命!”流珠赶紧低头求饶,“大人,大人放我一马吧大人。”
“带回去。”陆叙打着马像是没听到一般走了过去,眼皮都未曾抬起。
长宁宫
“这点事都办不好,你如何在这后宫站稳脚跟,帮你幼弟扶摇直上?”
此时夜已深,可这寝殿内却依旧燃着烛火,娴贵人伏倒在地,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而说话之人站在光影斑驳处,烛光摇曳,那人戴着黑色斗篷,看不清容貌。
“娘娘,嫔妾本以为将她送出宫就没事了,可哪里知道锦衣卫竟这么快就知道了,嫔妾真的不是故意的...”
娴贵人得知流珠在宫门口被锦衣卫带走时,就知道自己迟早会被查到了。
“那可是锦衣卫!那可是陆叙!你竟敢在他们追查此事的时候耍小聪明,你是真怕他不知道啊!”黑衣人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流珠…流珠忠心耿耿!一定不会将我供出去的!娘娘!”娴贵人赶紧又往前跪了几步:“娘娘,哪怕查到我身上,我也不会说出娘娘的,你放心!”
“呵呵…衷心耿耿?诏狱的酷刑,没几个人熬的下来,你信不信,锦衣卫来抓你,都不用等明早。”
“这…娘娘…”娴贵人一脸煞白地瘫坐在地上,不知该如何是好。
“如果我是你,我会杀了她,随便往哪个枯井一丢,坐实就好了,何必还让她活着出去呢?”黑衣女子嗤笑道,“你就是蠢,又蠢又心软。”
“娘娘你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娴贵人用力地磕着头,钗发早已散乱,白日里还风光满面的一宫之主,现在却痛哭流涕地伏在地上求饶。
“娴贵人,你最大的问题,就是太心慈手软了,上位者,最忌讳这些没有用的善心。”
“是,娘娘你说的对,下次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没有下次了,本宫只相信死人,喝了它,本宫保你家人不死。”
“什么...”娴贵人怔怔地跪坐在原地,脸上泪水纵横,像是没听懂黑衣女子的话。
“莫不是你想要全家陪葬?”黑衣女子威胁道。
“娘娘!求娘娘饶我一命啊娘娘!”娴贵人这才反应过来,出于本能的求饶。
“本宫若饶你一命,便会像你发善心一样,一定会害了自己。”
那人纤长的手指上染着鲜红的蔻丹,此时正端着那一小瓶药递到娴嫔面前,轻声哄道:“喝了它,一切如常。”
......
“大人,宫中有事禀报!”
“让他进来。”陆叙刚从诏狱出来,已是二更天了。
果然如温久所说,不过是宫中夺宠上位的手段罢了,审问倒也是不难。
只是这丫头嘴硬,对娴贵人也算是有几分主仆之谊,所以还是花了点时间。
“大人。”来人是宫里的内侍赵良,“娴贵人在长宁宫服毒自杀了。”
“自杀?”陆叙微微皱起眉头。
此人实在矛盾,既想置丽嫔于死地,却心慈手软再三保下诏狱里那宫女,既有心计安排这么一处借尸还魂的大戏,却没到最后关头就畏罪自杀?
这些事...看起来可真不像她能策划的?
陆叙看着桌案上的烛光忽明忽暗,眼里流露着一丝疑惑。
捕鬼令的异光亮了一整夜,温久几乎彻夜未眠,好不容易在院中有了动静的时候才睡去。
这临近冬日,天色愈发亮得晚了,温久起身时已接近巳时。
院中的下人担心昨日姑娘进宫累坏了,今日一个个都不敢唤她。
听到房中有了动静,紫苏才轻轻地推门进来。
“姑娘,你终于起了。”
看着温久拥着被子坐在床上,往日黑白分明的眼睛如今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今日可有发生什么事?”温久似是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紫苏,眼底还是一片迷茫。
“姑娘说笑了,哪能天天有事发生啊。”
紫苏示意门外的下人将洗漱用具都端进屋来,“如今天气逐渐转冷,夫人本想唤姑娘一起出门裁制新衣物。”
“那为何没来唤我?”温久起身洗漱完,端坐在梳妆镜前,任由半夏打理着自己的头发。
“担心姑娘昨儿个累着了,说是等姑娘醒了再说。”紫苏乖巧地站在一边,“可要吩咐小厨房做点吃食给姑娘端上来?”
“随便做点吧。”温久现在的心思可不在吃食上,“你去回了娘亲,下午我们便出门。”
是要出门找找鬼…不然这夜里怕是怎么都睡不好了。
“是,姑娘。”紫苏得了命令便往主院走去。
“昨晚没休息好?”知女莫若母,才刚上马车,温夫人看着自家女儿眼下一片青紫色,不免有些心疼。
“捕鬼令一整晚都在提醒我有鬼出没。”温久手撑着脸,言语间尽是无奈。
“捉鬼捉鬼,你师傅远在千里之外,怎还能使唤你。”
温夫人向来都是和颜悦色的,此时提起那泉真散人,气不打一处来。
“师傅算上我一共十个徒弟,遍布天下为民除害呗。”
苦劳都是徒弟的,功德都是师傅的。
温夫人不禁叹了口气,“姑娘家天天这般打打杀杀可如何是好,陆世子若是知道了,怕不是要堵上门来退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