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兴齐喉头往上一滚,将嘴里的东西吐在地上,口水里是一块黑黢黢的东西。
嘴里还是咸咸的,孙兴齐看着张春花还在挠鼻孔挖脚趾的手,差点没的当场吐出来。
面前的女人虽然穿着华丽的服饰,可无论是动作还是行为,都是令人作呕的粗鲁。
他脸上顿时一阵黑线,“张春花,你能不能注意下自己的言行举止?”
屋内站着两个侍女,也是面露嫌恶的往后退了两步,生怕那种污秽东西粘在自己身上。
张春花自然瞧见了,也把孙兴齐眼底的嫌恶瞧在眼底。
她丝毫不像之前那般忍气吞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骂道:“少在这儿装腔作势?皇帝老儿就不拉屎撒尿了?你不也跟我一样,是穷乡僻壤出来了,现在道讲究起言行举止了?孙兴齐,你信不信我把你的事儿拿到外面去说!”
她最后一句话一出口,孙兴齐顿时就跟戳穿了的皮球似的,没了气焰。
她以前忍气吞声,是为了抱孙兴齐的大腿,可现在,这大腿根本就是外强中干,她还有什么可捧着他的?张春花算是瞧明白了,她越是捧着孙兴齐,这男人越是得意,往她脸上踩!
哼!
孙兴齐压着眉头横了她一眼。
这个女人,他现在还真是想弄死呢!
他也没心情和她说结交云贵妃的事了,被一个伺候自己多年的女人横行霸道,他哪还有好心情,顿时背着手出门,去寻欢作乐去了。
这事儿张春花明令禁止,他当然不敢明着来,都是偷偷地。
……
翌日。
孙兴齐穿戴整齐,正了正自己的官帽。
张春花也换了一身嫩粉色的新衣,这裙子单看十分漂亮,粉色的裙裾搭配白纱,走一步有一步的景色,可穿在张春花身上,硬是拉低了不止两个档次,顿时看起来只是一件普普通通的蔽体裙裾了。
她站在铜镜前,揽镜自顾,倒是十分满意。
这衣裙可来之不易呢。这听说其他大臣的妻子买衣裳,都是在固定的铺子里特定裁剪的,她如今也是首辅的妻子,为了彰显身份,她专门找去做了一件。
原本那裁缝是不给她做的,她看上了这件成衣,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给抢回来了。
果然这衣裙花了贵价钱就是不一般,穿在身上又舒服又暖和。
她又朝脸上擦了粉,抹了胭脂。
孙兴齐看着,就皱了眉头。
“白的跟鬼似的,我看你还是别涂算了。”
张春花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我就是故意多涂点的,那些贵女还不是涂得一张脸惨白惨白的?我若是少涂了,倒要叫人觉得我是买不起胭脂水粉呢。”
孙兴齐懒得和她掰扯,两人便这般进了宫。
“切记,将这份东西送给云贵妃。”
他递过来的,居然是一本书,上头写着山川游记几个字。张春花自是不识字的,但她觉得这东西不值钱,这玩意儿送去给云贵妃作甚?云贵妃可是皇帝的妃子,难不成还没瞧过这本书么?
孙兴齐看出张春花的意思,用鼻孔出气,道:“实乃蠢妇,愚蠢至极!你一个妇人,懂什么!近半年来云贵妃身子不好,药石无灵,也是最近才寻了神医,用这法子给云贵妃治病,颇见成效。这还是我多番打听来的,你以为随随便便谁都知道的吗?非也,非也!”
孙兴齐现在说起话来文绉绉的,又长篇大论,听得张春花脑袋疼,大概明白了这本书能给云贵妃治病的意思。
心中默默说道,这皇妃还真是矫情,能用书治好的病能是什么病,这不就是瞎矫情么?
走进皇宫之前,张春花大摇大摆,走进皇宫之后,她顿时缩头缩脑起来了。
这皇宫果真是不同凡响,光是那宫门,都高逾两丈,两头石狮子更是威猛无比,震慑一方。
皇宫内更大的跟个草原似的,宽阔无边,张春花心中震惊的不行,这就是皇帝老儿住的地方?
身边有宫人引路,她畏手畏脚的,倒没出什么岔子,一路直接到了皇宫的后花园。
皇帝设宴,便在此处。他们来的不算早也不算晚,这个时候,已经有不少大臣到了。
孙兴齐很快便找到朝堂之上的同僚,一同说话去了。
实际上那些和孙兴齐攀谈的朝堂命臣,都是官位最末等的,平时也没哪个一品大员肯理会他们,虽说孙兴齐这个当朝首辅,来的有些莫名其妙,也没什么实权,可到底也是个大官,整个朝堂之上,也就只有他们肯敷衍一下孙兴齐了。
而孙兴齐,还很自觉的摆起了官架子,自命不凡,说起话来绕来绕去,故意引进据典,却又用的不恰当,让人啼笑皆非,这些官员心里都是心知肚明的,心中骂他装相,面上也还应承两句。
张春花站在原地,原本还有些紧张的不自在,可看孙兴齐身边围着那么多人,渐渐地也就放松下来。
她可是一品大臣当朝首辅的妻子,谁见了她不得捧她的臭脚?她有什么可担心的?她才是所有人追捧的对象!
这次宴请的,是朝堂上下的官员,以及内眷,来的人十分之多。
有夫人带着自家长女出席的,也有夫人带着自家风度翩翩的长子出席,个个均是温文尔雅,动作中透露着一股知书达理。这种场合,所有人都在将自己的家教放大两百倍展现出来。
偏偏有人不走寻常路。
张春花为了壮壮胆子,先是咳嗽了两声。
结果周边那些夫人,只是扫了她一眼,并没如她预想那般围过来和她说话。
真是奇怪,莫非是这些人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众贵妇:这人面孔生,不曾见过,怕就是新晋首辅的内子?果真是小家子气,瞧瞧这模样,这身打扮,真是做了孽,让她们看见这种东西。
张春花又咳嗽了两声。
她看着现场穿着打扮最为富贵,身边围了不少夫人小姐的那妇人,走了上去。
她见这些人都端着手,她也学着将两手握在一起放在肚子前,拿出孙兴齐一般高人一等的姿态,学着平日里孙兴齐文绉绉的语气道:“我是首辅的妻子,不知你们是哪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