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粉条捞进碗里,又淋入一碗汤汁,加上一勺她前些日子在河里摸的螺蛳炒的螺蛳肉进去,麻辣鲜香又带着浓郁独特的味道。
陆子湛老远就闻见味儿了,忍不住眉头紧皱,绕到后院去瞧了瞧茅房,奇了怪了,他怎么闻见一股子屎味儿?茅房也好端端的,没被猪拱啊。
“子湛,吃得饭了。”
陆子湛朝院子里走,刚到堂屋,那股子屎味儿便越发浓郁了。
他忍不住皱眉,看着桌上那一碗“汤面”,确认再三,发现那股子味儿便是这碗汤面散发出来的。
他站在门口,不肯再进去半步。
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深思熟虑了会才道:“家里可是没了吃食,若是没了,我明日便去换些来。”
桃丫道:“我准备了不少,不差粮食,你不是说饿了吗?赶紧坐下吧。”
她顺势递给他一双筷子,陆子湛非但没接,还往后退了半步,一脸一言难尽的神情,“我……还不太饿。”
刚才还一个劲儿的嚷着饿,这会儿又不饿了?
王桃丫瞧了瞧桌上那碗螺蛳粉,又看了看陆子湛的反应,明白过来了,他这是嫌臭呢。
她“噗嗤”一声笑出来,自己先嗦了一口。
粉条裹着红油,夹带着一块酸笋,自是说不出的鲜香。
陆子湛却急了,伸手要去夺她筷子,“媳妇儿!这东西怎么能往嘴里送!”
桃丫往后一躲,瞥他一眼,“好吃,你要不要尝尝?”
陆子湛非但没尝一口,反而一脸嫌弃的端起那碗粉往外走,瞧着是要给倒了。
这下换桃丫急了,“你干啥!你把我的粉儿给我放下!我可是准备了大半个月,才吃上了这一口粉儿!”
没错,这酸笋以及各类配料,都是桃丫准备了大半个月,才准备齐全的,那螺蛳肉还是陆子湛下冰水去摸的,本身桃丫是准备自己去摸的,可陆子湛说什么都不让她下冰水。
这会儿她正急的跳脚。
她虽力大无穷,可陆子湛人高腿长,走的又快,她哪里拦得住,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走在前头的陆子湛停了脚,回头一言难尽的看着她。
“媳妇儿,你真要吃?要不我给你煮碗面吃吧。”
谁要吃面,她现在就要吃螺蛳粉!
“不行!”
陆子湛眉头紧皱,一脸愁容,十分不满,却还是把那一碗螺蛳粉给端了回来。
桃丫脸上这才露了笑容,又欢快的吃了起来。
一碗见了底,陆子湛还是那般一脸愁容的瞧着她,仿佛她吃的不是粉,而是屎。
桃丫:“……”
“要不你也尝尝?挺好吃的,就是闻起来臭,吃起来可香了。”
陆子湛摇头,一脸坚毅,“我不饿。”今晚就算是饿死他,他都不会吃这玩意儿!
“你要吃尝一口,我就亲你一下,如何?”
两人现在虽然在一个床铺上睡了一两个月了,可除了那晚桃丫故意挑衅亲吻了一下之外,陆子湛还真照自己所说的,守礼,没动她丝毫。
只每日桃丫一大早醒来,都能看见陆子湛一脸幽怨的盯着自己。
桃丫忍不住心想,他应该忍得挺难受的吧?
这会儿话一出口,果不其然,陆子湛的脸色松动了几分。
桃丫趁热打铁道:“你要是把这一碗吃完,以后每晚,我都亲你一下。”
这一次,陆子湛没再犹豫,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举起筷子,一脸英勇就义的夹起一筷子粉儿送进嘴里。
一口、两口……
他脸上的神奇有些许变化,这粉条吃进嘴里,跟闻起来完全不是一个味,甚至还有几分美味。不过片刻,一碗粉便见了底。
他看着王桃丫,“还有么?我再吃一碗,你便做我媳妇儿,如何?”
王桃丫脸上一臊,这男人真是随时随地都能张嘴让她做他媳妇儿,吃了她的粉,得了便宜还卖乖。
“美得你!”王桃丫瞪了他一眼,捡了碗要去洗。
陆子湛自发接过来,“媳妇儿你歇着吧,我来。”
接连又下了半个月的大雪,已经到了年关。
江湖食肆歇业了,陆盈儿和安安两个,一年到头难得在家里闲着,准备年夜饭。
桃丫昨晚切肉的时候不小心划破了手,陆子湛说什么都不让她下冷水,自己一手把厨房的活计全包了,切菜洗菜一应由他来做,只到下厨的时候,才让陆盈儿帮着动手。
陆盈儿取笑她哥现在是知道疼媳妇儿了,就不知道疼妹妹了。
吃了年夜饭,就是守岁。
堂屋里用炭火烧了炉子,四人围着坐,旁边摆放着瓜子花生零嘴些。
桃丫给了陆盈儿和安安两人一人一个大红包。
陆盈儿不好意思要,她这么大的姑娘了,还在家里吃闲饭,换成别人家就是狗都嫌,也只有她嫂子还把她当孩子看待。
“嫂子,这红包你留着吧,我都是大姑娘了,需不着。赶明儿大宝来了,你还得给他发压岁钱哩。”
桃丫直接将红封塞她手里,“你再大的姑娘也是我妹妹,是我妹妹就得把红包给接着。”
桃丫口气虽凶巴巴的,陆盈儿一颗心却暖暖的。
子时刚过,桃丫看安安眼皮子都撑不起来了,便让两个丫头回屋睡了。
炉子里的火烧的正旺,偶尔能听见荜拨声。
她也没守岁的习性,这会儿也困了,正打算起身,旁边一直闷不吭声的陆子湛突然拿出来一个红封塞进她手里。
桃丫有些诧异。
陆子湛但凡有点银子或者值钱的玩意儿,不用她提,都自发全给她了,这会儿还能给她发红包?
不过红封很轻,里面像是只有一张纸的重量,也不知是什么。
她拆开一看,里头居然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绝了,他整天闷在这大山村里,一伸手不是五十两就是一百两给她,钱来的比她都还容易,到底是从哪儿来的?最近这段时间山里的野物都不怎么活动了,他总不能再逮两头麂子去卖吧?
“你哪来这么多银子?”
“你不用担心,只管用便是,往后也别那么辛苦。”
桃丫:“……”这话都说出来了,还让她别担心?
王桃丫沉了脸,“我们现在不缺银子花,你没必要非给我这么多银子,这银子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陆子湛抿唇,没接话。火光印在他轮廓分明脸上,长长的眼睫落在眼底一片阴影,越显得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