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夫愣了下,掀开袖子伸出手。
桃丫探了下脉,倒没什么大毛病,不过确实有些体虚,肝火虚旺,应当是操劳过度所致。
王桃丫写了张方子,“师父,你照这个抓药煎服,每日三次,七日之后便有改善。”
顾大夫瞧了那单子,心中颇为触动,他给别人看了一辈子病,没想到还让别人给自己看了一次。长长叹了口气,收了这个徒儿,倒是自己赚了。
“师父,你务必照顾好自己身子,每日三餐不可缺,我还有事,便不多留了。”
顾大夫点点头,这才放她去了。
桃丫离开医馆,又去了江湖食肆。
天气冷了,他们火锅生意越发好了,之前仅仅是中秋那一日生意火爆,如今这一两个月,已经隐隐赶超了醉香居平时的生意了。
桃丫晾制的葡萄酒,也受到了无数人的喜爱,还有用豆瓣酱炒制成的回锅肉,更成了店里的招牌菜色。
这时候正是晌午,铺子里忙的热闹。跑堂的跑堂,接客的接客。
陈富贵最先瞧见王桃丫,眼前都是一亮,这东家,他以前只觉得有几分能力,不过两月不到,现在一瞧,只觉得跟变了个人似的。
那张脸娇嫩欲滴,身形不盈一握,却丝毫不给人小家碧玉的感觉,反而是明艳大方,充满了自信,让人忍不住瞩目。
他笑嘻嘻的上前,“东家怎的来了?现在你都算是咱们铺子里的稀客了。”
王桃丫笑着道:“陈叔说笑了,我不过近日比较忙,店里面有你照应,我也放心。”
陈富贵被这话哄得哈哈笑,又和她说了近日铺子里的大小事情,倒没什么特别了。
王桃丫有些担心醉香居的人来找事,吩咐陈富贵一定要将官府这条路打通,不为作恶,只盼自保。
陈富贵倒是摆摆手,“东家,这你倒是多虑了,这醉香居还没空和咱们周旋哩,最近正在仿制咱们的火锅!”
不仅仅是醉香居,整个青山镇的食肆铺子,无论大小一应都在做“火锅”,只他们做出来的东西,往往都像是一锅汤里煮了一锅菜,吃起来清汤寡味,实在难以下咽,更因为这跟风仿制,倒还让江湖食肆更加紧俏了些,每日店里到了饭点,都是爆满,还有慕名而来的公子小姐。
王桃丫点点头,“生意这般好,等发月钱的时候,给你们多发些绩效奖金。”
离得近的铁头正好听见这一句,整个脸盘子都亮了。
“谢谢东家!”
店里一片热火朝天,桃丫也和陈富贵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现下入秋了,有时间便让店里的伙计多去屯点粮食,银子从账上支,就堆放在二楼,不用一次性买太多,一天去一次,一次买两袋粮食便是。”
陈富贵有些诧异,“买这么多粮食作甚?”
就算他们是开食肆铺子的,一日也吃不了两袋米,更何况他们店里是按人头收费的,大多数人来,都是为了吃肉,吃粮食的倒没几个。
“我自有安排,陈叔,这事儿就麻烦你了。”
陈富贵点点头,“说这些作甚,都是我该做的。”
桃丫想想又道:“陈叔,你家里可有田地?”
陈富贵道:“只得两亩田地,平日农忙时候我搭把手,大多数都是我家婆娘忙活。”
“多囤两袋粮食放家里吧,以备不时之需。”
王桃丫没多说,又进了内间和盈儿安安几个说话。
只说得了桃丫的吩咐,这一日起,陈富贵每日便派人去粮站买米,一日两袋,顺手也给家里添了四五袋粮食,他没想到的是,这四五袋粮食,最后竟成了救命的最后一根稻草,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桃丫思虑去青山医馆的事,她倒是想去,不过家里一时间也离不开人,便又去了一趟镇上,跟顾大夫说好要明年开春便去。
顾大夫纵然惋惜,但见了桃丫拿来的上好药材,也就没了愁色。
且说又过了些时日,青山镇已经入了冬。
刚过大寒,天空便飘起了雪,不过细碎几朵,还没落在地上便都化成了水。
大山村里有上年纪的看着发愁,都说瑞雪兆丰年,也不知道今年这雪,什么时候能下下来。
张春花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总算是和王二黑和离了,她租的田土多,收了上百袋的粮食,王老二家也没凑上前去要,全让她给拿走了。
她带了上百袋粮食,去了马坡村,披了红盖头,又嫁给了孙秀才。
这一阵子,大山村里口口相传的都是这事儿,说的是热火朝天。东说一句张春花和那孙秀才的事儿,原来以为是有人信口开河,现在才晓得是真的;西说一句张春花不要脸皮,好好地夫家不要,竟然舔着脸皮带着粮食去马坡村的孙家,讲的是有声有色。
桃丫坐在家门口捣药材,最近这段日子天冷了,夜里雪大不安全,她便让安安和盈儿两个留在青山镇上歇息,铺子里几个跑堂这段日子也被她打发了出去自己租房住,两人天黑了落了锁,倒也还算安稳。
陆子湛从山上回来,手里提着一只灰色野兔。
桃丫瞧那兔子一双眸子灵动,心下笑道:“怕是这鸡头山的兔子,都要被你逮完了吧?”
以前陆子湛腿脚还没好的时候,每日顶多能抓个两只兔子,后来腿脚治好了,甚至能抓五六只回来,也不知道那兔子长大的速度,能不能赶上他逮兔子的速度。
陆子湛皱了皱眉,“你现在不喜欢吃兔肉了?”
王桃丫微愣,倒是想起自己最初见了陆子湛抓回来的野兔,那两眼冒着绿光的模样,怕是他觉得自己爱惨了兔肉,这才天天抓兔子?
王桃丫哭笑不得,“兔兔这么可爱,偶尔吃吃就得了,再说这些日子雪大,怕是要封山了,你少进山里去,不安全。”
陆子湛将兔子丢进笼子里,很不客气的端了她面前的茶水饮了一口。
“媳妇儿不让进就不进,今日吃啥,我肚子有些饿了。”
天也快黑了,确实该做晚饭了,王桃丫将手中的捣药杵丢给陆子湛,“那我这便去做点吃食。”
灶房靠墙角一侧摆着几个腌菜坛子,她掀开其中一个,不过一条缝,便有冲天臭气熏来。
王桃丫勾了勾唇,又抓了一大把粉条丢进锅里煮,拿了两个大陶碗放在灶台面上,往里头搁点炸豆筋花生米,再浇上一勺红油,等锅里的粉煮的差不多了,捞出来过凉水,又重新烧开一瓢清水,将酸菜酸笋脆皮豆角丢进去,酸味夹杂着一股独特的味道便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