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桃丫怕藤梯不稳,自己先踩着下去了一回。怕潭水把衣服打湿,她除了外衣,这才下去。
虽然有些晃,但还算稳。
人到了最下头,离潭水还有半米远,身上有水流砸下来,有些疼。
她正打算上去,余光却瞥见潭水旁边有一处林子,树上仿佛挂着圆乎乎的果子,瞧不清楚是什么。
能吃么?她已经快要饿死了。
索性人已经下来了,干脆去看看罢。
她松开藤梯,身子往下落入潭水之中。潭水冰冷刺骨,激的她瞬间起了鸡皮疙瘩。
桃丫缓和了下,便迅速游向岸边。
那处林子不远,她走了不过十来米便到了。近了些,这才瞧见是几棵梨树,上头挂着水梨。
王桃丫大喜过望,伸手摘了几个,就着溪水洗了,咬了一口。口感有些酸涩,但好歹算是有东西能填肚子了。
这树尖上还挂着几个大果,想必要比她方才摘的甜一些。
好在树不高,她蹬了几下便爬了上去,将梨子给摘了下来。一共摘的三个,她洗了一个尝尝,味道确实要比刚才的甜一些。
吃了梨,她视线朝林子深处望了眼,里头树木更加茂盛,哪怕这时候正是太阳最大的时候,里头也冒着一丝凉气。
视线环过这一圈,果然如她所想,这周围根本没有路,人高的野草灌木,想必平日是人迹罕至。
那一池瀑布,这会儿看起来倒是多了几分雅趣,过了潭水往下,就成了一条小溪流,继续往下流,不知去向何方,大部分的水都储在了潭水之中;瀑布上头,有一个缓坡,瞧着约莫道儿要宽一些。
她折了树枝将梨子挂在腰上,又重新入了潭水,扒着藤梯重新回了洞内,穿上衣服朝那头走,还没到那头洞口,便见陆子湛扶着山壁朝这边走。
见了她,这才好似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起来了,不是说让你等我吗?”
陆子湛眉头紧皱,道:“怎的去这般久?”
久么?王桃丫回忆了下,确实花了快一个时辰了,难怪他都等不及要过来探看,怕是以为她出了事。
王桃丫笑的眉眼弯弯,掏了一个梨子递给他。
“我刚才在外面摘得,还挺甜的,吃吧。这洞口外头有梨树,上头还有不少梨子,到时候咱们就算一时出不去,也有东西填肚子。”
她顺手将人扶过来,架着。
“那只脚不要用力掂,小心伤着。”
她以前只觉得陆子湛颇高,现在把人架在身上,更觉得他高了,怕有一米八二吧。村里汉子虽说也都壮硕,但个头几乎都在一米七到一米七五左右,李大哥算是高的,也才一米七五左右,这人不知道怎么长得,这么高。
王桃丫一只手扶着他精瘦的腰,脑海里又浮现出昨日见过的腰腹,隔着衣服果然没有直接摸来的舒服。
呸呸呸!想什么呢!她赶紧将脑海里的东西清空,扶着陆子湛一路到了这边洞口。
“你先把梨子吃了,咱们再下去。”
陆子湛也没讲究,咬了几口。
王桃丫便又扯了一根藤条进来,将上头的枝叶全都扒了,准备到时候绑在陆子湛的腰上,这样下去的时候,他要是腿上突然失了力气,倒也能护住他,勉强算是个安全绳了。
一切准备就绪,正打算下去,耳边忽然听见人声。
王桃丫动作僵了下,有些不敢相信,下意识看出去,目光穿过水流,外头除了石头就是树木,她出现幻觉了吧?
她又回头看向陆子湛,“刚才你说话了?”
陆子湛摇头。
就在这时候,她又听到了呼喊声,比方才还近了一些。
王桃丫深深吸了口气,“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
三个时辰后。
王桃丫洗漱干净,换了身衣裳,端着药进了卧房。
院子里,陆盈儿用肩膀杵了下安安,两人咬耳朵道:“安安,你有没有觉得,我哥跟我嫂子,这一趟回来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安安眨巴眨巴眼睛,“有么?”
陆盈儿嘻嘻笑,没再说什么,进灶屋看火去了。
桃丫喂陆子湛喝了药,点了药香,便将原本绑在陆子湛腿上的木板取了下来,取了一副银针,一根一根扎在他关节的穴位上。
陆子湛眉头偶尔皱一下,倒也没出声。
见她扎完了,这才道:“你倒是有天赋的。”
王桃丫手抖了下,“什么?”
“你学医不过一月有余,出手这般熟稔,想必是天赋过人的。”
王桃丫被他这般夸,有些心虚,“哈哈,我也就是从书本上学了些,师父教我的,都用上了,说起来你还是我头一个治的病人呢,我都是谨慎小心再谨慎小心,生怕除了岔子。”
陆子湛沉默了会,道:“你什么时候识的字?”
王桃丫:“……”这人还真是会抓重点!跟顾大夫学的识字,这种话能骗骗陆盈儿,却万万是骗不了陆子湛的,他就跟人精似的,能相信她一月有余学了那么多字,还有一手医术?
还真是多说多错,她现在都算是破绽百出了吧?
王桃丫破罐子破摔,准备要是陆子湛再问,她就干脆编个怪力乱神的故事来堵他的嘴。
可偏偏,陆子湛又没再继续往下问了。
这感觉,就好像他已经知道了许多,但就是不捅破那一层窗户纸,每次逗弄,看你失措惊慌一般。王桃丫觉得,这就跟逗猫逗狗是一样一样的。
她有了情绪,手下重了些。
陆子湛的眉头果然紧锁起来。
王桃丫瞧见他这副模样,半是解气半是心疼,又松了力道。
针灸了半个时辰,她将银针一根根取下,用药香熏了十来分钟,再重新扎上银针,如此反复,最后再敷上一层药草,才重新将腿给用木板固定了起来。
站的久了,有些累。
陆子湛现下躺在床上,她便只能窝在小榻上。人刚躺下去,鼻尖又萦绕着那一股子味道,说不上来是什么味儿,但就是格外好闻。
有了一晚上的“同床共枕”,王桃丫也没那么讲究,躺上去眯了一会。
一觉睡醒,陆盈儿已经做得晚饭了,敲了门叫她去吃。
王桃丫抹了一把脸,还有些不真实的感觉,总觉得一睁开眼,人还在那个黑黢黢,不见天的山洞里,在那里头不过短短一天一夜的时间,总觉得像是过了大半年似的。
饭桌上,安安和陆盈儿都一个劲儿的朝她碗里夹菜。
“嫂子,你都瘦了。”
“二姐,你多吃点。”
王桃丫哭笑不得,心说不过几顿饭没吃而已,哪能就瘦了?将碗里堆成小山的菜给一口一口填了五脏庙。
陆盈儿有些兴奋,一边吃一边说个没停,“嫂子,你是不知道,这两天那鸡头山都被我们翻遍了,硬是没找到人,都快给急死了。他们都说你摔下崖死了,我都不敢信,你是我嫂子,你怎么会死呢?”
王桃丫哭笑不得,“我是人,怎么不会死?”
安安板着小脸道:“二姐!快呸呸呸!不吉利。”
王桃丫在她眼神催促下,也跟着呸了三声,安安的眼神这才和缓了些。
陆盈儿接着道:“嫂子,你猜我们是怎么找到你的不?就山上那条河里,让我找着你的外衣了,本来说人是掉下山崖的,衣服怎么回到河里来?我当时就想,嫂子肯定还活着,高兴傻了,又叫了村里几个叔伯一起进山顺着那条河道去寻,正巧是把你们找着了!”
外衣?王桃丫想了下,怕是她用来给那小猴子包蜂窝的那件,没想到这衣裳,最后还成了他们救援的关键。
陆盈儿眼睛亮晶晶的,“说来也真是老天开眼,昨日进山找了一整天都没见着野物,晚上准备回来的时候,就有小猴子来抢吃食。我本来身上带了几个馒头,是给各位叔伯准备的干粮,还剩下一个,想着找到你们了,也能让你们垫吧一口,没想不注意就被那猴子给抢走了。我就心想着,那猴子也饿了,没让几个叔伯去追打,果真是善有善报,福报就来了,今日让我们把你给寻着了!”
王桃丫心思一转,“馒头?昨天晚上?”
“就是昨晚,馒头都硬了。”
王桃丫笑着道:“这馒头,怕还是进了我的嘴。”
“啥?”陆盈儿眸子亮晶晶的,“那猴子莫不是抢了去给你们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