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还真是会装傻。
王桃丫直接道:“你自己的生意做不走了,现在来给我画饼,要给我一笔银子,拿走我的火锅生意?我明明可以自己当老板,为什么要给你打工?且说你能把火锅生意做的比我大千倍万倍,既然我的火锅生意有这个潜力,我更加没必要将这生意转给你吧?再有金掌柜这话未免无稽之谈,自己的生意做不走,抢了我的生意,就能乘东风上了?”
也是这青山镇无甚美食,醉香居的酒又是一绝,这才让他多年独占鳌头。
金友强表情几乎是僵在脸上的。他在醉香居做了十来年掌柜,无论在哪儿,做什么事儿,总归是有人捧着,供他使唤,什么时候有人敢这般和他说话?
这无知村妇!不过一时占了风头,就敢在他面前耍大刀了?
“哼!”他恍若脱去伪装的笑面虎一般,露出了獠牙,“王掌柜,我劝你一句,趁我还肯和你说好好说的时候,想想什么价格才愿意将这铺子盘给我,否则……”
孙吉捏紧拳头,牙关紧咬。
陈富贵出面缓和道:“金掌柜言重了,我们不过是个小店,承蒙金掌柜看得起罢了。不过这买卖自然是你情我愿,强扭的瓜不甜。”
他这话虽讲的仿佛是在替金友强考虑,却委婉提醒他,这店他就算靠手段盘去了也没用,他们火起来靠的是火锅,就算他得到了铺子,也和火锅无缘。
金友强横他一眼,重重哼了一声。
“这么说,王掌柜是没这个打算了?现在你们不过是靠着新鲜感红火一时,等这股子新鲜劲儿过去了,你们以为还能做到现在这般?痴人说梦!若是你们现在出给我,我还愿意给你们估个高价!”
一会儿说能把这生意做大千倍万倍,一会儿又说这生意火起来是靠新鲜劲儿,全凭他一张嘴叭叭叭了。
王桃丫笑道:“金掌柜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的生意吧。”
陆盈儿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金友强一张脸已经黑了,身后一个小厮附耳不知在他耳边说了什么,惹得金友强一句狠骂,抬脚便朝门外走。
王桃丫高声道:“金掌柜,来都来了,别着急走啊。我店里生意忙,前些时候的事儿忘记算了,我店里八张桌子三十二条板凳,可都被砸坏了,还有店里几个伙计,也都挨了拳头,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陆盈儿奇道,八张桌子三十二条板凳都坏了?她记得只有四张板凳摔歪了腿吧。她刚想开口纠正,安安拉了她一把,给她打了个眼色。
陆盈儿云里雾里的没懂意思,倒也没开口了。
金友强冷笑一声,只道:“王掌柜算好账,到我店里支取银子便是。”
等人走了,陆盈儿才看向安安道:“你方才拉我作甚?”
安安:“……”
陆盈儿没在这事儿上过分纠结,拍着胸口道:“我方才吓死了,两条腿都打颤,还好人走了。”
陈富贵背着手道:“你捏了拳头都急着上去干仗了,还知道害怕?”
店里几个人都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此刻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陆盈儿一张脸瞬间热起来,“咱们铺子都要被人抢了,我难道还要当缩头乌龟不成!”
“就是!”铁头第一个赞同道:“这种时候哪顾得上怕!”
没了方才的紧迫感,几人话赶话,聊得开怀。
王桃丫冷静了会,却想起方才那个光怪陆离的梦来。
原身想把王大宝朝正路上引导?结合之前发生的事儿,倒也确实能契合上,那些解释不通的此刻也能串联上了,只是这信息传导的方式着实有些离谱了。
再一个,原身还存在这个在这个时空里?应该不是,要是如此,她何必把身子让出来?
不过无论如何,原身对王大宝却是没的说,人都没了,还惦记着弟弟的事儿。怕是看她又是带走安安,又是签了断绝关系的契书,这才托梦来找她,想让她帮大宝一把。
可就王大宝那个性子,她要能引上路才怪。
罢了,尽力而为罢。
王桃丫想明白了,便没再纠结这件事。
距离她开店,今天刚好一月,也是时候发月钱了。
她抽了张宣纸,将桌椅修理费用,以及医药费挨个罗列了上去,统共19两823文,有零有整。
写完之后递给孙吉,“你去一趟醉香居,把银子支取回来吧,省得日子长了我把这事儿给忘了。”
孙吉看那上面的银两,心里有些打鼓。
买一张凳子也才不到100文,这上头写的修理费居然都要1两银子,简直离谱,那掌柜会支取给他?这不是冤大头吗?
王桃丫仿佛看出他所想,直接道:“你放心,他今儿个在我这放下话了,就是想后悔,也没这么快打脸。”
果然,孙吉去一趟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回来了,手里捧着银袋子,两腿迈的飞快,进店便将钱袋拿给王桃丫,眼里隐隐放着光,仿佛是完成了什么大事。
铁头几个跟着围过来,奇道:“真拿回来了?19两银子?”
孙吉道:“是19两823文,一文不多一文不少,我数了两遍才拿回来的。”
几个人的眼珠子都黏在钱袋子上,看里面拿出来的居然真是如假包换的银子,一个个脸上都带上了扬眉吐气的笑。
王桃丫在众目睽睽之中,数了四两银子出来,分别递给孙吉铁头四个。
“这是你们四个的医药费用。”
上次四人确实是被揍得鼻青脸肿,可他们都是浑惯了的,身上也没银两,压根没想着要去看病。
后头来了江湖食肆,也是王桃丫带了草药熬了汤汤水水给他们喝了,也都好的七七八八差不多了。
往日这几个,为了一两银子,或是一个馒头,都能豁出命去抢去拼的,此刻见桃丫给他们一人拿了一两银子,却没人敢伸手去接。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孙吉道:“东家,上次我们也没寻医,我们活的没那么精细,都是泥浆里打滚儿出来的,喝了几碗汤药就好了个圆乎,这银子没必要。”
王桃丫冷不防笑了声。
几人心里都摸不准她笑什么,又听王桃丫道:“那几碗汤药,是我煮的,你们是替我挨的打,我该给你们煮。这是别人赔的钱,你们挨了打,应得的。”
铁头有些心动。他这辈子都还没摸过一两银子呢,可孙吉不说话,他也没动手。
陈富贵道:“收下吧,东家都发话了。你们几个也都老大不小了,有钱攒着,好娶媳妇儿呢。”
大概是这话触动了几个少年郎的心思,三人都不转眼珠子的看着孙吉。
这个份儿上,孙吉也说不出一个不字了。他点头,取了自己的那一份,剩余三人立刻蜂拥上前,拿了自己的那一份,脸上都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