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焦芳不是王守仁,张彩同样不是,两人都呐呐不能言,其他的刘系众人,更是不敢明说。
刘老大沉声说道:“这是圣上所言,咱家只是一介老奴,只能照做,如果你们不说,咱家倒了你们还有出路吗?”
刘瑾要的只是政绩,一切出发点都是为了政绩,刘瑾只想搞个雷声大雨点小的政绩工程出来,打个擦边球,套取足够多的名声,完成朱厚照交给自己的任务,然后从容潇洒地扬长而去,不带走一丝云彩。至于朱厚照会不会怪他办事不利,刘瑾却不担心,大不了承认自己疏忽,在一二三四,再来一次不就行了!
至于那些无辜的军户们,刘瑾才懒得真正关心呢,百姓,从来都是拿来被利用的。
他的心思,刘系众人全都明白,因此这群人的争论核心,不在于实施细则,而在于打不打这个擦边球的问题。
刘瑾有信心打这个擦边球,捞到名震三宝太监的政绩,自己五岁不到,他便成了阉人,后来拜入一个姓刘的老太监门下,替人把屎把尿,当过孙子、做过孬种,受了几十年的苦,总算熬进了东宫。
不过刘瑾从来就不认为自己的奋斗血泪史,有什么好回忆的地方,他的目光,一直都盯着大明帝国的权力巅峰。以前自己是求门无路,可如今朱厚照自己把路铺在了自己的脚下,能看着它消失在眼前吗?
权力带给了刘瑾无限的风光,已经迷惑了他的心神,让他完全看不到潜在的危险。
而张彩和焦芳等人却跟王守仁一样的明白,就算是在火坑边打擦边球,也照样是球毁人亡的结局。
虽然朱厚照是始作俑者,但到时候,不要以为朱厚照会为刘瑾背书,因为他是皇帝!
被抛出来当替罪羊的,必然是刘瑾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阉人。
刘老大见众人均极力反对,反而增加了他一意孤行的勇气:虽千万人吾往矣!
跟正史中一样,刘瑾总是在最不应该犯错误的地方,犯下最低级的致命错误。
“恩公,您有没有想过,陛下既然让兵部尚书刘大夏来清查九边,何不让其随手为之,为何要独独让您在另开炉灶呢?”江彬没来京师以前,那可是边军参将,深知这里面的门道,赶紧劝诫道,
刘瑾沉声道“这是陛下所言,咱家身为一介家奴,岂敢妄自揣测圣意?”
听到这里张彩叹了一口气,江彬这话已经说的很通透了,现如今,无论是能力还是实力,人家兵部尚书都稳压你刘瑾一头,陛下不让刘大夏去办这件事,让你这个只是司礼监的太监去办?可是刘瑾居然这样回答,利欲熏心了啊。
“恩公,昔日王振专权导致英宗被俘的局面还依稀历历在目,恩公又在朝堂之上无权无势,朝臣恐怕不会如恩公之意!”
刘瑾听着张彩所说,若有所思,貌似还真是这个理啊,我只是一个司礼监的掌印太监,如何跟刘健那帮树大根深的文官集团去斗呢?这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吗?
“如果咱家有这个权利呢?”刘瑾反问道。这回轮到张彩吃惊了,如今的陛下可不是什么昏庸之主,会被你蒙蔽了,如果会,那就是故意的。
张彩皱着眉头道“军田糜烂已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天下卫所多如牛毛,各自盘根错节,牵扯甚广,不是集几人之力就能完成的。”
刘瑾的政治悟性真心不高,张彩都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可刘瑾仍然不敢肯定军田的问题就出在土地兼并上。
张彩明白问题的关键,但他同样没有解决的良策,因此才告诉刘瑾:这是不可根治的顽疾,老大啊,全天下的天才们,都拿着这个东西束手无策。您老人家就不要嫌自己命太长了。
刘瑾想了一会,迟疑的问道“你的意思是我连打个擦边球的机会都没有?”
“没有,一点机会都没有!”张彩肯定的说道。
“那陛下为何让我去做这件事情呢?”刘瑾不解地问道。“陛下想杀咱家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何必这么大费周章呢?”
“这。。”张彩一脸‘你是傻逼吗’的表情看着刘瑾,陛下知道这个顽疾,想推出个人来试一试水,您老就不要趟这趟浑水了,这尼玛摸得不是鱼,弄不好是自己的人头啊。
刘瑾自然也清楚,朱厚照的计策,那是阳谋,但他不得不接。这是一个很好地掌握了整个大明的话语权的机会,日后陛下想做什么事,都能够得心应手,这就是朱厚照为什么会把推出来的理由,把自己打扮成一个万夫所指的对象,一个朝中最大的被斗争对象,也将会是朱厚照不会杀他的最大原因。因此朱厚照心思再毒,刘瑾也得把这包毒药吞下去,这就是政治。但权力的诱惑,让他敢于走上钢丝,在皇权的夹缝中求得生存机会,这同样是政治。
“咱家意已决,无需多言,现在你们只需告诉咱家应该从哪里下手!”刘瑾一脸坚定的问道。
“边关!”江彬立马说道。
“边关?”
“没错,正是边关,军田糜烂就在于权贵们肆意侵占良田,导致卫所将士们根本就是他们的奴役,如今陛下大胜归来,蒙古短时间不会大举入境,又有清查九边之策,最为关键的是陛下要祭拜忠义殿,对于那些边关将士们来说绝对是比天大的认可,如此一来普通将士们就不会跟着那帮权贵卖命,因为根本就没有任何好处,如此天时,地利,人和都在我们这边,则大事可成!”
既然话都说道这个份上,江彬打开话匣子说道:“恩公如果做成此事,那会是有大功于天下,有大业于社稷,利在当代,功盖千秋!”
“这阻力怕是。。”焦芳有些迟疑。
“我们可以等陛下祭拜与九边清查完成之后在下手,这样他们也翻不出乱子“江彬胸有成竹的说道”在则王守仁的三大营的战力今非昔比,更何况天下大义都站在我们这边,有何惧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