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明太祖朱元璋为了防备北元入侵,从洪武六年到洪武十五年,命令大将军徐达经营晋冀之地,长达九年。东起辽东,西到黄河河套,徐达都建立了非常完备的防守体系。
因此在明朝前期,蒙古人很少从晋冀一带入关,就算是土木堡之变后,明军实力大减,蒙古大军常年的主攻方向,仍然在陕北一带。
此时郭旭和张永已经微服轻骑,进了应州,而从三大营带来的士兵都纷纷化整为零悄咪咪的进入了应州,一路风尘仆仆的郭旭到了应州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见早来几日增援的宣府总兵朱振。
至于张永为何跟着郭旭来呢?因为朱厚照是不会忘记监军监成大明第二大权利的太监张永,所以张永张监督成功的走上了原来的历史轨迹之上。
监军是明朝中后期的特有制度,不管多么庞大的军队,一定要有一个不男不女的太监当监军,才能成行,大明皇帝们也才放心,才能安稳的睡个好觉。
没办法,明中叶后期的军队都有文官们把持,而文官们的节操,那真的是碎了一地,先别说大明皇帝信不信,就连他们自己,恐怕也不怎么信得过自己。
大明文官集团的节操,只能拿来哄骗无知平民老百姓。用内廷太监的话来讲就是:一群既当娼妇又想立牌坊的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如果说太监们是皇帝养的狗,那么大明文官们,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你给的肉多了,他们会吃穷你;你给的肉少了,他们就会吃掉你。
“收集应州城内,所有大户的家丁和银子,”郭勋悄声对刚刚见过的宣府总兵朱振说道,“有违抗的,拿着这面龙旗,杀之!”
朱振心中大骇:“还没到这地步吧?”朱振常年在边关为将怎么会不明白郭勋的这种做法呢?边关的将士自从土木堡之后是一年不如一年,战斗力普遍不行。虽然如今陛下有了清理边镇的想法,并且已经在筹备中,但是这不是还没落实吗?
钱财才是现在士兵最有利的兴奋剂,什么为了大明、为了皇帝、为了天下百姓?这都是些什么狗屁,长年在边关士兵们知道什么是大明?什么是民族、国家、道义和皇帝?
郭勋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如今陛下亲征,接下来的时日内,我和你,只有两个结局,一个是名垂青史,而另一个就是遗臭万年,朱总兵你自己选一个吧。”
朱振的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片刻之后,方才一咬牙,狠声道:“行!”
能否守住应州,直接关系到皇帝的安危,郭勋可以不在乎任何人和事,但他不能不在乎朱厚照,因为那是他唯一的青云之道。只要陛下不惩罚我,你们又能奈我何呢?
达延汗的用兵之道,灵活多变,常常不走寻常路,这个从无数血战中成长起来的蒙古大汗,从来就不给对手丝毫喘息的机会。在有内因的配合下小王子里应外合,只用了半天的功夫,就攻破了杀胡口,明军伤亡惨重,参将阵亡,士兵们大都都死在了蒙古人得弯刀下。
但即便如此,在大明高层们的眼里,士卒,永远都只是一个数字,一个符号而已。慈不掌兵的含义,就是一将功成万骨枯,爱兵如子的将军们,不过是想让这些士卒心甘情愿的去送死罢了。而明朝为了让达延汗相信自己计策没有被识破,根本没有通知杀胡口的将士们。
而在攻克杀胡口之后达延汗并没有急着进军,而是停下来休整部队,并派出伺候探查大明的情况。
大明皇帝的大旗,整日飘扬在大同府的城头,朱厚照的圣旨,以天子的名义,一道道,不停地从大同发往边关各地。
明朝皇帝没有走!消息从内线那儿,很快就传到了达延汗的耳朵里。“那就攻占应州吧。”小王子兴奋的喃喃自语道,兵锋南指应州。
蒙古军队席卷东进,短短三日内,便长驱南下,兵锋划过偏岭口,直指应州。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划过大同的西南部,出其不意地打在明军的软肋之上。
“小旗死了,总旗上;总旗死了,百户上;百户死了,千户上;千户死了,本候的犬子就上,犬子死了本候就亲自上阵杀敌!”郭勋站在应州城的兵营校场之上,而他的身后则是一群赤着胳膊、头包红巾的刽子手,与他随行的五千五军营精锐,则是在点将台前整齐划一的站好列队,人人手握腰刀,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的边军,眼神之中俱是满满的蔑视。
郭勋看着底下精神萎靡灰头土脸的边关将士,他指着身旁由朱厚照亲赐的龙旗,高声说道,“不管战局如何,本候就守在这面龙旗之下,绝不后退一步!至于你们,一人逃,斩整个总旗!一个总旗逃,斩整个千户!就算你们侥幸逃得姓命,你们的九族,也将在事后,被朝廷杀个寸草不留!战死者,家中免役三年;伤残者,赏银二十两!杀一名鞑子赏银子五两!”
“为了家人!为了银子!杀鞑子!”
郭勋的大白话,一点都没有文学素养,但却深深地打动了卫所兵们的心。
朱振收集而来的银子,就在军营的校场上,堆成了一个小山。郭勋早就说过,打退蒙古人,这些银子,全部分给守城的将士们。
倘若被蒙古人攻进来?对不起,银子肯定是被蒙古人抢了,而家中的女人,肯定也是难逃被欺凌的命运,就算躲过了这劫还有朝廷事后的报复!
边关的将士们没有读过书,大字都不认识一个,最浅显的道理,才能最打动他们。
敢在战场上吼出大义的主儿,只有像朱厚照这种人因为他们的地位实在太高了判若云泥,但绝对不会是郭勋这种可能下一秒就会见太祖倒霉蛋。
将士们被银子和家人鼓舞起了勇气,是啊,我要是死了,那家人就得让任其他人欺凌,而银子,那堆得如小山般的银子,也不再是我的了!
蒙古人和我们一样都是人,我们会死所以他们一定也会死。将士们气,一下子被点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