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飞拉着李国亭出了旅馆的大门。
两人站在川流不息的大街上,面对这繁华的城市,都有些陌生和无奈。
“二弟,我们去那里挣钱去?”李国亭问马飞。
“上能挣钱的地方挣钱去。”马飞望着大街上不时驶过的一辆辆汽车,若有所思地说道。
“能挣钱的地方?”李国亭听后一头雾水。“二弟,那里是能挣钱的地方?”
“大哥就别问了。跟我走。我们往前走走看。”马飞说道。
马飞领着李国亭,沿着大街溜达。转了几个街道,就来到了汉口沿江大道。
汉口沿江大道可是繁华的街道之一,沿着大街两边,有许多西洋的建筑。什么银行、洋行、货栈。外国领事馆的大楼。这里都有。在那些大楼上面,插着一些他们俩人都不认识的花花绿绿的旗帜。沿着江边,还有些古旧的明清时代遗留下来的建筑。
大街上,来来往往的汽车鸣着喇叭,在人群中穿梭。江岸两边,隔不远,就有一个码头。码头上。人声鼎沸。喧闹异常。
“二弟,这是哪里啊?”李国亭问马飞。
“江边呗。大哥,看就知道了。”马飞说道。
“我知道是江边,我是问,这个地方叫什么名字。”李国亭说道。
马飞抬头向四周望望,他眼睛一亮,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一座红墙围绕的院落,院落里,有座木格雕镂耸立。就随口说道:“是江边的龙王庙吧。”
“龙王庙,我们那里的盘龙镇,靠近嘉陵江边,也有座龙王庙,小时候,跟我爸去交地租。我还去过那里玩过呢。”李国亭也向前面那座红墙院落望去。看到那座马飞所说的龙王庙。他的脑海中忽然就浮现出了小时候在龙王庙玩耍时的情景。
“你们那里的龙王庙是啥庙吗。穷乡避壤。除了叫花子,没有人愿意去,能和这里比吗。”马飞不屑地瞥了身边的李国亭一眼。心里说道:就一个山里出来的生瓜蛋子,啥也不知道。
李国亭忙说:“二弟说的对,我们那里就是穷乡避壤。确实没啥子可比。那我们现在去那里?”
“去前面看看再说。”
马飞领着李国亭往前走,就来到了汉口江岸边上的龙王庙。
龙王庙是江岸边一处胜地,从龙王庙到一元路三里路程,沿江就有十三座大大小小的码头。这些码头,每天承担着武汉三镇半数以上的货物流量。这里,来往客商众多。许多人就是靠这些沿江码头生活。每天从东方发出熹微的亮光,直到夜半人声鼎沸的渐息。几乎没有断过人流。
马飞和李国亭不大工夫,就来到了龙王庙前。
这座始建于明朝的龙王庙,坐落在堤岸土坡之上。坐北朝南。面积不大。砖木瓦顶结构的庙门上,高挂着‘禹王宫’的金字牌匾。庙内有禹王像和盘龙像。今天,刚好是龙王庙的庙会。庙门前人群络绎不绝前来拜谒,敬香、叩头、作揖。整座院落里到处都是前来进香、许愿。祈求龙王保佑的男男女女的人流。
庙前的沿江大道两边,摆放着各式各样做小生意的摊点。卖檀香和蜡烛的。卖小吃的。卖香烟洋火的。卖土产山货的。卖洋布的。什么样的人都有。
在这些人群中,不时会出现几个背枪的警察,他们来回在人群走动,有时,会对看不上眼的人呵斥几声,骂上两句,再不就是拳打脚踢几下。吓的那些逛庙会的人见警察过来,都会自动躲避。让出一条宽敞道路来。
马飞领着李国亭在庙会上转了一圈。李国亭见马飞也没做什么,就问:“二弟。我们来这庙会干什么?又没钱。难道在庙会上能挣钱?”
马飞一听,哈哈笑道:“大哥,这下让你说准了。我们就是到这里挣钱来的。我原以为想找个家乡那样的集市,可能不好找。没想到,这老天爷真的有眼啊。天无绝人之路。这不,这眼前的庙会,不正好是我们要找的挣钱的地方吗。”
李国亭向自己身前身后望望,他不知道马飞所说的那个挣钱的方法是什么。自己完全搞不懂,又问:“二弟,怎么个挣钱呢。做买卖吗?我们又没钱没本的。是不是去给人家做挑夫啊。我看这里挑夫还挺多的。”
马飞听了后,忙摇头到:“哪个让你去做挑夫来着。那种活是我们这样的人干的吗。不过,大哥说对了一点,我们就是要做买卖,而且是无本的买卖。”
李国亭听后,更是一头雾水:“二弟,什么是无本买卖。我长这么大,还没听说有做无本买卖的。小时候,我爸爸带我去过县城,那我们是挑着粮食买。哪有无本——。”
李国亭话没说完,就被马飞开口打断了:“大哥别再提你小时候了,你那是啥呀。我今天就教大哥一手,等会儿,大哥就知道我教你做的什么无本买卖了。大哥,你现在去码头边上,给咱们找些死老鼠来。要个一二十只就行了。”
“找死老鼠?要它干嘛?”李国亭不解地问道。
马飞有些不耐烦,对李国亭说道:“大哥,就别问了,快去找去。我急用。你去找死老鼠。我还要去找另外一样东西。一会儿。我们在江边汇合。”
马飞说完,撇下李国亭,就向龙王庙后面走去。
李国亭见马飞走了,自己也向江边的码头方向走去。
李国亭东转西转,终于在码头旁边的一处臭气熏天的垃圾堆上,看到了死老鼠。于是,李国亭忍着恶心,弯腰在垃圾堆上捡起起死老鼠来。
一连跑了好几个这样的垃圾堆,李国亭终于找到了十五只死老鼠。他在垃圾堆里,找到一个被扔掉的破旧的,肮脏的布袋,把那些死老鼠装进布袋里,就到马飞所说的那个江边找马飞去了。
刚来带江边,就看见马飞手里提着两块红砖头,站在江边,像是要跟什么人打架似的。李国亭吓了一跳,他赶忙跑过去,开口就问:“二弟,你手里拿两块红砖头做什么?是不是要跟人打架?”
马飞哈哈一笑,说到:“大哥,跟谁打架啊。在这里可不能惹是生非。惹了事,我们就别想在汉口呆下去了。我这是要做药啊。”
“做药?红砖头也能做药?”李国亭摇着头,不相信。
“一会大哥就知道了。老鼠呢。找到了吗?”马飞问。
李国亭把手中提的那个破布袋递给马飞,说道:“一共十五只,都在里面呢。”
马飞接过那个破布袋,从布袋口往里瞧瞧,说道:“不错,大哥一会功夫就捡拾回来这么多死老鼠,不错哦。行。我们现在就来配制老鼠药。”
说着,他从衣袋里掏出一沓草纸,放在地上,又让李国亭去江边找了一块较大的,扁平的石头,放在自己面前。这一切都备好后。马飞就蹲在地上,做起老鼠药来。
他先把一块红砖头放在那块扁平的石头上使劲磨。不一会功夫,就磨出一堆红砖粉。然后,对李国亭说:“大哥,别闲着。快帮我把磨好的砖头粉用纸包包起来,别包太多,一个个个包。”
李国亭按照马飞所说,也蹲在地上包起红砖头粉来。
很快,他们两人就包了几十个这样的小纸包。
“大哥,走了。我们去龙王庙前卖老鼠药去。”说着,马飞拉着李国亭就往龙王庙走去。
在龙王庙前。马飞找了一个热闹的地方,从自己兜里掏出一文铜钱塞给旁边一位卖铁制品的商贩,那人就给马飞让出一个小小的地方,马飞和李国亭把那个破布袋摆开,把那些捡来的死老鼠一个个个摆放在破布袋上,然后,把那些包有红砖头粉的纸包堆在上面。马飞就喊起来
“卖老鼠药了。卖老鼠药了。祖传老鼠药,一吃就死。公老鼠吃了死一个,母老鼠吃了死一窝。真品祖传老鼠药,就卖一天,大家快来买了。过了这个店,可就没有了。来买啰。来卖啰。卖两包,送一包。买三包送两包。买五包,就送五包,送完为止。好机会不要错过。就卖一天,快来买啰。”马飞扯着嗓门面对着前来赶庙会的人喊起来。
李国亭偷眼瞧瞧马飞,忍不住笑了。
马飞不解。转身问道:‘大哥笑什么?“
李国亭用手指指马飞,笑道:“二弟,你这一身洋装,哪像个卖老鼠药的。”
马飞看了一下自己有些脏污的西装,伸手解开领带。胡乱掉在脖子上。把自己的头发胡乱拨弄几下,说道:“这下准像了。你看那边,那几个卖洋布的。还有那边,卖洋烟洋火的,不都穿的跟我一样吗。有什么奇怪的。”
接着,马飞又扯着嗓门喊起来。
站在他身边的李国亭,也开始学着马飞,帮着他叫卖起假老鼠药来。
一直到旁晚。摆摊叫卖的人逐渐散去。马飞和李国亭才收起自己的‘老鼠药’摊。
两人走到江边,把那些捡来的死老鼠重新扔掉,找了个无人的地方,借着昏黄的路灯,数起卖‘老鼠药’挣的钱来。
“大哥,我们挣了不少呢。这么多铜钱。最起码好几块银元呢,够我们花几天了。”马飞脸上带着喜悦的神情,对李国亭说道。
李国亭脸上也露出了喜悦的神情。他还真的从心里佩服起老二这人来。
“二弟,你真行,比我强啊。红砖头磨成粉,都能当老鼠药卖,还卖了这么多钱。大哥我服你了。哈哈——。”李国亭拿着铜钱,开口笑起来。
“好个大胆的小子,敢在马爷爷的地盘上做生意,他妈的,找死啊。”
就在马飞和李国亭为今天卖假老鼠药蒙来的那些铜钱高兴的时候。马飞身后,黑暗的角落里,突然蹿出来几个穿黑衣,带礼帽的人,他们把马飞和李国亭围起来,其中一位左脸上个带着一块刀疤的人,眼珠一瞪,恶狠狠地对马飞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