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于杪师傅做催眠测试的是国内顶级催眠师,地点就是当初天语接受检测的那个房间。于杪的头上连接着一些电极,以一种舒适的姿势半躺在座椅里。催眠师屏退了其他人,只有他和助手留在房间内。李乾教授、刘教授等人只能在另一间房间隔窗观看。
随着催眠师的指令,于杪师傅很快进入催眠状态,二位教授赫然发现屏幕上出现了熟悉的一幕,于杪师傅的松果体也像当年的天语一样辉光闪闪。
1985年9月5日晚九点,大学生于杪和老四骑着自行车一路东张西望寻找招待所。两个穷学生,根本不敢奢望住酒店。
“这么早就熄灯。”青年于杪抱怨着,对于来自青岛的他,实在不能理解这种塞外小城的作息。
“我们这儿都这样。”老四气喘吁吁地解释着。
一阵秋风吹过,路两边高大的杨树树叶飒飒作响。于杪无意间一抬头,赫然发现树叶遮挡处的北方天空,静悄悄地悬浮着一个发光的同心圆状的物体。
“快看,那是什么?”他立即提醒老四。
“飞碟吗?”老四显得很激动。
两个人为了看清那个物体,继续向前骑行了几十米,躲开了那片树冠才停下来,这样就可以毫无遮挡地看着它了。
那个物体依然静静地悬浮于夜空,中间的圆发着实实在在的白光,外圈的圆则像一层半透明的白纱。给人的感觉,仿佛都能透过那层白纱看到后边夜空中的星星。
“也许不是飞碟吧?”于杪猜测着。“咋一动不动呢?”
“那是啥,总不会是吸顶灯吧。”老四调侃道。
就是,如果不是飞碟,又能是什么?此时于杪感到无比后悔,怎么手头就没有一个能记录的东西呢?空口白牙跟别人说,谁能信。
“要是有个相机就好了,早知道这次能看到这玩意,高低也得借个相机。”
二人一边说,一边目不转睛地仰望,几分钟过去了,那个东西一动不动。
老四的好奇心已经被时间耗光:“走吧,管它是啥呢,再找不到招待所,今晚就得住大马路了。”
“再看看。”于杪依旧原地未动。
突然,一束光向他射来,他的双脚瞬间离地,仿佛失重一样,向着那个同心圆飘去。他低头一看,自己已经悬浮在十几米的空中,而且还在不断上升,自己的28大杠已经倒在地上,而老四则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仿佛定格一般。
等他抬头的时候,已经置身于一个白色的房间之内。尽管看不到光源在哪里,但整个房间的亮度非常高。他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看清周围的环境。
这个房间极其简洁,除了中央有一个像床一样的平台之外再无半点家具,房顶、墙、地面,甚至那个平台,相互之间没有明显的衔接和过渡,仿佛是一个一次成型浇铸出来的白色整体。
平台之上躺着一个裸体男人,年龄与自己相仿,闭着眼睛,不知是否睡着了。
于杪愣愣地看着这一切,由于太过匪夷所思,大脑一片空白。
不知何时,他的身边出现了一个灰绿色的小矮人,看不出来是穿着连体衣还是皮肤。于杪侧过头,看到小矮人的头顶正中一起一伏,感到有点恶心。
小矮人向前走到平台前,于杪的腿不受自己控制,也跟着来到平台前,小矮人指了指平台上那个人头顶的位置,于杪也不知为什么,晕晕乎乎地就伸出左手三个手指按在他的头顶百会穴的位置。小矮人则伸手抓住于杪的右手。他的手指出奇的细长,凉凉的,仿佛没有体温。
可能是为了适应于杪的身高,平台自动向上升高了几十公分。同时,房顶上出现了一个飞速旋转的影像,随着转速降低,于杪发现,那是一个类似阴阳鱼的标志,当它最终停止转动的时候,从阴鱼中心向下长出来一个藤曼一样的物体,有碗口粗细。小矮人则伸出另一只手抓住藤曼的一端。
于杪感觉到有一束凉凉的液体一样的东西经小矮人的手渗透过来,穿过自己的身体,经另一只手注入进平台上那个人的头部,随着强度加大,那个人的身体开始剧烈抖动起来,但是并没有苏醒。
过了一会儿,那个人的抖动渐渐停止,头顶的囟门处也开始一起一伏,像小矮人一样。
随后平台又转而下降了几十公分。奇怪的是那个人并没有跟着下降,而是悬浮在空中,并且身体旋转了180°,变成附身向下。期间他的头部一直没有离开于杪的手指。
平台随后重新回升到原来的高度,那个人现在变成了趴着的姿势。于杪的左手离开他的头部,按到背部膈关穴,整个过程都不受自己的控制。那股液体重新渗透过来,注入那个人的背部。
那个人全身的肌肉瞬间僵硬,头和脚同时颤抖着离开平台,像一张反着的弓,显得极其痛苦。就这样,颤抖持续了几秒钟之后,他的肌肉松弛下来,整个人瘫在平台上。
接下来,于杪的手又不受控制地移到那个人的肝俞穴、胆俞穴,那股液体随之注入男子的后背。男人看起来比之前舒服多了,甚至想起了轻微的鼾声。
小矮人显得很欣慰,扭头跟于杪对视着,对他点了点头。他的眼睛大的出奇,黑中泛蓝,没有眼白,感觉深不可测。随着他像薄膜一样的眼皮轻轻地一眨,于杪瞬间晕了过去。
当他醒来时,已经躺在马路上。
这段离奇的遭遇对于杪来说影响非常大,以至于他妈妈一直认为,内蒙古的那个地方邪性,自从那次旅游之后,儿子就像变了一个人,从活泼好动,变成了安安静静,有时甚至呆头呆脑。
看了催眠结果,大家一致的感觉是外星人假于杪师傅之手,给什么人做了治疗。
“有道理,怪不得我后来转行了。”于杪师傅频频点头。
“要是这样的话,干脆去一趟赤峰,看看还能不能找到更多的目击证据。”风星语趁机建议。自从出院回来,他已经静养了一个多月,感觉自己都闲出屁来了。偌大个基地,自己能活动的范围却非常小,而且天天被那个刘教授盯着,防贼一样,他早腻烦透了,恨不得找个机会出去逛逛。
“不但要去赤峰,还要去桃石山。”李乾教授点头同意。
赤峰距离桃石山已经不远了,那里曾经是萧院士去过的地方,自己也曾经被莫名地召唤前往那里,如果去赤峰,焉能不去桃石山?有关萧院士的去向,总得有个交代吧。想到这儿,李乾教授继续说道:“叫上陈司长,咱们一起去。”
风星语一听乐得一蹦多高:“太好了,那还等啥啊,收拾收拾出发吧。”他的想法单纯,只是想借此机会故地重游,再去看看老法师。
“先别急,还有一件事情要做。”李乾教授制止了他。“你准备一下,我们明天给你录一段视频。”
风星语连连点头:“只要能让我出去,录啥都行。对了,到底录啥?”
李乾教授微微一笑:“录一段你想对天语说的话。”
“啥?天语有消息了?他还活着?”风星语一听来了兴致。
“没,你就权当他还活着,然后把你想对他说的话录下来。”
“哦,白高兴一场。”
李乾教授继续说道:“不但你要录,还要跟你姐姐联系,让她也录一段。对了,还有你姑姑,家里还有什么人,也都录上。”
“搞什么鬼。”
“对了老于,”李乾教授转向于杪:“你也要录一段,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们也会让燕子录。录完这些,咱们就出发。”
风天语正在月球的铱星人基地查看千里眼的记录。赫舍里走了进来:“主人,有您的来信。”说完,他带着风天语进入另一个房间。
二人分别召唤了一把椅子坐下。只见一个长得跟当初的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在面前。
“哥,是我,星语,你看看我现在像谁?”说着,风星语苦笑了一下。“想不到吧,我到底还是跟你一样了。不但长得一样,你原来的那些小把戏,我现在也会了,以前我以为有多难呢,现在看来也没啥嘛,嘿嘿。对了,这一切都拜于师傅所赐……”说到这儿,风星语一伸手,将于杪师傅也拉到身边。“如果不是他,我早就小命休矣。说起来,咱俩都欠他一条命。”
于杪师傅抬起手,向风天语挥了挥:“没想到是你,真的没想到,谢谢你对俺家燕子的照顾……嗯……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希望你没事。”
说完,两个人一闪,画面消失。紧跟着,于燕出现在面前:“大脑袋,我知道你没死,别跟我装,赶紧给我回来……”说到这里,于燕不免哽咽起来。“你总想穷极宇宙的真理,这我理解,但这怎么可能办得到呢?人生不止有你天文舱里的星空,还有生态舱里的花花草草,听我的,回来吧。”
风天语听了,心如刀绞,但作为一个铱星人,他的脸上几乎已经看不出来悲伤的表情了。
画面一闪,风蜜、小菠萝和姑妈又出现在眼前。
“弟弟,你知不知道,前一段星语差点死了,我可就你们两个弟弟了……”
刚说到这儿,小菠萝插话道:“天舅,他们都说你死了,是真的吗?你不是在环形山里吗?昨晚我还看见你了呢。”
“你瞧瞧,小菠萝像不像你小时候,有的没的,根本分不清。”风蜜说着,抚摸着小菠萝的脑袋。
“就是,这孩子跟你当年一模一样。”姑妈插话。
信息已经播放完毕,风天语依旧呆呆地坐在那里,陷入沉默当中。赫舍里不便打搅,起身站立一旁。
过了一会儿,风天语站起身,口中发出两种声音的混合音:“肯定是李乾教授的主意。想见我,可以啊,欢迎来铱星基地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