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法正对面,江河继续讲述着西欧的发家史。
“若论西欧发展,一个东西是逃不过去的,那就是资本主义。正是因为这资本主义的不断发展,才逼迫着西欧诸国要不断生产商品、倾销商品。”
“何谓资本主义?”法正有些不解。江河提起笔来把四字写下:资本主义。
法正看了点了点头:“资本容易理解,这个主义又是什么?”
“主义嘛,就是人们推崇的理想观点和主张。这个资本主义,就是资本属于个人所拥有的经济制度。”
一连串现代名次,结合成一套组合拳,把法正给打蒙了。好在这些词句法正常能在江河嘴里听到,江河又一个个解释下来,才让法正明白了个通透。
“这么说,资本主义,人人都重利咯?”法正紧皱眉头:“见利忘义?”
“可不能这么说,资本家的丑恶嘴脸哪里是什么见利忘义!”
江河引用了马克思在《资本论》里的经典名言:“西方有位哲人,他说过:如果有100%的利润,资本家们会铤而走险;如果有200%的利润,资本家们会藐视法律;如果有300%的利润,那么资本家们便会践踏世间的一切”。
“在他们眼中,法律都是可以违背的事情,更何况是道义!”江河摇了摇头:“试想整个社会以钱财多寡而分高下,孝直可以想想到吗?”
“那岂不是说蝇营狗苟的狡猾商人,还不如为国家卖命的士卒?那如果商人掌握的资本超过了皇帝呢?”法正低头思考,提出的问题让江河叫好。
“正是此理,如果皇帝不顺应资本,那么资本便会把皇帝推翻。路易十六和查理一世都被腿上了断头台。”
江河指着地图上的大不列颠群岛的东南部和塞纳河畔道:“这是英国,这是法国。”
“查理一世是英国的君主,他被推上断头台的理由,孝直可以猜测一下吗?”
法正闻言摇了摇头。
“是叛国罪,国王叛国,可笑否?”
“还有那法王路易十六,他这人酷爱研究机器,他在还是王储的时候,就给自己做了一个极大的五金作坊,登上王位后他还让一个匠人担任了‘侍中’的要职。”
“他做得锁头,极为牢固,甚至认为无人能够打开,把国家财政和镇压革命的文件都放在里面。后来革命军杀入王宫,为了审讯他需要打开箱子,正是那个匠人把箱子给打开了。”
“判刑之后,自然要把路易推上断头台,可笑的是,这个断头台正是由他改进的。新的铡刀采用斜放,速度更快,为受刑者减轻了伤痛。”
又一个故事讲完,法正还意犹未尽。“路易亡国,是耽于享乐,沉迷机关,还是因为资本革命呢?”
“这个不好说,路易王国有多方面的影响,不过法国的大革命,的确是背后真凶。”
见法正饶有兴致,江河又继续讲了大航海后的殖民地扩张,以及一二次工业革命,和中国一样,讲到1912年便戛然而止。
江河讲完,已经临近正午,听完之后的法正,这才感觉到腹中饥饿。
自己病躯尚且如此,那……
抬头看着皇帝,法正连忙传来膳食。原来法府上早就做好了朝食,只是两个凶神恶煞的皇帝亲卫守在门口,才不敢打扰。
朝食端了上来,却不普通。法正贵为一国宰辅,吃的东西自然讲究。江河也没有计较什么,随便对付两口,又继续道:“西方得利,这殖民地出力极多。”
摊开地图,江河露出了南北美洲。“这上面不过有些原始部落,上面的资源却数不胜数。若是能在西方之前,拿下美洲,则西方崛起,便成空中楼阁矣。”
“此皆是无主之地?”法正看着硕大的美洲,两眼放光。
“说是无主之地倒也牵强,不过美洲缺少了一些文明进程上极为重要的东西,导致他们文明水平比较低,却在某些方面,如天文、历法上却并不落后。”
“正可教化。”法正两眼精光,又看向地图上的一个角落:“美洲毕竟遥远,还隔着大洋,这个洲似乎……”
“嗯,这是大洋洲,在大洋深处。相比于美洲来说,却是近了些,而且上面的原住民文明程度更低,没有国家。”
听到江河的话,法正又是双眼放光,活像刚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孙猴子。
“若论无主之地,何必去什么美洲、澳洲,近处便有。”江河指着夷洲道:“这就是现成的地方,不过上面夷人强横,况且移民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
“就是移民百万到夷洲,也不是简单地运过去。还需考虑疾病、原住民冲突和殖民地起义等诸多事情,当初若不是英国没处理好与殖民地的关系,还有美国什么事情。”
法正却道:“美国从英国脱离,说到底还是英国体量太小,且本土影响不足,放在夷洲上或许不会吧……”
这话却触碰到了江河心里的痛点,也不解释什么,只道:“若是寻常时候,或许不会,可若有外人干涉,内外心思不齐,别说兄弟阋墙,就是外圈割裂,乃至刀兵相向,也不是什么怪事。”
“不提这个了,朕讲了大半天,就是朕不说,孝直也该会了朕的心思吧!”
果如江河之言,法正长叹一声:“千载风云怎得休停,陛下洞穿千古寰宇,是臣孟浪了。然而若要讨伐四国,诚如臣先前所言,恐非一朝一夕可以得获全功。”
“就眼下来看,如何处理余部,正好可以在东瀛施展。陛下何不先以东瀛试探,寻一合适办法,再举兵北上,灭除四国。”
“孝直之言,虽然不失稳妥,可要等东瀛安定,又要安定成什么样子呢?是等到东瀛夷人都说雅言,论诗文,才算安定吗?”
“过度扩张的危险,朕深谙之,如今天下,其实尚有可为之策,然朕唯恐时日无多,不能亲眼看着大宋扬威四海,兴盛壮大之时日!”
言语的没落,让法正无可奈何,正要宽慰之时,却被江河拍住肩膀。
“孝直需当调养身体,与朕共观盛世!”
君臣起身,舆图之前,慨然把臂,目有期盼。
自法正府邸离开之后,江河却没忙着回到宫中,而是在洛阳城转了一圈,一路上没见着什么欺男霸女的事情,才欣慰回宫。
等到江河回宫,都已经是日影西斜,就算出宫前,提前和郭济说了声,可郭济还是急得在宫门外亲自等着。
“怎么?出什么事了?”江河见郭济一脸着急,心底咯噔一下。
“陛下,不好了,陈桓死了。”
“陈桓?”江河闻言,道:“既然死了,就埋了吧!”
郭济正要领命而去,又被江河叫停:“是怎么死的?”
“回陛下,是失足落水,跌在天顺元贞皇后院内的洗心湖里,救上来的时候,已经硬了。”郭济慌忙报告,随着江河一路进攻。
一入南苑,便听到工地嘈杂。
“怎么死在我妹子的宫里?”江河这话看上去实在询问,语气当中却透着两分命令的意味。
郭济会意,连忙抽了自己一个巴掌。“是,是小的额糊涂,是小的记错了。是死在温凉殿外的湖里。嗯,就是死在温凉殿的湖里。”
“好,去办吧,这人生前虽然造了不少孽,死后怎么也是前朝王爷,陪葬孝明皇帝陵吧,竖个石像,跪在孝明皇帝陵前。”
“诺。”郭济得了命令,唱了声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