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年关将近,巡幸天下的计划也被提到日程上来。在千机阁内开了几天的会之后,众人最终一致决定,在腊月十日开始巡幸天下。
介时,由大内总管郭济陪同,以平章政事法正为首,兼之以兵部尚书张谅、检校礼部尚书楚平、刑部侍郎郭阳、户部郎中赵采组成小朝廷,陪同江河巡行天下,作为临时机构处理紧急事务。
光是随行的内侍和文官、吏员,就足有七百余人。
江河还带上了后宫的几位嫔妃,做了长期巡行的打算。几位皇子皇女之中,唯有年龄稍大的江锜跟随,其他都养在宫中。
至于保卫力量,江河并未轻视。
他可见识过太多统治者在国内巡行时,被杀的案例。
就算不参考织田信长,也该考虑考虑斐迪南大公是怎么死的了!
先是殿前司的七百名金甲骑士的仪仗部队,还有江河亲率的三百精骑。江洪的五千精锐骑兵以及射声将军齐凌的两千射声卫。
这些只是和巡行队伍一起移动的部队,还有王寿率领的三万步卒,遥遥跟在车驾之后。每行至一处地方,县有县兵、州有州师,再加上各地的屯田部队,光是护送的兵力都可以发动一场战争了。
这次巡行的路线,也被提前规划好了。
巡行部队自洛阳出发,一路向北,沿着太原,抵达朔州,去犒赏边关将士。继而从大同入幽州,巡按幽州之后,折路向南,沿着大海,前往青州。并进入兖州,去封泰山和禅亭亭山、云云山。
封禅结束之后,江河打算回到成县王家村,在那里起碑纪念,之后再向西,巡幸昌邑,再折道向南,去两淮慰问受灾百姓,接着渡过长江直下江南,一路前往苏杭一带,再沿着长江而上,自江州、汉阳、南阳抵达降城,最后经过虎牢返回洛阳。
随着规划的完成,各项准备工作也在持续进行,转眼就来到了昭泰元年腊月初八。
大宋本是没有腊八的习俗的,可江河毕竟来自后世,竟然在佛教大兴之前,也让宫里过上了一次腊八节。
腊八粥自然极其容易准备。江河也提前命宫里把腊八蒜腌制好了,就等在朔州过年时候,能和将士们就着这腊八蒜,吃上一顿热乎的饺子。
端着碗,江河站在廊前,看着满天大雪。温凉殿前的大湖已经彻底封冻起来,雪花洒落在上面,不一会就把整个湖面笼罩。
“陛下,屋外天寒,不如入殿里烤烤火?”郭济提醒道。
“不!不用了,朕就喜欢看雪。”漫天大雪如鹅毛一般洒落。入冬之前,江河已命京兆尹刘累,把全城危险房屋进行了一遍加筑。
看着雪景,一碗腊八粥很快就被江河给吸溜了个精光。
随手放在托盘里。郭济立刻关心问道:“陛下吃得真快,想必是饿了,还需再添一碗吗?”
“不必了,这宫里的糖,是越发得不甜了,吃着没味道。”
这话本是无心之说,落在郭济耳中却大如天,连忙跪倒。“陛下恕罪,是小的办事不周,理当万死。”
“起来吧。”取来手帕擦了擦手。“去看看后宫的车马都装好了没有?别等到明天,今天都办利索了!”
“诺!”郭济这才起身前去办事。
哪料还未走上两分钟,又折了回来。
“怎么了?”江河见郭济去而复返,随口问道。
“陛下,殿外有位大臣,要见陛下,上了札子。”郭济两手封赏札子,等待江河的命令。
札子制度是江河创立的,江河规定在京官员,凡是六品以上者,都可以面见皇帝,不过入宫之后要上札子,写清为何事而来,以及紧急程度。江河会根据具体事情和紧急程度来决定是否接见来者。
由于三品以上的官员,也不用这样面见江河,故而这个制度其实就是为中层官员一个直面皇帝的机会。主要是为了防范高级官员横霸中央,隔绝内外。
接过札子,上面端端正正地写了八个大字:为外海诸岛屿事,极。
紧急程度分为缓、中、紧、重、极五个等级,缓为最低,极为最急。江河一看,就锁住了眉毛。问道:“这是谁上的札子?”
“回陛下,来人身着户部六品官服,应该是个户部主事。”
“让他来见我,你先下去吧!”
“诺!”
不多时,一名身着六品官服的官员被放入温凉殿中。他走在拱桥之上,意气风发。离江河越近,越摆上一副谦恭样子,直到来到江河面前,行完了三跪九叩大礼,山呼万岁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江河问道:“是真寡恩了,竟不识得卿家。”
“微臣系户部下一六品主事,名叫汪大渊。”
“汪大渊?”江河念叨着这个名字,在脑海中仔细搜索了一番,发现并没有这个人的记忆,才确认道:“朕实在不识得卿家,不过这倒也无妨,若是卿家能对海外诸岛屿的事上,说出个一二三来,朕也不吝赏赐。”
“陛下,臣不要赏赐。”
“那朕就给你加官进爵!”
“陛下,臣也不要官爵。”
“那你要什么?”江河有些诧异。别说一个小主事,就算是朝廷上的衮衮诸公,也没说这不要那不要的。“你知道殿前无状是个什么过错?”
汪大渊又立刻跪下。“陛下,臣非是什么殿前无状。臣真心想要的,是跟随陛下巡行天下,希望陛下能够应允!”
“随我巡行?”江河道:“户部本来就是居中调度,我已经让户部的赵采参与了。不过若是你真有什么建树,朕又何吝惜多带上一张嘴?说罢!”
“陛下,臣要讲的,是军国大事,湖边廊下,恐非庙堂之言所出之地!”
“好!我满足你!随我进来吧。”说罢,走入殿中。
两人刚一入殿,殿内炉子里热浪滚滚,殿内十分暖和,还有几位宫人在伺候炭火,见到江河也都是忙着行礼。
“陛下,恳请陛下屏退众人,臣才能说。”
一连串的摆架子,也让江河有些厌烦。自己好心待他,无非是展现自己惜才。看他年纪已有四五十,竟然还只是个六品主事,自己如此待他,竟然还嫌不够!
不过汪大渊脸上的恳求还是让江河心底一软,挥了挥手道:“都下去吧!”
几位宫人行礼告退,殿上只剩下了站在殿中的汪大渊与坐在龙椅上的江河。
“这下,可以说了吧!”江河心中暗道:“你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可就别怪我把你发配到济州岛去!”
汪大渊听出江河话语里的愤怒,一头磕在地上。“陛下!臣非有意忤逆陛下,实在是所言之事太过重大!臣不得不……”
“好了好了!快点说!”江河打断了他的话,让他快些进言。
谁知,这第一句话,就差点让江河从龙椅上摔了下来。
“陛下,臣乃是大元至大四年生人,江西南昌人氏,平生两度出海,曾到过陛下所言之非洲、欧洲和澳洲。”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