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轩辕关燃起大火的时候,周遭十数里都能清晰看见。尽管陈渊不得民心,可仍旧有人愿意为这一时的酬劳去给小朝廷通风报信。
然而当消息传到京都之中,已经是朝会之时。陈渊下了朝会才听到这个消息,又吃了一惊。他本以为能依仗着轩辕关与江河拖延个十余日。
毕竟轩辕关经过江河的加固一惊颇具规模,就算江河有二十万大军,可那关前地面只能展开数百军队。任凭江河人马众多也无济于事。
谁料竟然就让这一把火,断送了陈渊的南大门。
“嘭!”陈渊一拳打在案上。“定是有人与江河暗通款曲!”
若是单独这事,倒也无妨。之前朔州兵团突然到来,就已然让陈渊起了疑心。此时轩辕雄关又出了奸细。现在的陈渊已经可以推断,这江河定然是早有预谋,防备自己。
不然,他的一家老小怎会如此之快地从洛阳城逃离出去。
如此情形,如何让陈渊不怒。他原以为自己是螳螂捕蝉,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切都是江河提前安排好的。
“快!速令萧持,让他的麒麟军停止操练,派出一彪人马入驻启明城!做好守城防备,江河的部队马上就要抵达洛阳了!”
宋军如此之快就抵达了洛阳,是全城人都始料未及的。为此,担心忧虑者有之、彷徨无措者有之、心生庆幸者有之、狂仰放歌者有之。
乃至牢狱之中的王安石,仅凭着送饭的狱卒神态就推算到外界发生的一切。
接过牢饭后,他竟然得意得哼唱起了家乡小调。
“介甫,你坐牢当真不像坐牢。怎地如此欢快?”隔壁牢房的瞿清有些不解,眼看人头落地,这个王安石竟然如此怡然自得。
“即将出狱,焉能不喜?”王安石抄起筷子,狠狠地扒了一口饭。这往日吃起来粗糙不堪,难以下咽的饭菜,此时在他嘴中也有着不错的滋味。
如此神情,让对面的申时行看了,立刻会意。
王安石吃饭声音之大,简直响彻牢房。隔壁的瞿清看着这碟中的三两片野菜和那微微发酸的掌心大的饼子,只吃了一口,就搁在一旁。
和着稻草,正打算睡觉,却又被王安石吃得颇香的声音给搞得饥肠辘辘。“我说介甫,就算你有什么高兴的事儿,也犯不着如此吧?那陈渊是现在没想起来我们,等哪天闲了下来,迟早把咱们几个一刀剁了!”
“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王安石把最后一点菜粥吸溜了个干净,才含着饭菜道。
“诶?”听到此言的瞿明之一下来了兴致。“这诗不错!引刀成一快……嗯,好诗,好诗啊!是谁写的?可别说是你,你哪里是少年?”
吃完了饭,王安石倒在稻草堆里,和瞿明之靠在一面牢墙上,隔着墙道:“这诗嘛……当然是主公写的。你追随主公这么久,都不知道主公的诗?”
“这……主公多有佳句,就算没从军,也是个好秀才,说不定能当个文学博士。可惜啊,乱世之中,身不由己。”
“诶,我说啊。这诗不错,辞世的时候你不要和我抢,你说个别的!”瞿清刚听了这诗,就霸占了这诗的主权。“吟诵主公之诗,为主公而死。主公得国之后,也能留下个名声,给襄儿个后路……”
“别这么悲观嘛,你若死了,我那如花似玉的嫂嫂岂不是便宜了外人?”王安石知道自己已然是死不掉了,竟然开起了玩笑。
可狱中此时分明有一种淡淡的忧伤,也被王安石这话给冲刷掉了大半。
“介甫,你这话说的,像是你没有家室。为国捐躯,赴死又有何妨?”
“明之,恐怕是成全不了你的美名了!”一旁一直没有参与讨论的申时行,突然加入了讨论。
倒在稻草堆里的瞿清,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味。片刻之后,瞿清一个鲤鱼打挺,翻过身来,来到栅栏前,猫着腰问申时行道:“申老,你此言是何意啊?”
虽然瞿清已经猜出来个大概,可非要确认一下。随着申时行喉头一动,瞿清的心也跟着跳个不停。
“主公的兵马,大抵是到了洛阳了。”
终于,瞿清得到了确认,一拍大腿。“我说介甫为何如此!”
转头一想,瞿清才觉得不对,来到和王安石牢房相邻的那一堵狱墙,贴着墙道。
“介甫,就算主公兵临城下,总不能一日破城。如今主公率领天兵而来,那陈渊若是胆寒,要拼个鱼死网破,我们岂不是反而……”
话还没说到一半。就被王安石给拦下。“明之,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呵呵,你是想问我又什么办法趁乱逃出去吧!”
“正是!介甫果然聪明!”
“不瞒明之,出去的路,我的确是有。之所以现在才说,也是因为此法只能使用一次,如果不趁乱出去,还有很大几率命丧途中,所以才未告知!如今正是时机,不妨告诉尔等!”
左右观瞧,见无有狱卒过来,王安石小声道:“聚得近写,我细细说与你听。”
。
王安石入狱之前,可就是刑部尚书,这刑部大狱就是他管辖的,怎会没有办法出去。三人得了计划,小心行事,暗中配合,总算取来了钥匙。
解开了浑身手铐脚镣,又打开了房门,三人本想顺着缺漏一走了之,可瞿清却把两人拦下。
“介甫、申老,这刑部大狱里可还关着无数同僚呢,若是……”
申时行直接捂住了瞿清的嘴,恶狠狠道:“瞿明之,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我们三人的命就这么不值钱?救了他们也是一起死,倒不如我们先逃出去!”
瞿清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点头。三人目标一致,路上躲过了刑部的巡查,总算是有惊无险地逃了出来。
“这陈渊功夫可真不到家,也不知道改改,不知道里面关着一位刑部尚书吗!”王安石从狗洞之中钻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吐槽自己居然成功了。
“可别这么说,要是没这狗洞,咱们三个可就要命丧大牢了。纵然留下个美名,又有什么用处?”瞿清一掸去一身尘土,苦笑着道。
“虽然逃出来了,才是第一步,这陈渊定然加强巡逻,咱们越狱的事,刑部一会儿就知道了,咱们三个必须找个可靠的地方,等到主公夺回洛阳,那才算是安全!”老谋深算的申时行一脸担忧。
“如今城中没被抓走的,都是陈渊的鹰犬,又有谁会收留我们?”瞿清也有些不知所措,心中也开始怨恨王安石的计划不充分。
王安石哈哈一笑。“既然带两位出来了,必然保障两位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