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景略献策,孤求之不得,岂会怪汝?”临大事而不惊,江河已然颇有人主之姿。
王猛得了江河保障,才继续说道:“某以为,宋比于陈者,实如日出东方,月落于西。何哉?自然之理也!某以为,当速北上灭陈渊之兵,囚之而继,法禅让之道,而建新朝于宇内。”
“至于韩匡之流,纵用兵二十万,亦是流寇之徒,不足虑耳!速破神都,而为至尊,号令天下,以为正朔!”
听了王猛的分析,江河感觉颇有道理。“景略之言,是要让陈渊禅让于我,如此得位稍正,民意亦和,是吗?”
“然也,圣人不必发言问询牧主,圣人之天下自有圣人决断。圣人秉承天意,若是问询牧主,岂非是要与官绅一同治国了?”
的确,江河之前搞得那一套已经破产。历史已经再次证明了,在大陈这样的经济社会当中,唯有封建专制一条,可以保持国家稳定。
这时候,江河明显发现袁淑有些神色不定,就知道他有话要说。
袁淑发现了江河看来的目光,知道不说不行了。“某有一眼,与景略之言相左。”
“阳源速言,此正决断之时,孤当听取百家,而成己见。”
袁淑再拜,道:“吾以为,此时当鲜明立场,例数陈之恶鄙,另起一国,犹周之伐殷,方能确立新政,推行天下。周保天下之久者,在分封、在礼法,此皆当时新政,合乎时宜,而保国祚长久。”
“然,遍观三代之先,圣人禅让,只得一世之美,而子孙困矣。”
“豫州,某可不是此意!禅让之法是让伪陈将天子之位禅于我主,我主有嗣,岂用再禅让别人?”王猛有些生气,这袁淑分明是曲解自己的意思。
“圣人有嗣、尧舜亦有嗣。兴禅让之法得国,而家之者。唯有夏之启者,然今儒者何以视之?”
“这……”
“舜年二十以孝闻,年三十尧举之,年五十摄行天子事,年五十八尧崩,年六十一代尧践帝位。践帝位三十九年,南巡狩,崩于苍梧之野。葬于江南九疑,是为零陵。”
“虞舜之朝,不过四十载,亡之亦损王启之名。今陈四百载,景略之意,难道是让圣人背负夏启的十倍骂名吗?”
这个袁淑!
王猛低眉认下,这袁淑只会诡辩。当今天下还有几人记得陈室恩德?
“虞舜之贤,天下闻之。昔者虞舜耕历山,渔雷泽,陶河滨,一年而所居成聚,二年成邑,三年成都。如此贤德,天下敬重。而今之陈,为了延续国祚,天灾不救,储粟养军,至亲征伐,天下动荡。岂有虞舜之德哉?”
一番辩论,还是王猛占了上风。他向江河一拜,道:“若天下知圣人提兵入都,终暴陈之祚,皆当欢喜,谈何侮辱?至于百年之后,则天下之民,皆视为宗祖,谈何辱名?”
“好好好!二卿之言,皆有可取之策。然是胁迫禅让,还是另立新朝,终究是要先平定伪陈之乱。未定之前,孤以宋王之名,诏令天下即是!”
“宋王圣明!”见江河敲定,两人也不再争执,一拜而结。
这时候孙大通也起草完了诏书。江河就让两人代为矫正,即昭告全军。
这时正在操练,各阶军官听到命令集合部队,也不知要做什么。江河并未召集全军,二十万人可不是可以随便召集的。江河把军中什长以上以及三万亲军全部招来,也有五六万人,算是全军代表。
军中早有高台,江河带着袁淑、王猛以及军中战将登上高台宣读诏书。
大军聚集,必然嘈乱。何况是被突然召集,又见江河登台,当即全军沸腾,江河之名已然遍及大陈各地。从军之人也都视江河为偶像,如今江河在万人面前露面,当即引起军中欢呼。
“肃静!肃静!”整顿军纪的军吏废了好大功夫才平定了众人的欢呼。
面对着万人欢呼,江河心如止水。他见过的场面多了,自然也不惧。“今日召集诸位,是有一件大事要宣布。”
众人闻言,屏息凝神,生怕错过。
“皇帝陈渊,兴兵起事。如今已经占领洛阳,霍乱京兆。”
“轰!”全军听完江河这一句,立刻炸了锅。
“什么!皇帝其兵,他有兵吗?”
“皇帝这不是造反吗!”
“呵呵,这皇帝是嫌自己活得长了!”
台下多是对皇帝的鄙夷之声,更有甚者问出:“皇帝为何造反?”这样的话来。显然,在他们的印象中,大陈皇帝早就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四海至尊,不过是个跳梁小丑,江河手中的公章罢了。
除了对皇帝陈渊的鄙夷和对他道德的谴责之外,军中最大的呼唤就是立刻讨伐陈渊,让他虚弱无力的陈朝赶紧消失得好!
军心一致,台上的众人心思愈发稳定。
再次让全军安静下来,江河正式宣读檄文,宣布自今日起与大陈势不两立。
一篇檄文念罢,大多数将士还是不懂。不过不懂没关系,只要听着壮士气就足够了。檄文嘛,总是给敌人看的。
不过江河并未宣布何时北上讨伐陈渊,让军中有些疑惑。
但接下来,江河宣布的事情,就让全军为之轰动。江河当众宣布大宋将在建国之后设定二十等爵位。并当众许愿,全军将士开国之后皆赐爵五等,如有立功,再加封赏。
虽然还不知新朝的二十等爵位是什么意思,但正好有秦朝的二十等军功爵可以比较。而在二十等军功爵当中,位于第五等级的大夫,可是授田五顷,无须徭役的!
别说是授田五顷,就是回乡之后能够不服徭役,对于大陈的士兵来说就极为珍贵。一年还不算什么,余生都不需服徭役,每年省下一个月的时间便是一笔宝贵财富。
若是加上那五顷田,简直不要太舒服。
这个年代,肯当兵的,不是家里养不起就是出来寻觅富贵。大多数人都死在了战场之上,活下来的将士终于觅得自己的那份富贵了。
不少将士都喜极而泣,更有甚者从军二十载,漂泊无所依。终于能有一份安身立命的基业了。
二十万人,一百万顷。这是江河的诺言。
大陈田亩一共八百万,有了这二十万人掌握天下八分之一的土地,江河的新朝就会无比稳定。而稳定的国家,就可以推行一些列的新政策,均田均富只是第一步。
江河还要普及教育、振兴科技、引导商业,让这片满目疮痍的国土重新焕发生机。
这一切,都要从今天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