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营完的耿雷进入营中,见江河看他愣神,挠了挠头道:“主公,可是觉得我碍眼。”
江河头脑在疯狂运转,自然没有理会耿雷。过了一会才像是答应似地说了一声“嗯!”
耿雷还以为是自己真的不怎么讨喜,便道:“那某还是再去巡巡营吧。”
“不!你回来!”江河止住耿雷,问道:“你是何时入的徐肥门下?”
“呃……这。”耿雷让江河这么一问,不由愣住,想了许久,才道:“应该是康平十二年的事了,那时候年少轻狂,失手杀了人,便只能纵横江湖。期间又惹了不少仇家,若不是义父包庇,恐怕就无耿雷今日侍奉主公了!”
“哦?那我问你,从你到徐肥麾下,一直到康平十四年时,徐肥再做什么?”江河猛然一问,让耿雷手足无措,想了半天,也没想起什么。
还是江河的话提醒了他。“徐肥是不是在找什么东西?然后在康平十四年的某一天突然不再寻找了?”
“嘶……”让江河这么一说,耿雷一下子就响了起来,猛拍脑袋道:“确有此事!”
“好!”江河点了点头。“耿雷!你做的不错,我还需要想一些事情,你先下去吧!”
遣退了不明所以的耿雷,江河可以确定那个逼迫陈荣交出八不知死士令牌的人,就是徐肥了!
而徐然与徐肥争位过程中也很有可能就此知道了这个“八不知”的下落。后来不知忠的归顺也恰好可以应证这一点。
陈荣的诈死虽然骗过了徐肥,却没有骗过徐然。所以陈家不得不继续装下去,暗中积蓄实力。
解决了洛阳陈氏和东海徐氏的恩怨,一个新的问题摆在了江河面前。
那就是陈渊究竟和洛阳陈氏有没有关系。
此时再说韩匡和陈藻关系断绝干净,江河是万分不信的。若是陈渊真的与陈藻有勾结,那韩匡知道此次作战计划,就十分正常了。
因为这个计划,很可能都不是陈渊提出!
江河以陈渊和洛阳陈氏关系密切为基础,继续推导。
既然陈渊与洛阳陈氏关系匪浅,那洛阳陈氏一开始的目标很可能不是什么地方斗争,而是把控朝堂。
因为在十年前,这片土地还是统一的大陈王朝。陈氏的最终理想也只能是掌握朝堂,以此解决来自东海徐氏的不断压迫。
陈氏掌控朝堂的证据,江河当然有。他现在可没忘记查抄陈藻家中时候发现的那一大堆文书。御史大夫,后来的宰相唐范都是洛阳陈氏的傀儡,更别提那满朝公卿了。
以此推导,洛阳陈氏在很久之前就有这个打算了!
而陈氏的计划终于受阻,因为在康平十六年正月十五的这一天,皇帝死了。不明不白地死在北邙山上!
然后的一切,就是天下皆知的事情了。在京的晋王迅速封锁了城中,不久之后就登基称帝,而他的一系列晋王旧臣成了从龙之臣,各个高升。
这当然破坏了陈氏的计划,江河认为太子陈沈能从洛阳城中跑出去,也多半是洛阳陈氏在背后作怪。
因为洛阳陈氏的目标是推举陈渊为帝,如果陈桓当了皇帝,下一任皇帝只能是陈桓的儿子。而如果陈沈讨伐成功,陈藻、陈蓉再把陈桓干掉,那这位子就自然而然地落到了陈渊头上!
“难怪讨逆军这么顺利,原来还有陈氏这个内应。”
至于邹楚,也很有可能是洛阳陈氏的一个棋子。与之相同的还有西凉军队,他们在讨逆时期也出力不少,为讨逆军牵制住了大批晋王部队。
而韩匡也正是在这时候被洛阳陈氏派出,前往蜀中起义,为的就是让晋王出兵征讨,为之后的讨逆减轻压力。
事情的结果一如陈荣所想。
可变故却陡然发生。耿雷杀死了陈沈,而掌握大军的邹楚立了梁王之子陈焕为帝。
洛阳陈氏的计划再次破产。而等到江河率领六千骑兵杀入洛阳的时候,更是让洛阳陈氏不再是台面上的玩家。
江河在这时走上了牌桌!
洛阳陈氏的覆灭刺激到了陈渊,辛辛苦苦准备的登极之路被江河破坏得一干二净。皇帝倒成了一个九岁顽童,这是陈渊不能忍的。而在此期间,江河更是从陈荣处得到了“八不知”令牌。
陈荣此举,把祸水东引。他已明白自己不是台面上的玩家,索性做个顺水人情,还能换来一家安宁。
后来的事情就很好解释了。徐然猜出了江河手中有八不知令牌,多次密谋暗杀,来夺令牌。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丢了不知忠。而终于得知令牌妙用的江河也第一次使用了它。
唐密的离奇死亡,自然传到了陈渊的耳朵里。而在设想中极近腹黑的他,自然立刻就理清了思路——令牌在江河手中。
少帝的死,此时江河也毫不不吝啬地放到了陈渊的头上。少帝一死,江河的心思便活络起来,选择立陈渊为帝,也是那时候想出来的规划。
或许,陈渊第一次见到江河的时候,就知道了接下来的发展趋势。
江河最终击败了邹楚,推举陈渊为帝。并且逐渐打败李淳皋、宋仪等割据势力,逐渐统一北方。
现在,局面上的玩家只剩下了江河、徐然一以及暗中联结韩匡的陈渊。其余人等都因为势力太小,而可以忽略掉。
与江河结盟许久的陈渊,终于趁着江河击败徐然之后,选择突然反水。因为这样,他就可以真正成为皇帝。成为像他父亲一样,统御着整个天下,至高无上的皇帝。
在早期,江河因为反对邹楚这个不听话的棋子,得到了江河的认同。可接下来,陈渊已经看见了江河的野心。就算江河不称帝,江河的属下们也会劝他。
江河现在把持得住,等到天下一统、海内丰饶、四海归附的时候,他还会如此想吗?
陈渊在等待一个机会,彻底扳倒江河,而这个时机,随着江河逐渐统一北方,也逐渐到来。
当朝廷上都在想着“只要灭掉徐然,就可以一同天下”的时候,陈渊已经调用起了埋伏已久的棋子——韩匡。
这么说来,窦宪的反叛,倒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韩匡、窦宪再加上皇帝趁江河不注意安插下的人手。或许是兖州的邓氏,或许是河内的陈氏?
不管如何,只要皇帝趁机占领了洛阳,高呼一声,那这平息的北方,便会再次沸腾起来,把江河好不容易建设的成果窃为己有。
江河,在江陵城就该死掉的。
可惜,江河再一次破坏了陈渊的计划。而陈渊只能寻找下一个机会,除掉江河。
或许,就是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