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关西联军的交谈,并未如同江河所想的一般困难。
甚至来说,关西联军所提出的要求,远远低于江河能够承受的最大限度。
在高平的会议上,江河坐在主位,以朝廷的名义接管了整个凉州,并对关西联军的大小军事力量予以认定和赏赐。
同幽州、荆州一样,江河暂时不打算插足其中事物。不过关中他还是要握在手里的,这也是他与关西联军第一个冲突点。
因为关西联军从来都不是“凉州联军”,关西联军相当一部分将领都以关中为根基。面对这一点,江河采用了分而化之的理念,把关西联军一分为二。
凉州派将领继续留守凉州,而关中派江河则被江河对待。
由于江河要在关中推行新政,所以当然不能让其继续在地方割据,江河把关中派将领又一分为三。第一种,愿意加入江河军,成为普通军事将领的,江河封给他们高官,同时拨给士卒,大加赏赐。
第二种,不愿加入江河军,但同意迁移族人、部曲的。江河把他们迁移到已经废弃了的凉州北地郡,让他们驻守边关,同时答应他们会向北地郡输送难民、粮食,让他们把北地郡重新开发出来,作为根基。
第三种,那就是不愿加入江河军,且不同意搬迁的。对于这种顽固派,江河在会上加以安抚,准许其拥有一定程度上的自主,但领地数量大为缩减。
尽管江河极力安抚,但他们仍然不满,可不满没有关系,符合这种情况的只是一少部分人,若真论硬碰硬,江河绝对不怕他们。
甚至在会上所答应给这第三种情况的对应权利,江河也没打算履行。只等着这一场和睦的讨论结束之后,便吞并他们的武装,让他们彻底消弭于历史的长河当中。
由于江河的策略并不算严苛,甚至第一次承认了关西联军对于治地统治的认可,不少将领都表示愿意归顺江河,而不是大陈朝廷。
在他们看来,大陈朝廷现在不过是江河的印戳罢了,江河想以天子口吻昭告天下,也只需皇帝来盖个章。甚至于那个写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印章都在江河手里,皇帝也许久没有见到。
大陈朝廷是不会容忍地方割据,而江河则同意了他们对于凉州的治理。所以他们更倾向于江河,而非那个正统的大陈朝廷。
江河的赏赐和此次军费一共算下来,又占了今年财政预算的一小半,不过好在宋仪给他了一个大礼包,让他又一口气吃成了个大胖子。
关中土地肥沃,江河攻占的时机也很好,等到战火彻底褪去,整个关中重新回到和平之中是建宁六年四月的事情了。
而这时候,距离冬小麦的收割,也只剩下了一个月时间。这次关中的丰收,加上库房中堆积的粮草,江河再次感到一统天下的步伐已经逐步加快。
在凉州旅游一圈,从唐宋历朝诗人的着作中抄了几篇雄浑壮阔的诗篇之后,江河率军从凉州回到了长安。
大陈的长安令他有些失望,关中土地极其肥沃,滋养出了周、秦两个一统天下的霸主。可大陈起于山东,又选择立都在洛阳。为了打压山西势力,关中被无情剥削。
粮食、人口被历代大陈国君运到山东。虽然关中的土地依然肥沃,可失去了人的耕种,却也称不上繁华了。
长安城中,江河在谋划的是如何入蜀。前世,蜀中历来有着“天下未乱蜀先乱,天下已平蜀未平。”的传言。
当年讨逆之乱还未兴起,蜀中就已经是流贼遍地。等到中原大乱,入蜀的韩匡已经作大。如今的韩匡已经彻底成为蜀中王者,统治蜀中已近十年。
韩匡本是陈荣部下,后来脱离洛阳陈氏,趁着天下大乱,率领一直叛逃部队从汉中入蜀,一路上所向披靡,攻占蜀中自立为王。
中原上各路英豪你方唱罢我登场,唯有这韩匡是稳坐钓鱼台,不为所动。虽然他也曾南攻南中,西克诸羌,但是对于中原斗争实在没有太大兴趣。
韩匡自立为王,本来就是宣布与大陈势不两立。尽管如此,江河还是派出使者,劝诫韩匡,命其投降。
蜀道艰难。使者带着江河之命,用了足足两个月才来到成都,面见韩匡。
归途之上,使者心情郁闷,走的更慢,一来一回已经到了建宁六年的仲秋。
这时候,江河已经从长安回到洛阳,而关中也在江河的治理下逐渐步入正轨。
由于没了宋仪这个钉子,江河一统北方,处于前线的领地越来越少,需要驻守的士兵也越来越少,江河收拢起来天下的士兵,又荡清了地方世家。等到使者回来的八月时节,江河已经在洛阳聚起了兵马二十余万。
若不是海州大船尚未造好,江河已经要计划开始讨伐徐然一统天下了!
正是在这种情况之下,江河接见了从蜀中返回的使者王乐。
作为江河近臣的王乐,经常以滑稽之臣在公众面前展示。
王乐一上殿,就让殿上众尚书觉得颇有喜感。
“殿下,臣自蜀中归矣。”王乐来到江河身前,稍稍鞠躬,表情却不显往日轻松。
“王卿何故深锁眉头?”江河问道。“就算韩匡不欲投降,也不过是让他在蜀中多快活两年罢了!等我击败徐然,收服江南,那蜀中又能支撑多久?”
“非然也!非然也!韩匡要归附主公。”
这话显然让江河也意想不到,坦然来说,他并未想着让韩匡归附,此次派遣使者,也是探查蜀中虚实,为日后出兵做打算的。“这不是好事吗?”
“殿下,是臣说得不明白了。臣重新说。”王乐再拜。
“臣遵殿下之命,自长安走褒斜道入汉中,中间辛苦不能叙述。蜀道实难,非大军所能行进。既入成都,韩匡冷我数日,方才接见。”
“韩匡设下重宾之礼待我,问我宋仪之事,臣如实答之。言殿下有百万雄师,蜀中不能自保。本以为韩匡诸臣会予以反驳,谁料竞相劝解其主,要投靠殿下!”
江河闻言疑惑道:“这不就是王卿方才说说吗?既然韩匡同意,可有什么条件?”
“非然也!殿下!”王乐再拜曰:“是投靠殿下,非投靠大陈皇帝。韩匡要殿下您封他为蜀中安乐公。并言若殿下封之,愿意仅主成都,汉、蜀、巴、南之地可尽为殿下封国。”
“狗奸贼!”江河闻言不由大骂:“好算计!这是离间我君臣之言!大胆王卿!如此不道之言,你也敢说出来!”
“殿下恕罪,殿下恕罪!”王乐早就知道江河会因此“愤怒”。所以早就做好准备,等待江河发怒,便连忙求饶。
如此场合,江河仅是因为礼法而装装样子,并不会真正责罚王乐。不过这场宴会的讨论内容也就自然而然的转向了韩匡的条件和对蜀攻略的事情上来。
大殿之上,衮衮诸公坐而论道,商讨伐蜀之策。就在这时,人群之中冒出来一个人头,高声道:“殿下,臣有言要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