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宁五年四月廿二,这日风光正好,也是江河定下举行阅兵典礼的日子。阅兵的地点选在了洛阳外的皇家猎场。
那里不仅有宽广整齐的平地可供校阅军队,更是与外界隔绝,不会惊扰到洛阳市民。
检阅场上彩旗如云蔽日,江河昨晚就已经入驻其中。天还未亮就已经指挥好兵马造饭进食。
法正给全天下两千多世家家主所发的信件果然有效。
接到信件的世家也多半没有拒绝,竟然招来千余世家前来观礼,若是加上随行人员,整个洛阳城突然涌入了上万各地的达官贵人。
这使得洛阳的经济也被刺激起来,沿街的商贾更是开心,整个洛阳的旅舍都住满了人。街道上充斥着各色腔调,五湖四海的世家聚在一起,这样的光景实在难得。
不止是各大世家家主,江河还给全洛阳城六品以上官员都放了个假,叫到此处观礼。
这让观礼团队的人数一度逼近万人,光是组织前来观礼之人,就废掉江河不少精力。不过江河可以肯定,组织这些人观礼的心血一定不会白费。
卯时,天刚微亮,组织本次阅兵的王寿就彻底整顿好了部队,前来向江河汇报。
“主公,此次阅兵步军、马军、弓军三军将士共计三万人,分作三十六个校尉方阵检阅。检阅内容包括:行进、搏杀、战阵,以及马军的冲锋和弓军的仰射,预计时间为一个半时辰!”
“好!时间挑在巳时二刻!命令各部校尉,都拿起精神来,好好展现我军实力!”
如今城中,除了亲卫营的几位将军之外,江河身边能用的也只有被江河从河东调来的王寿和洛阳守备董胜。
董胜身负守城重任,自然不能轻易离开,组织阅兵的重任也就交到王寿身上。
观礼台在一个月前就搭建完成,虽然人数超出了预期,将士们连续工作三日也已经扩建完毕。扩建完的观礼台足有三里长,江河所在的主席台正在中间。
“叫六部官员左右排开,中间地方留给世家们。”江河露出三分自负的神情。这次检阅的步兵部队可是江河从系统中召唤的白袍军。
陈庆之麾下的白袍军可是能以七千破三十万的杀人利器。虽然所需的召唤点数极高,让江河肉疼不已,却也让江河渴望一展他们的雄风。
可惜没有陈庆之,让这白袍军失了三分味道。江河心中嘀咕两声,日头渐高,巳时已到。
前来观礼的宾客也已坐好,等待观礼。可江河总感觉和后世的阅兵仪式少了些什么。
在这阅兵即将开始的时候,江河才发现少了些什么。
少了升国旗和奏国歌啊!那激昂的乐曲和象征着中国不懈奋斗的旗帜是多么地振奋人心。
想到此处,江河回头对王寿道:“回头你去和乐府官一起商量商量,采几首军中歌曲。以后再有阅兵仪式,先奏军乐三首,再进行仪式!”
王寿默默记下,可心里想着自己又哪里认识什么乐府官?这事也只能交给手下去办了。不过军中倒是真有两首军乐,除了江河推崇的无衣篇之外还有数首大陈流行的军乐。
可这些军乐多是诉说军中悲苦,不太适宜在这种场合诵唱。
又过了须臾,检阅正式开始。王寿选择以步兵打头,而作为第一支出场的部队,则是江河三十六位幕府备将所组成的方阵。
这些幕府备将都是七品武将衔,和校尉同级。
这些幕府备将不光是江河军中的预备级中级军官,同时也担任着参谋赞画,参预军务的重要职责。因为离江河近,也多是大将的产生之所。
三十六位幕府备将排成六六之阵,当首六人手持出鞘长剑,长剑银光闪耀。三十六员将领皆着银光重铠,日光照耀之下,夺人双目。
“真神将临凡也!”
“由此良将何愁天下不能太平?”
幕府备将的出场让一众自诩见过世面的世家族长也不由惊讶,如此神武的将军就是在青年时期也不常见!更何况是国力渐趋颓废的近二十年。
孝明皇帝不是昏庸的皇帝,他十六年来治国呕心沥血,可国力还是如同无法挽救似的快速下落。加上继位以来天灾不断,冀州的旱灾放在他的任上都算小灾小难了。
灾难带来的,不止是灾区百姓的流离失所、丧失生命,更让中央财政入不敷出,大陈军队在二十年前就遭到大量裁减。
军队,包括将领的俸禄也是一减再减。这样长久以来,将军和士兵们的精神状态是可想而知的。
也正是有了族长们对二十年前军队的印象,突然见到江河整齐的军容,族长们才真正认识到江河的非同寻常。
被众人簇拥着的江河站在主席台最中央,向台下的方阵致意。
“幕府备将方阵问柱国身体康健否?”幕府备将方阵突然一个左转,正面江河,同时齐声问道。
“孤体甚安。”江河也没有想到王寿会给自己来这么一手,还好江河大场面见多了也没有丝毫吃顿,立刻用洪亮的声音回道。“得赖诸将,国体亦可安!”
“未能致身报国,深为之歉矣!”观礼台前,一个二十余岁的年轻士子跟在父亲身后。看着那银光铠甲灼灼放光,不由心驰神往。
“成儿,有柱国这样的大才,天下必然可安。战场上,以后不缺一个奋力杀贼的裨将,可官场上,却缺成千上万个能致身于政务的清正官员呐!”
那士子惊讶看着父亲,他刚才只是心中自言自语,谁知父亲竟如听到一般,回答了自己。
赵潜当然知道儿子在思考什么,做了他二十二年父亲连这都不知道,那可真是愧为父母了!
“我听说你之前同王仲甫、周更始的儿子交往密切?”赵潜转过头来。
“你也该收收心了!再过不到半个月就是科考大典了!今日过后,你便在旅舍中给我好好背书吧!”
“啊?”赵成闻言一脸苦相。“父亲,科考和交友论道不冲突啊!”
“你懂什么?”赵成看了看周围,见无人注意这里。“我已经收到信了,王仲甫和周更始已经进去了!罪名是贪污,起初我还不信,以为是柱国出征没有资费才刻意为难士绅。”
“谁知昨日就有幽州家信来,说二人家中抄出数百万钱!这样的人家,早该流放了!本来就是寒门,还不知上进,稍稍得势,便利欲熏心。哪里像我们世家?”赵潜语重心长教育儿子。
在他眼中,儿子赵成是完全可以实现自己理想的。他希望自己儿子的官途就如今天阅兵的驰道一样平坦。
他是不希望这些可能把儿子导向异途之人继续与自己儿子交往。
虽说广阳赵氏不是什么大世家,土地只有八十顷,租户只有两百余户,在大世家面前犹如,蚂蚁一般。
倒还算是家学深厚,历史上出过几个两千石,在广阳郡也算是一方豪强。
可那毕竟是小小的广阳郡,赵潜是一直有进军洛阳的雄心的!
可惜赵氏虽说家学深厚,可毕竟祖宗为高官时候结交的关系,如今已经渐渐淡薄了。没有关系,就意味着没有孝廉,也就意味着赵成只能从郡中小吏做起。
赵潜不甘啊!他就是从这条路走上来的,如今将近五十,也没谋到一个县令的实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