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法正相处久了,江河连他要说什么都了然于胸。如今陈到在淮南大胜,法正自然是动起了劝进的心。不过好在,江河一年多前当众问二人如果自己称王的话,该以什么为封号?
从那之后,从中央到地方,总算是没人再劝进了。都是再劝江河称王。
称王和称帝当然不一样。称帝是要完全推翻大陈的,而称王,则要依附于大陈。江河用这招,让自己过了一年多的安生日子。
不想,今日似乎已经时机成熟,法正也就自然而然地站在了江河面前。
起初,江河还是把称王当做是转移称帝的一个法宝。而随着时间流逝,江河也意识到了称王的重要性。如果让江河称王成功,就会给他带来巨大的声望。
携带着这种声望,无论是继续种田,还是一吞天下,都会享有巨大的加成。
可江河还是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所以,法正的疑惑也就再合理不过了。法正刚要开口,就被江河再次拦住。“如今称王还不算稳妥!再过两个月,我要纠集二十万大军亲征甘陵。等我破了甘陵城,灭了清河李氏,到那时候才算是时机成熟。”
此前,江河对于称王也从未正面提及。此时虽然没有进谏成功,但是见江河已经答应自己,法正也就松了一口气。“如此便好!如此便好!既然要出动兵马就要提早准备。何不先召集各地世家,检阅部队?”
这话让江河眼前一亮。“不错!是个好办法!那就交给孝直了。也不用太多,叫来五百个世家家主就好!我要让世家们看看我的力量!”
把任务交给自己,法正当然是义不容辞。可听到江河让他找来五百个世家家主,恨不得当时就拒绝下来。可江河那样陶醉的神情,让法正没说出话来。
五百个……
应该可以吧……
法正当去找了礼部尚书申时行,当得知他去了吏部,便又转车到了吏部衙门。终于向申时行借来了天下世家全谱。
这是去年秋天才刚刚定好的世家谱系。上面记载了天下三千余世家的品级、家主和所在地方。有了这个利器,法正翻开世家谱系,写下了一封眼辞恳切的信,又名书吏拿去复印了两千份,更改了一下收信人的名字,便一股脑地按照世家谱系上记载的地址,发了出去。
当然,排在世家谱系前几名的,法正给了个面子单独写就。
等这工作做好,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这时候礼部与吏部也拿出来了奖赏的章程。虽然这次赏赐让江河小小出血了一次,不过也没有伤及根本。国库依旧丰盈,对于江河接下来的战争也是绰绰有余。
二十万大军出征半年,人吃马嚼、粮食的转运,加上兵械的损耗、战士的抚恤,以及战后的封赏,所有事项加在一起,户部粗略算过也需要千万石。
相比于建宁二年时候的一年一千六百五十万石的税入,建宁五年,江河的中央收入已经达到了三千二百七十万石。
中央财政的增长,并不来自于剥削贫民。而是主要来自于屯田、商税的增长以及新占领土地所缴纳的贡赋。
截至建宁五年,讨逆战争产生的地方免税政策已经彻底结束,这意味着天下十三州都需要向江河交税。虽然李淳皋、宋仪、徐然不会傻乎乎地向江河交税。
不过诸葛泰、田籍、乔恪这些自认为是大陈官僚的,却是需要恢复当初的税赋。整个大陈,也就只有关中、西凉、益州、南荆州、交州、南扬州不向江河纳税。
纳税地区占了大陈领土的三分之一,也全部都是富庶之地,江河的中央财政增长也就容易理解了。
不过江河查阅典籍,却发现了另一个问题。
就这样,江河的中央财政收入还是太少了!他查到了景帝时期的全国财政,足足有九千万石之多!虽然江河占据了大陈的三分之一领土,可他也占据了天下百分之七十的人口!
向大陈这样重视人头税的朝代,人口就意味着收入。江河的财政收入一比,是远远低于景帝时期。
“我们当中,还是有苍蝇的啊!”江河卷起典籍。扔给了瞿清。“让韩敬去查查!中间肯定少了起码七百万!”
“我倒要看看这七百万石去了哪里!”江河则能不心痛?若是今年这场仗打得节省一点,早两个月打完,可能也就是花费这个数额了!
其中的贪腐问题不解决,江河总是无力进攻!这怎能行?
良将劲驽有了,却没有财政支持,拉不出去,这话听了可真让人笑话!
不出半个月,这案子就有了眉目,当然不止是一个利益集团贪墨了江河的税收,其中利害关系连平日里铁面无私的韩敬见了也有些害怕。
当晚便把资料带到了江河的平安别院,打算向江河汇报,暂缓查下去。
“你说,里面有他参与?”江河点了点手上已经合上了的报告道。
韩敬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猛点头道:“臣已经查过了,他们确实是得了陛下的授意。”
“好!那就不提这了个!不过是百万石,那其他的呢?世家的蛋糕可以不碰,为什么几个商人偷税漏税你都不敢管了!”
“主公,冤枉啊!这几个人的名字您可得看仔细了!”
江河闻言,重新打开报告,仔细翻阅一遍,还未等看完,直接把手中报告丢在地上。“竖子!无奸不商!无奸不商!我如此厚待你们,就是让你们这么对待我的吗!”
“好个周氏!一年就漏税三千万钱!还有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江河对韩敬道:“这些人先不要动,等我打完李淳皋回来再收拾!我到要看看,这洛阳城是谁的天下!”
过了好一会儿,江河总算平复了心情:“你做得不错!除了皇帝、世家、商人之外,没有世家背景的贪污官吏一律给我入狱!”
“我要你在我出兵之前就把这些贪官污吏给我捉到牢狱里来!全都给我送到洛阳,追缴赃款若是超过两百万石,我便封你为乡侯!”
韩敬因为上次事件,被江河封为灵昌亭侯,食邑三百户,是江河部下中仅有的封侯之人。
“多谢柱国!臣这就回去整理名单!只是不知这些人要不要抄家?”
“贪污万石以上者,抄家,家人流放三千里。贪污千石者,追缴两倍赃款,家人入狱。不满百石者,仅惩处本身即可。”
得了江河授意,韩进连夜回到御史台中,放出人手,把全城御史都叫了过来,熬夜开了一场大会。
十余天内,在册贪污官员尽数下马倒台。硬是抓到了七百多名贪官,最远甚至都抓到了东海郡,路上就得十多天才能抵达洛阳。
追缴来的赃款和抄家所得竟然达到了八百万石,与江河所想多了三倍,更是让江河大骂贪官妨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