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正好，官路上传来一阵马蹄声。
“捷报！捷报！平东将军大克伪吴！吴兵二十万人，皆为战殁！”
“捷报！捷报！平东将军大克伪吴！吴兵二十万人，皆为战殁！”
骑士带着前线胜利的消息，奔入洛阳城中，沿着洛阳主干道上来回驰骋，把这则消息传递给洛阳市民。
消息很快传到坊间之中。
“这下好了！再没有人能阻止柱国称王了！”坊街边小茶馆上临街摆着几张桌子，几个身着长衫，却并不华丽的士子模样的人正聚在这里。
当首一人说出这话，立刻引起其他士子的赞同。“谁说不是呢！两年前岳大帅就上表皇帝，可那申时行当真可恨！竟然率领百官为难柱国！”
“是啊！谁说不是！这个申时行，明明出自柱国府上，是兖州时候就跟随在柱国身边的老人了！怎还是投到世家那面去了！”一个士子痛心疾首道。
“嗨，可别说这话！俩月前，皇帝还刚给那申贼封了侯！你说我就不明白了，大陈无战功不封侯的禁令怎么到了现在，就给破了！”
茶馆老板当然没有说什么莫谈国事，恰恰相反，像他这样的茶馆，近来在洛阳城开了许多。前来消费的，也多是外地的士子。
去年，柱国又扩大了士子的征募，又把考试细化了，外地士子纷纷涌入洛阳，想要通过考试，谋取官职。士子的突然增加，也就让茶馆老板赚得不少。
吃了江河这么多好处，这个茶馆老板也是一个江派人物。不仅没有阻拦诸位士子，反而跟着插科打诨。
“这个申贼！真是丢尽了我们士子的脸面了！”当首士子义愤填膺。“不过好在平东将军麾下虎狼之师，柱国此次进位，应该是十拿九稳了！”
“什么称王！柱国早该称帝了！”
“诶诶诶！慎言慎言！”当首士子立刻拦住同伴。小声道：“此事柱国也颇为为难。我们既然身属江派之人，就该处处为柱国考虑，万万不可让柱国为难！”
又接着道：“那些自命江派中人，却到处劝进，上报祥瑞的，哪里有一分为国为民的热情？都是想着借着风头，给自己谋福利罢了！你看看那些进献祥瑞的，若见到按察御史，查过一遍，有几个是清白的？”
“元圭兄这话可未免太过清高了！我们远赴千里，来到洛都，难道只是为一展才学的吗？家中供养读书，实在不易。虽然有柱国扶持，可若此次不能谋个一官半职回乡，怕是我爹都要打断我的腿了！”
“哈哈哈哈！”这个士子的话让茶馆里的气氛快活起来。
这一桌士子，都是从幽州而来。江河细化了考试纳士，科举的雏形已经展现。去年一年，江河也很有创造性的没有命令各地刺史选拔孝廉。
虽然地方很是不满，可还是让江河用铁腕给压制下去。
建宁五年的春日，就是充满这样茶香的。
江河坐在一旁，轻呷一口春茶，对申时行道：“没想到你的名声已经这么不好了！”
“都是为主公做事，担些骂名也是无妨的。”申时行擦了擦头上的汗水：“近来天气着实有些热了，今日朝会百官都抱怨，说要提前穿夏季的朝服了。”
“呵呵。热点好，热点今年也动不了兵戈。”江河饮尽杯中茶水，唤来茶博士，再续上一壶。
茶博士一边叙茶，江河装作不经意问道：“博士，近来洛阳城里有什么传闻吗？”
“哟！那可不少，不知道客官问那件事情啊？”
“说说柱国近来要称王的事情吧！”江河负手胸前，打算听听别人是怎么说自己的，虽然在自己的舆论控制之下，整个洛阳城的舆论导向还是正常的。
可江河偏要走访民间，听听百姓对自己的真实想法。
“这可真不好说，柱国称王，我们都赞同，可我们赞同也没用啊！那可恨的皇帝和申贼！还有那全天下的世家，他们太可恨了！柱国这样再造乾坤的大英雄都称不得王，谁还能称王？”
茶博士啐了一口。“皇帝老儿只会听信谗言，去年柱国率军西出潼关，想要一举灭掉宋贼，也是他下了数道金牌，把柱国追了回来！若是能一鼓作气，现在怕都快天下统一了！”
“还有那李贼！也着实可恨！自己坚守在甘陵城中，想着靠十万大军就能抵得过柱国的五十万大军？现在月月出来打劫，也不肯降！都是国贼，都……”
江河听了半晌，总感觉不太真切。
这一年间，江河可以说是又让天下百姓享了一年太平。只有去年夏天，宋仪再度西进，逼得江河不得已才带着三万大军出了潼关，打下关中的两座县城。
把宋仪的军队引了回来，便撤回了洛阳。
至于茶博士所言是皇帝下金牌把江河追回，江河表示对此是一无所知。他已经知道自己已经被神话了，以至于不能有半点错误，就算有了，也是别人的锅。
这样的形象虽然有利于让江河的势力上下一心，却难免失真了。
真实的情况就是，江河去年一整年都在忙着内政，根本没空去管军事。这一年时间中，江河把搜户检地进行到了泰山脚下。从洛阳到泰山，千里之间，所有田亩江河都了如指掌。
不仅如此，去年一年，江河治下大多丰收，加上铸币、贩盐、商税等收入，江河在各地粮仓已经攒下了三千万石的家底。虽然称不上是什么盛世景象，却也让江河有了一份底气。
一份可以与天下世家翻脸的底气。
正是有了这份底气，江河终于打算称王了。
称王，会给江河带来一个威望上的高峰。会让他的声望突飞猛进，以至于可以进行江河改革的第二步打算——全面推进科举。
建宁四年的细化考试纳士只是江河走得第一步棋。江河把考试纳士分成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各地士子入洛阳考试。考试通过授予举人称号。
举人就可以在吏部报备，派到外地为吏员。
而若是想更近一步，就要参加礼部组织的进士考试。考中之后直接挂名吏部，授予实缺口。一般都会授予县城、县尉之类的县中副职。或是调任到中央六部三司中充任小吏。
这是江河去年所实行的简略版科举。而今年他要做的动作更大——他要彻底废除秀才和孝廉。
把这种察举制度，彻底扫入历史的垃圾桶里。
改革不可过猛，江河深知这点。不过在江河称王之后提出这个要求，就会显得不会那么突兀。
而江河称王自然也不是什么皇帝和申时行不同意。开玩笑，江河昨天还和皇帝谈笑风生，现在洛阳士子骂的申贼还在江河身边配侍。
真正不想早点称王的，是江河。
他虽然有五十万大军，可零星分散在广袤的领地之上。虽然处处有兵可却要防备鬼方、李淳皋、宋仪、徐然等一批把江河包围的军阀。
可江河真正的敌人并不是他们，而是隐藏在江河广袤领土之上，渴望增强地方权力的世家们。防备外部的敌人已经让江河的兵力捉襟见肘。
他是一个稳妥的人，绝不给敌人一点机会。所以当陈到击败了企图北伐的徐然之后，江河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