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清见法正终于说出了江河的真正意图,嘴角微微上扬。笑完转身回去工作了半晌,直到夜深,才推门要走。
临要走出幕府,便听到身后有人对他指指点点道:“这个瞿明之,还真是榆木脑袋。只会处理公文,半点人情世故也不懂!”
“快别让他听见,他可是平章!大你我三品呢!你不要命了!”一旁有人劝阻,那人才悻悻然停了嘴,还嘀咕上一句:“让他听见也无妨,他也不会给你我穿小鞋。”
这话传到瞿清耳朵里,却半点也不觉得愤怒。
这段时间,瞿明清便把在兖州的老母和妻子儿子接了过来。用江河给他的赏赐在城中买了一个小院子。
虽说这三品的平章一年的俸禄就有近三千石。
瞿清之前担任颍川太守,也攒下了些家底。
按理来说不说住进高门深宅,也该住到南城去、却仅仅是在偏城北的一个坊中,购下了一个小院子。
这院子小得门上都不能挂匾额,瞿清却住得十分享受。
瞿清上班仅仅骑着一匹驮马,一些五六品的文官都要坐马车,唯独他是个例外。
翻身下马。却是妻子开了门。“就知道你要回来,给你留了饭。”
“哎,震儿呢?”
“早就睡下了,他嚷着要见爸爸。说要等你回来,还是先睡着了。”
瞿清把马交给府上唯一的下人手里,草草吃了一餐饭,就早早歇下。在洛阳的日子如履薄冰,瞿清不得不如此为之。
他初到洛阳,还住在江河府上,就有人把他约出来清谈,说是仰慕已久想要拜会,却总拿出重金让他笑纳。
瞿清拒绝一次,他们就再邀请一次。拒绝两次,他们就再邀请两次。
不过后来,他们便不再邀请瞿清出来雅谈。
不是因为瞿清清廉的作风打动了他们,而是他“耿直”的风评传了出来。
显然,这是瞿清的有意为之,作为江河的老部下。他深知江河最厌恶的是怎样的人,他也深知自己至今还能坐在平章位置上靠的是什么。
在江河部下,资历比他老的太多了。能力比他强的,太多了。关系比他硬的,那是要多少有多少。然而瞿清至今还稳坐着平章宝座,整日出入江河眼前。甚至皇帝都十分熟悉他,他有自己的处世哲学。
自污。
两日后,被派到徐然处请求换得俘虏的使者回来了。徐然收下江河的赎金,同道放回了乔恪为首的近百文官。
使者也顺路带来了徐然的信件。这信件不是给他的老熟人江河的,而是给扬州刺史赵榷的。使者收下信件也是一脸疑惑。我往洛阳又不经过庐江,给我作甚?
而使者也正如徐然所料,直接把这信派人送到赵榷手上,同时也打开信封抄了一份,打算呈给江河。
江河接过使者呈上的信件,还未拆开,先对堂上的一众文武笑了一番。“我就看看这徐然究竟想让我们看到什么?”
说罢,拆掉信印打开信封,把里面掉出来的信件抖开。只一看,江河又是一阵无情嘲讽,直接在堂上念了起来。
“徒然顿首。十四日信已收。军中整顿妥当,唯张、刘、季诸部粮草有缺,幸有赵师相赠十万石,大军得以饱腹。”
“思赵师所谓计策,正奇用兵,古来宜之。军中舟舰已备妥当,核定于四月初三日,两军齐进,共克吴寇。”
这信极短,不到百字,却显露出了赵榷与他非一般的关系。不仅赠给他军粮,还提要和他两路进攻江东。
“这徐然,是以为洛阳城里都是傻子吗?”心直口快的陈庆直笑出声来。
陈庆的直快也带动堂上,都对这徐然表示不过尔尔。
“主公,这徐然用计拙劣,怕是军队也如此拙劣。不如遣我三万兵马,必携其首来见主公!”
“净说大话!”虽然这徐然用计拙劣,江河也知三万人是决计打不赢徐然的。“无需如此,只让他们三人相互缠斗就是。”
江河放下手中信件。“既然这徐然要挑拨我和赵榷的关系。那就让豫州刺史往庐江送二十万石军粮,以资军用!”
众人对江河的做法都表示赞同,既然敌人要离间自己与赵榷,那这时候正是与赵榷拉好关系的时候。
而法正却站出来反对。“主公万万不可!”
“如何不可?”
“若是以往资助赵榷军粮尚可。此时吴王求救于主公,而主公却资助其昔日敌人,恐怕会让江东寒心啊。若是徐然渡江是假,实则要夺庐江、九江二郡,这不是正中下怀了吗?”
江河闻言,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做法有些不妥。“这徐然如今已经尾大不掉,断然不能让他再结好他人。若是此时不与赵榷亲近,我怕赵榷猜忌与我,反而投了徐然。”
“主公英明!这才是徐然所下之计,让主公亲近也不是,不亲近也不是。如今这消息看似只有赵榷和堂上诸位知晓,实则用不了多久天下便会尽知。到那时候赵榷是不降也得降了!”
“这徐然,真阴狠啊!”如今江河身边岳飞、刘荡、章晋等大将都不在身侧,只有于迢、陈庆等人可以任用。
江河也知此时并非用兵之时,可这徐然简直是步步紧逼,让自己不得不落子。
“募兵之事,进行得如何了?”江河只是故意询问。他如今学的聪明了,不在一次大规模地征募士兵,而是选择零散地征募士兵,让他们散于人群之中,前来应募。
这样一来这些士兵的来龙去脉便无人可查,这个时代,冒出来几个没有户口的人简直常见了。再加上完全可以托称来自外地,简直查无可查。
江河募兵也不仅仅是招募从系统中召唤出来的士兵,那些膂力过人的义士,江河很愿意把他们征募到军中。也正由于如此,倒是把一些召唤出来的士兵给淘汰了。
这些召唤出来的士兵仅仅是能保证部队的整体实力,其中的士兵能力却是有些参差不齐。江河如此做法,更是让江河的部队能力上了一个档次。
征兵司的郎中(司长)连忙应声答道:“回禀主公,此番征兵应纳兵额五万六千人,截止目前已经征募四万三千人,还有一万两千人的缺。”
“好!传召并、兖、豫三州,劝天下勇士入军。征兵司征募之后,速速分配,着各部将校好好操练!今岁秋收之后,我要大举兵戈征讨四方!”
兵部各司主事闻言皆是应下。
“至于这赵榷之事嘛,还是由我来写信拉拢一下,向他言明利弊,让他好好坚守庐江、九江两郡,困住徐然西进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