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珏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为了缓解营中尴尬场面,随便说得几句话会给江河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自李淳皋向天下各大诸侯、世家发放讨江文书以来,竟然真有三路诸侯相应,分别是:北海国相、梁国相和沛国相。
除却这三路离冀州较近的三路诸侯,冀州大地上更是暗流盈动,除了恒山国的起义之外,渤海国的世家们也全数选择站在李淳皋一方,帮助渤海国相守城。
而在此时,徐然叛乱的消息也随着三家国相叛乱的消息一同传到江河军中。
江河闻言勃然大怒,命陈到追击李淳皋,先与之一战。
而去进攻贝丘县的姜慈,更是因为部队当中有北海国士兵而暂缓了攻势。在姜慈眼中,这些人既然投靠了李淳皋,自己的家人也在北海,那就断然不可相信。
不止不可相信,姜慈还打算一刀结果了这些人,反正他们在姜慈眼中都已投敌。可是这消息却不慎走漏,让北海的军士知晓。虽然青州军中的北海军士仅有两千余人,却也不是完全没有抵抗能力的。
他们并未选择坐以待毙,反而是在北海的两位校尉的带领下,反对姜慈。不仅趁着夜色奇袭了姜慈的中军营帐,斩获颇丰。还与贝丘县令取得了联系,在贝丘县外安营扎寨,俨然一副与贝丘互为犄角的样子。
消息传到江河军中,江河遣出号令调度青州军回到甘陵城下军营。虽然青州军打了败仗,让江河损失了将近五千兵丁,江河却不能斥责于他。
好在李淳皋见冀州情势有所缓和,便不再向南,而是选择进军清渊县。清渊县本来就没有多少驻军,被李淳皋猛攻而下。而清渊城中未来及搬运走的各项物资也是令李淳皋一喜。
有了这些物资,李淳皋就可以与江河再对峙一个多月。不要小看这一个月的军粮,这样李淳皋就可以挺过今年冬天,只要等到大雪消融,李淳皋就有办法四处出击,截获物资。
加上冀州各处叛乱和三处援军,李淳皋认为自己已经在战斗中占据上风。
短短十日,整个华北情势大变,江河一转优势,瞬间成为了众矢之的。恒山国、魏国、赵国、河间国、巨鹿郡、中山国接连传来战败消息。整个冀州彻底沸腾起来。
不仅如此,梁国和沛国的国相更是勾结起了徐然,组建起了万余大军,正在兖、豫两州攻城略地。好在江河在二州安排了防御部队,更在兖州部下了烽火台,不到两日江河就收到捷报。
想比于兖州的捷报,青州的态势令江河震怒。北海国相起兵,竟然聚集起了万余部队,进攻东莱,直接打到东莱治所黄县,东莱太守不战而降,一时间胶东之地尽数丢失。
而自东海至梁国,北至渤海,南至广陵,二千里土地上插满了反江的旗号。
身在彭城,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状如乞丐的徐为、张英二人却是对外面的情况并不知晓。两人那日杀了拦路的甲士,便流窜在彭城的大街小巷之中,寻求出城机会。
两人用了两日时间转遍了彭城,还是没有找到出去之法。好在彭城国相见搜寻不见,还以为是有人冒传谣言,不仅罚了管家一年薪水,还把报告此事的几人打了板子。
徐为、张英自知短时间内出去不得,只能等风声过去,才能出城。
“如今虽然大雪封路,但是也有其他办法传递消息。柱国也应当知道此间事情了!”张英见徐为一脸悲苦,劝解道。
“我哪里是因为这事啊,如今咱们两个在彭城之中只能做个乞丐,还管得上国家大事?我是想起了你那日宴请我时,为何要装得清高只吃了五分饱。”徐为扔掉手上发霉的饼子,抱怨道。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我去给你买只烧鸡就是!”
“慢着!慢着!我说着玩呢。”徐为赶紧拦下张英。“我知道你包裹里有钱,如今咱们两个扮作乞丐,还是扮得像些。若是让人瞧见,咱们可没有再从甲士手里逃脱的运气了!”
“那你总不能饿着吧,你身上的伤好些了吗?”张英说着,伸手向徐为额头探去。
这一碰不要紧,却发觉这张英额头上十分滚烫。徐为也是一直在强撑着,张英还说歹说才让徐为打开衣衫,让张英看了个清楚。
衣衫之下,徐为身上的两道伤疤已然开始化脓,那浓水泛黄,上面腐肉也生了些许。“不好!徐兄!你若再不救治,可就没命了!”
徐为一把推开张英。“说得什么话!咒我死吗?些许小伤,过个三五天就好了。”徐为躺在甘草当中,对张英道:“我改主意了,烧鸡不买,你用两个钱去买个白面馍馍吧。乞丐有两个钱也算合理。”
张英听了,便要动身去买,还是被徐为拦住。又在张英已经被故意撕扯得破烂的衣服上洒了两把尘土,又撕烂了些,还在张英脸上涂了两道泥痕才满意地道:“嗯,这样才像个乞丐,速去速回吧!”
从包裹里去了一吊钱,取了七八文,张英便踏上卖白面馍馍的路了。
出去不过一刻钟,张英拿着买来的馍馍在门口叫了徐为名字,却是每人应声。张英入了大门,才看见躺在干草堆中已经不省人事的徐为。
“徐兄!徐兄!”张英剧烈摇晃,才把徐为弄醒。徐为痛哭地张开眼睛。“别摇了,别摇了。我怕是不行了。”说罢就是一扭头又昏了过去。
“徐兄!”张英还以为徐为死了,正痛哭之中,俯首于徐为胸前,当听到有规律的心跳之后这才松了口气。擦干眼泪,急忙上街去请医师。
此时的他也顾不得乞丐会不会请医师了,可他却忘了,他现在的“身份”是个乞丐。别说找医师了,就是医馆的大门他都进不去。
坐在破庙门前,张英看着里面昏死的徐为心如刀绞。他几次想着背着徐为冲出彭城,去寻大夫,可终究没敢这么做。
正悲伤间,一个身背药箱的医者模样的年轻人停在了张英面前。“你就是刚才那个在医馆外被赶出来的乞丐?”
那医者见张英不说话,便自我介绍道:“我叫周济,师从张神医,如今听从师命,云游四海,救死扶伤。可否让我见见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