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愤怒的陈渊,江河登时明白过来。他自认与陈渊的关系也算不错,如今封在门口,不让自己进去,明显是暗中有人挑拨。
哪个人是谁?
江河早已知晓,他还知道,他人已经死于他的剑下。虽然自从上次被陈渊骗去家中,见到李胤。本以为自那之后两人该不会再有来往。
可是就在江河临近爆发前的数日光景,不知道每天都会前来报告李胤的动向。李胤就算百般掩藏,也无法躲过江河手下暗探的耳目。
“你听不到吗?我让你滚!”陈渊气得胸口起起伏伏,显然是真的动怒了。
两侧原本因为江河驾临而一脸兴奋的仆役听到陈渊这话,却是胆战心惊。虽然他们因为陈渊的关系,有幸见过几次江河。知晓他并不是身高两丈、通体赤红、专要吃小孩子的恶魔,可是他们还是清除当权者之怒的。
如今洛阳情势还不够清楚的吗?
邹楚是何等威风?讨逆首功,豫州刺史拜大将军,封为县侯,拥兵三十万众的凶狠角色!如今也抵挡不住眼前这位大人。
别看这位大人,唇红齿白,仪表堂堂,可是他们依旧可以想象得到,眼前这位大人一声令下,便有伏尸百万、血流千里的可能。
见陈渊眼眶微红,江河开口道:“不是你把我叫来的?”
“是又如何!”陈渊立刻回怼道。
“哼哼。”江河玩味地笑着。“有点意思。”于是下了马匹,当众抽出自己的佩剑来。
“诶哟喂!柱国您可小心着点儿!”身后任慕骤然见到如此情形,也慌起身来。自家王爷平日里不还与这位关系不错,引为知己呢吗!
这如今要是与这位关系决裂了,还能当上皇帝吗?
“任慕!你竟也投了国贼!”陈渊指着任慕破口大骂道,言语难听极了。江河也是一奇,平日里儒雅万分的陈渊竟然也有这样的面目。
不过见陈渊对自己也只骂了两句国贼,对任慕却骂得他祖宗十八代都抬不起头来,江河明白这陈渊是拿了任慕当出气筒呢。
陈渊还在骂着任慕,连带着也骂起了身旁的仆人……
江河实在听不下去,自己时间宝贵,可不是来听他骂人来的!也不多说话语,只是上前两步,正要与陈渊对质,却听陈渊看向自己道:“国贼!你又要干什么?当街杀了我吗?”
“子回,你说谁都行,不解气,我让你砍两剑,如何?可你独独不能说任总统啊。”
陈渊看着江河撇过来的剑,一把接住,却是没有上前来刺江河。
江河见状,暗道一声独对了,他就知晓自己在陈渊心中还是有地位的。也不由叹了一句好险,若是陈渊硬要杀来,那自己的布局可就坏了一环。
江河上前继续说明道:“昔日孝明皇帝被晋王陈桓杀害于北邙山,那是两年前的事情。两年间,天下离乱,万民失所。生民有倒悬之急,众生有水火之危。”
不知是因为江河说起了当年旧事,还是陈渊爱民如子,脸上也升起了戚戚之意。
“天下乱于一人,乘势而起者,何止万千?如今天下既定,九州分割。实酿周封建之祸矣!如今天下危如累卵,地方不敬中央者,岂是我之罪邪?君以我为国贼!我问君,我何意窃国?”
“你说啊!”江河大喝一声,吓得陈渊倒退两步,深入院中,眼神躲闪,不敢直视江河双瞳。
“你也无话可说了吧!”江河见势,又逼近两步,进了大门,与陈渊僵持在门洞之下。
“我……”陈渊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我问你,我是国贼吗?”
“你与邹楚就是一般货色,天下乌鸦一般黑,原本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江河大喝道:“你自讨逆之乱以来,出过洛阳城吗?你上过战场吗?你见过成千上万的灾民聚在一处是什么场景吗?你何敢称我们二人为国贼?”
“你还为邹楚辩解?”陈渊看向江河的目光中,又添了两分恨意。
“当然!”江河道。“当初琅琊王身亡陈留城下,若不是邹将军挑起大梁,亡身死战,勾结天下,你还能活着吗?”
“难道因为邹楚想杀入洛阳,他就是国贼吗?”
“他欲把持权柄,便是国贼。”
“那这天下国贼多了去了!你们陈室,自太祖以来二十余君,有不贪权者乎?如此看来,皆是权欲之奴!尽是国贼!”
江河这话一出,门外一众奴仆都是大惊失色,纷纷装作没有听到。而陈渊听到这话,虽然心中慌张,还是道:“大陈却有昏聩之帝,可太祖威名岂是国贼?”
“呵呵。”江河冷笑道:“他当然是国贼了,他不服王化,见诸侯四起,自己也起兵为诸侯。不顾大秦礼法,做了西楚的附庸!然后又斩霸王于乌江之岸,此两次谋反,倒也比我江河多上一次!”
“太祖爷爷乃是圣明仁爱之君,岂是国贼?他虽二反,却是为天下苍生计!你率众逼宫,欺负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又如何妄谈与太祖同列?”
“那按你的意思,我是该取而代之了?”
“你!”陈渊听到江河这话,脸上煞白一片,颤颤巍巍地举起手中宝剑,对准江河,就要刺来。
可刺来的剑却被江河轻易躲开,右手如同猛虎,直接咬在陈渊持剑的手上。陈渊吃痛,不由松了手中之剑,道:“你敢灭陈,我与你势不两立!”
江河上前,把住陈渊道:“子回,你还要与我作对,受李胤一鬼之谗言吗?”
“你!”陈渊想要挣脱江河的束缚,可江河就是不让,他力气极大,陈渊越是想反抗,两臂便受到更大的力量。陈渊是个俗世公子,自然不敢挣脱。
“你管我信了哪家谗言?你拥兵自重,视九五之位于无物。天下世家竟然也被你收买了,你还说自己不是国贼?”
江河紧紧盯着陈渊的眼睛道:“你看着我的眼睛。”
陈渊目光躲闪,更加心虚。
“我要真是国贼,为何要立你为帝?”
“我与你私交甚密,你以为我会认下这仇恨,去侍奉你这国贼!”
“哈哈哈哈哈。”江河闻言仰天大笑。“什么狗屁道理!你还能有你弟弟听话?我若真要找个傀儡,去学邹楚就完了!不仅不遭人记恨,还能受国之荣!”
江河目光一凌,颇带两分愠味道:“子回,你当真不信我吗?”
“你叫我如何信你!”陈渊朝着江河怒吼道:“无论你如何解释,你逼今上退位,立了你的故人为帝。你的私心,天下人皆知,我岂能坐视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