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陈定武元年腊月廿六日。
江河一早起来,让下人服侍他穿好朝服。大陈的朝服,不分品秩都是通体玄色,庄重朴雅。江河是二千石官员,所以又以赤红色镶边。
顶着高高的朝冠,踏着朝靴,从铜镜里看了看,江河发现自己还真有点衣冠禽兽、国中重臣的样子。
今日的早朝,申时行也要同去。按理来说从今日起就该让全国各州刺史、别驾汇报各州情况了。可是齐凌送来军报,说是刚刚接到韩敬一行,怕是只能等到廿九日才能再汇报兖州事务了。
房玄龄也在一旁侍奉,虽然他现在没有官职,可穿着大堂的宰相服装,却俨然是三人当中地位最高的存在了。好在大陈的规矩并不严苛,百姓也是想穿什么就穿什么。
在大陈,明黄色还不是皇家的象征。要是江河愿意可以天天穿着明黄色衣服,历史上黄帝禁止民间穿明黄色也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当然了,龙纹还是不能轻易纹的,从夏朝起,龙纹便被冠以独特的地位,到了明清,甚至出现了蛟龙、飞鱼、斗牛这样的等级服饰。
看着头上的朝冠,江河总是觉得有些不太适应,总觉得歪歪的,不断抚正。申时行看后,对江河道:“看来这二千石的朝服主公不必再穿了,这不,这朝冠都争着从主公头顶掉下来呢!”
也不知是不是这两日冷落了申时行,原本还有些骨气的他也开始拍起江河的马屁。江河可不想府上再多一个王乐那样的马屁精。
“汝默无需如此。我并未生你的气。还有玄龄,你们两人的计策是对的。当年刘备不也是篡取了同宗的刘琦、刘璋才割据一方吗?只是我觉得,若是还有别的办法,还是别走这路。”
“主公,可事到如今,还能有别的办法了吗?”房玄龄问道。
“当然有,那晚我和你争吵过后,便想明白了。”江河嘴唇微微扬起。“嘿!戴好了!汝默我们走吧!”
刚走到门口,转身对房玄龄道:“玄龄也一起吧!”
“我又不是陈国的官吏……”
“又没让你上朝!”江河拉着二人上了马车。马车朝着皇宫驶去,尚未黎明……
好在江河的马车宽敞,容得下三人。申时行开口问道:“主公有话要交代?”
“那是自然,你们两个难道就不好奇,我的计策吗?”
房玄龄和申时行对视一眼,都能看出对方眼中的疑惑。最终还是申时行开了口:“敢问主公,您的计策是?”
江河把两臂一张,靠在马车的靠背上,道:“我打算自成一派。入今京内公孙、李唐组建的两派纷争不断。不论是这次的内外之争,还是不久就要到来的皇位之争,都是两家斗争的结果。”
“结果也很明显,我师父定是斗不过李胤、唐范和邹楚三人的。”
“啊……”两人完全没有想到过,江河也想成为一党魁首。在他二人看来,江河一直在讨逆一党中扮演着重要角色。而作为党魁的公孙冶的确为江河挡去了不少灾难。如此看来,成为一党魁首,似乎并没有什么益处。
“主公,那我们这一党,要做什么呢?又有谁肯加入我们呢?”
“我们一党,自然就是要拥立陈渊为帝!真是很鲜明的政治目标,凡是选择拥立陈渊的,都是我们的帮手!凡是支持陈渐和陈濮的,都是我们的敌人!”
“相比与讨逆党和世家党,我们党便叫做庐山党好了!至于成员嘛……嘿嘿,现在就我们两个!”江河眯起笑容,对着申时行说道。
“主公!不要这样轻薄!洛阳不是任您开玩笑的地方!”
“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说目前而已啦,等韩敬入京,我们党不就一下子多了数十人嘛。还有哪些小世家,我也派人联系过了。”
“主公!”申时行简直要怒了,自己主公怎想一出是一出,还要参与那党派之争!
“哟,到朝门了!汝默,下车吧!”江河全然不理申时行的反对,坦然下车了。
车内,申时行与房玄龄再次四目相对。
“下去吧,看着主公,我感觉主公不是说说而已。”房玄龄道:“军中还有些事物,我先去城北了!”说罢下了车。
“这……”申时行看着空空如也的车厢,生着闷气,过了许久才下了马车。
抱着暖炉,申时行到处张望寻找江河的踪迹,却见到江河拉着一名官吏聊个不停。申时行连忙赶到江河身边,悄悄道:“主公!周围都是唐家的人,小心些为妙。”
“哪里啊?你先看看这是谁!”
“这是……”申时行一转头,才发现这人他认识,不是别人正是江河前两日让自己拜见的荆州别驾王卓。
“原来是荆州别驾失敬失敬。”申时行道。
“该是我说这话才是,兖州可是上州,我们荆州民疲田少,我主如今还未入得荆州城呢。多亏江刺史写书一封,给长沙王,我主才有个落脚地方。”
“都是应当做的,如今各地藩王真是不像话,怎么把州治所都给占了!”
“嘘!江刺史慎言。”王卓比划了一个禁声动作。“我主这还算是好的,手下还有几个郡的辖区。听说扬州刺史可惨了,让吴王挤兑得只剩九江郡和庐江郡了。如今还未过江呢!”
闻言,江河忍着笑意,哀痛地摇着头道:“北地战神,怎么在江水边折戟了呢?这些王爷啊!”
王卓正和江河等人聊得热火朝天,便听守门的公车令喊着时辰到了。江河这才回到自己的位置站好,依旧是站在公孙冶身后,带领百官入朝。
在进入宫门时候,江河才注意到,今天的人可比三日前的多得多,足足有将近三百人。就算今日有各地别驾汇报州况,也不至于来了这么多人!
便暗自思付:“看来两边都知道今天要公布皇帝的死讯了。”
入了天命殿,江河看着公孙冶装出来的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便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只见公孙冶耷拉着脑袋,泫然欲泣还强装镇定。真是让江河不由赞叹:好演技!
公孙冶道:“诸位还请安静一下!我要于此,宣布一件事情。昨日……皇帝失足落水,病情加剧,于昨夜……驾崩了。”
满朝文武像是早就知晓此事一般,竟然无人询问事情经过。倒是有不少人出班劝公孙冶节哀顺变,皇上死了不要紧,可别累坏了太傅……
看得江河十分蛋疼,盯着李胤,再使眼色:怎么不派人拦一拦?
李胤一看江河敢指示自己,脸上升起两分怒意,拦住想要出班弹劾公孙冶的门生故吏,很是不屑地看着江河,仿佛在说:老子我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