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了理思路,江河坐下来,接过公孙昂递来的茶杯。饮了一口润了润嗓子,道:“师父,你所言其实不需。有德此有人,可是您却忽略了,我们若是有财,而人自来!”
“岂不闻吾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者乎?”
“有话说话!文言不是让你用在这上的,写折子不见你用文言,现在倒是显摆起来了!说白话!”
“诺诺诺。”江河一连说了三个诺。“徒儿的意思是,若是此时有亿万财富在手,未可不能翻盘取胜。”江河的手指戳着棋盘道。
“翻盘取胜?”诸葛泰长叹一口气,道:“我们本来就让人家给阴了,如今又遭逢这样的变故。想要翻盘?难啊……太难了!”指着江河道:“如今情况危急,铸币之权你是拿不到了!”
江河点了点头,如今皇帝身死,若是消息放了出去必然不稳,何况还有那邹楚很可能勾结了唐家。别说是这铸币权了,先保住自己这一条小命吧!
“当今之际,还是要先守住皇帝已死的消息。”
“嗯,我已经让一队两百人的士卒守着皇帝的尸骸了。没有我的命令,没有人可以见到皇帝。”公孙冶道。
“敢问师父,这队士卒可否任用?这队士卒的统领又是谁?副统领又是谁?”江河一连抛出三个问题,且语气强硬。
公孙冶倒是没有任何不愉,如今是危急关头,他自然也就不在意这个了。“这队士卒是师兄早年镇守幽州时候训练的一支部队,养了足足七年,都是死忠。副统领嘛,也没什么问题,也是我熟知的人,他的儿子还是我的徒弟,刚才来赴宴的有他。”
公孙冶顿了顿:“至于这队士卒的统领,是我从牢狱之中提拔上来的。他本是麒麟军里的校尉,我免去了他的死罪,又厚待他。我见他治军有方,甚至把女儿许给他,明年三月就要大婚。”
“原来是师父的女婿!既然都是可用之人,那就好办了!”江河道:“皇帝的死讯肯定不能放出去。不论是那邹楚是否有叛变之心,就算这件事传到了前线,那前线也肯定会军心不稳!”
江河的脑袋飞速思考着,越想越是觉得这事情实在是太难了。明日是廿二日,没有朝会。可是后天的朝会该怎么办?
让皇帝告假?
江河把这个想法刚说出口,公孙冶道:“可行是可行,一次两次也罢,这个借口可不能常用!早晚是要暴露的!”
“那师父的意思是?”
“另立新帝。”公孙冶道。“如今在京的,只有先帝的三位弟弟,除了庐山王之外,还有陈渐、陈濮两位皇子。”
“不可!两位皇叔年纪尚幼,一个八岁,另一个也才五岁。如何堪得大任?”诸葛泰立刻反驳道:“况且若是另立新帝,你又如何瞒得过李唐两家,当他是瞎子吗?”
“可当今之际也只有如此!你我二人有什么?不就靠着皇帝的尊威才能和唐家斡旋吗!况且大行皇帝登极之时不也才八岁吗?”公孙冶解释道:“况且我手上有传国玉玺,伪造一份遗旨很难吗?”
“你也知道是伪造!”诸葛泰道:“你以为李淳皋和唐范会信你吗?别说他们不信了,朝廷山的衮衮诸公但凡长了双眼睛,就知道这遗旨的真伪!到时候,还有人会听这新皇帝的吗!”
这话把公孙冶呛得说不出话来,看看江河,又看看诸葛泰,气冲冲道:“好啊!那你们两个说说怎么办吧!”
诸葛泰与江河自然也不知怎么办是好。三人也不说话,低头思考着。
良久,江河问了一句。“师父,邹楚真的会叛变吗?”
公孙冶看了江河一眼,道:“那是自然。他在外面待得越久,可能就越大。邹家和唐家交好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那是几十年的交情了,当年邹家为了跻身洛阳,便投靠了唐家。连邹楚能够进入军伍,都有唐家的功劳。”
“打下洛阳的时候,虽然大家一致定下了善待旧臣的方针,可是邹楚对唐家也是照顾有加,不仅提议让唐范来做宰相,还把唐家的羽翼给一升再升。乃至于他的军中都有不少唐家人了!”
“唐家刚开始与我政权之时,邹楚前去给你贺喜。我还以为他是与你关系好,想着借此机会逃避洛阳的争端。现在我是明白了,他在外面一天,便是给唐家做了一道免死金牌。又他坐镇陈留,谁敢动唐家一下?”
江河听得认真,又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那师父认为,邹楚要的是什么?世家地位?”
“那是自然了。”诸葛泰替公孙冶答道。“邹家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家族,好不容易出了邹楚这样的一个大将军,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家族能在洛阳有一席之地了!”
“那待他铲除了我们三人之后,又能倚靠谁来制衡唐家呢?”江河问道。
谁料江河此语竟然引得诸葛泰的讪笑:“靠谁?他是本朝大将军,手中无数兵马,稳如泰山。别的世家巴不得求着当他的官。一个唐家又不是整个世家!”
公孙冶似乎是看出了江河的心思,对他道:“如今我们已经不能相信他了!年前我多次给他写信,催他回来,言辞也非常严肃。可他依旧视若罔闻,这是他背叛了我们,我们自然也不必姑息于他!”
“可是……”江河还认为邹楚不至于如此。“毕竟他是讨逆军的领袖,若是他都下定决心谋逆造反的话,我担心荆州徐州的乔氏兄弟恐怕也……”
“还不止呢!”诸葛泰道:“凉州的太守、将军们也多是他的部下。此次征讨益州的兵马便是他的麾下。若是他们与韩匡讲和,调转矛头的话,我们真是腹背受敌了啊!”
诸葛泰的分析让江河头疼不已,北边有宋仪,东边和南边被邹楚包围,西边的路也被凉州军马堵死。自己如今可谓是被请入瓮中。
突然江河心下一沉,大不了自己召唤出来一彪军马亡命兖州,再调集部队,或可一战!于是道:“师父师叔莫慌!讨逆时候我统帅五军守护洛阳之时,留下了一支部队。若是洛阳实在留不得,我们便弃了洛阳,逃去兖州。”
“兖州六郡八百万众,就算被他邹楚占去一隅,总可以东山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