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问江河为何如此慌张,实在由于这陈留的位置实在关键。当初在讨逆之时,这陈留便是讨逆路上一道险关。是横亘在洛阳东侧的一座雄城!除此之外,便是荥阳!
讨逆之时,陈桓并未来得及在荥阳布置兵马。匆匆布置下去,讨逆军已然拿下了荥阳,两军才在荥阳边上的成皋对列为阵。可以说一开始这陈桓的部队就失去了先机。
江河这么慌张也是因为,如今的陈留是邹楚麾下大将邓和的治下!纵然邓和于自己的私交不错,可是如今邹楚就身在陈留,邓和又怎会为了一个友人冒死得罪邹楚呢!
若是邹楚真有谋逆之心,那可糟了!讨逆之后他的豫州兵便回到了豫州,作为讨伐益州的后备部队。若是他调兵北上,他的势力可比讨逆时候大多了!
讨逆之初,邹楚仅有三万汝南军。而如今他有将近十万兵马陈列于豫州大地,手下大将王朔孟符,一人坐镇颍川、一人坐镇梁国。就像是螃蟹的两个钳子,伸了出来。
而在这个螃蟹前面的雄城已经为其首脑邹楚所破!十万豫州兵瞬间便可倾巢而出,再走讨逆旧路!正如去年一样,再度建立起一个王国!
“不对!”江河大喊道。“不对!他若是想再来讨逆,我们大可调来兵马防护!他在陈留,就算能够立刻调动兵马来攻打,我在上党也有近两万兵马!调遣一部到荥阳固守,再发檄文,让天下九州咸来讨之!”
“他……他……他安可不惧?”江河中气有些不足。
“我手里的三万人马已经去荥阳布防了。”诸葛泰道。
江河一脸茫然。“师叔,你别诓骗我!你哪里来的部队?从刘累手里借来的吗?他又有几个兵?从山阳带去的三千人?”
“你忘了?”公孙冶问道。“年前你打下上党郡,留下了两万刘毅的部队。你吸纳了五千人,把剩下的一万五千壮丁送到洛阳,给先帝修陵了。我们两个人,这一年下来也攒下一些家底,加上荥阳守将的兵马加在一处也有三万人。”
“洛阳别的不多,历年来还是攒下了一些兵械军备,再武装三万人都行。”公孙冶道出了真相。“那时候我们只是怀疑,把人调过来一是为了堵住李、唐两家之口。二来就是为了防护洛阳的安危。”
听到这话,江河一拍额头。“吓煞我也!我还以为要死了呢!还好有师父师叔坐镇洛阳。师父,以后对我们有利的话,还请你先说出来!”
“我已经先说出来了!接着要和你说的才是要命的事儿!”公孙冶品着儿子泡好的茶,继续说道:“皇帝死了。”
寂静。
鸦雀无声般的寂静。
连细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的寂静。
“什……什么时候?”江河睁大双眼,不敢置信。
“就在你今日入城时分。”
“今日?”
“今日小皇帝神气还不错,早朝时候不哭不闹,颇有天子威仪。下了朝,我在宫内处理了两件事物,刚要走时便有黄门名叫张才的拦下了我。他惊慌地说有大事,我进皇帝寝宫一看,才知道是皇帝玩闹之时,落入井中。”
“皇帝落入井中,他们这群黄门立刻慌了神,仓皇之间失了分寸,把皇帝救上来也不敢找太医来治,就把他搬回寝宫,用几个土办法医治了几下。结果是越治越遭!”
“张才是这群黄门的主管,也是我封下的。出事情时候他并不在旁,事出之后他才知晓。知晓之后便来报我,我到之时,皇帝已然殡天了。”
公孙冶抬头问道:“听明白了吗?”公孙冶仿佛在说死了一只猫狗般从容。
江河明白,这件事情绝对不能传出去。而且从公孙冶的语气中江河感觉这件事情肯定没有这么简单。他在遮掩什么!虽然看清楚了关键,江河却不得不信公孙冶的话。
原因无他,若是不相信公孙冶,那自己在这洛阳便真无一人可以相信了!难道要去信唐范的话吗?
“张才是死忠于我的,我已经让人封锁消息了。如今皇帝寝宫里还放着几具尸体呢。”公孙冶道。“御赐美酒也是今日才从宫中运出来的。为的就是遮人耳目,让人知道你来我这里,盖过宫里的血腥。”
江河可是没想到,刚才他还以为,师父设宴是为了遮掩自己,原来是为了遮掩宫内,让李、唐两家把目光放在太傅府上!还可与自己串通情报,以做打算!
公孙冶道:“唐密是你杀的吧!”
“唐密是我杀的。”江河直接承认道。“他是唐范之子,杀了他可以动摇唐家根本,我本来想着趁着唐家有乱,收些好处。”
“杀得好!”诸葛泰道。“唐密三日前死后,他便一直心痛,不得不罢朝!从他儿子死后,也未见他上朝。你杀得好!趁着这个时机我们还可以做些什么!”
“你?要什么好处?”公孙冶问道。
“铸币!铸币之权!我要聚集兖州之财,就以这铸币之权为抵押,筹集大笔资金。”
“你要钱做什么?”公孙冶摇了摇头。“现在有钱还有什么用?”人头不保了,就算有钜亿财富,又能换来一条命吗?
“钱有什么用?”江河笑了。“师父!钱乃是天下动摇之本啊!”看着公孙冶想要说话,江河道:“我知道,你想说‘有德此有人,有人此有土,有土此有财,有财此有用,德者本也,才者末也。’的狗屁话了!”江河摇头晃脑,吟诵出来。
“你!”公孙冶想说得就是这句,没曾想让江河说了出来,还说这是什么狗屁话。这让公孙冶大怒道:“你说得才是狗屁话!这是圣人的道理!”
“狗屁圣人!”江河胸前抱着胳膊,道。
公孙冶气得也站了起来:“你说什么?逆徒!”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平时和和气气的,怎么大难临头了,还生起气来?”诸葛泰坐不住了,起来劝解。“如今还是先想办法为上!咱们先把自己的命给保住了!再去争什么圣人是不是狗屁!”
两人听诸葛泰所言有理,不在计较。江河道了声:“师父,我错了。”
公孙冶也冷静下来,坐了下来,拄着棋盘道:“先说说你要钱的事情吧!”
公孙昂如同小鸟依人的小家碧玉,充作茶童,面对如此情况,别说插嘴了,动都不敢乱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