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打开酒坛,用一个竹制的酒舀探入酒坛,舀了一舀酒来,倒入公孙冶的酒杯之中。侍女把酒挑得高高得,酒舀中的酒丝滑而下,屋内的酒香更浓了。
本来室内的酒香是那酒坛开后引出的香气,接着冬风一吹,这酒香顺着风弥漫整个太傅府上。
顺着灯光看去,江河只见这酒,十分清澈,宛若水一般。心下不由暗叹,什么女儿红、章酒。哪里比得上这一坛御酒啊!
寻常人家酿酒,酿出来的酒中糟粕太多,十分不纯,多有碎渣。饮时还需自己撇去碎末,十分麻烦。而这宫中御酒可不一样,这酒是皇帝亲自饮用,或是赐给有功之臣或是用于宫中宴会。自然档次高等,为了这一坛酒,真不知要多少粮食、多少工艺、多少耗费。
“这酒可不多啊,尔等今日可算是有幸得饮,一人一坛,仔细斟酌饮用!喝完了,我这可没有!”公孙冶打趣道。
命侍女每桌分了一坛,江河忍不住,自己拆开封装,拿起手帕擦了擦手,便给自己倒了一碗。一旁的侍女想上前帮忙,江河摆了摆手。“不用你来伺候!我亲自来。”
这场景让诸葛泰见了。直言道:“哈哈哈!时人不知兖州好,金银不换此美酒!若问粮食何所往!尽到刺史肚中藏!”
“师叔取笑我了!”江河浅饮一口道:“有句诗说得好!”
“哦?何诗啊?且吟来,给大家助助兴!”
“说是有诗曰: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好诗!只是不知是谁写的?”
诸葛泰抚着胡须道:“你倒是才思敏捷,不过你说的这句怎是个单句呢?你若是记得出处,便把整首吟诵来!也为这酒宴助助兴啊!”
“这……”江河犹豫了,自己抄诗也不是第一次两次了,可是自己可有不少手下知道这两首诗啊!
别的不说,自己后面就坐着一个明朝的大学士,江河后顾申时行,见他强忍笑意,憋出内伤。
“这……不太好吧……”
“诶!有什么不好!难道是想坐地起价?我还有一坛御赐美酒!你若吟诵得好,便赐给你了!”公孙冶道。
白哥……对不起了!你在天之灵知道我是吟诗换酒,你也不会怪罪于我吧!
于是道:“好!那我便为师父师叔还有众师兄弟助助兴!”说罢满饮一口。
这酒入口甚是清爽,口中像是喊着一团柔和的火焰,虽然在口腔中燃烧,却并不带一丝猛烈,十分的柔顺。
咽酒入喉,正如将这一团液体火焰咽入肚中。由口至胃,一道火热,燃得江河如痴如醉。刚想开口吟诵,满口的酒香碰到空气,更是迸发出一场猛烈的爆炸。
“妙啊!”
“师兄,还未吟诵,怎称妙字?”
“我说得不是诗,是这酒,太妙了!”说罢不管公孙昂一脸疑惑,开口道:“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江河吟诵得抑扬顿挫,别有情感。大家闻得江河才气,今日才一睹真容,江河才吟诵完一句,大家都道是决定的诗!更有甚者,拿出随身携带的纸张,掏出怀中的毛笔,连御酒都舍得用来研墨。
“项兄,我来替你研墨!”公孙昂道。
“好!有劳师弟了!”项培道。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有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好!果然妙极!”大家一致称赞,以为妙诗!
“嗯,果然不错。这首诗我都想荐给乐府了!哈哈,来人,给我徒儿再上坛酒来!”公孙冶抚须赞叹。“真是好诗!”
江河的诗就像是引起了大家的共鸣一般,江河坐下之后竟然也有无数士子争抢着吟诵新作。这次宴会本来就是同门相聚,大家各至畅达,相与为欢的盛事!
公孙冶让他们吟诵来,整个厅堂之上充满了酒香、墨香,项培提笔把这些诗尽数录下。
大家全都吟诵一遍,江河乐得其所,大赞这些师兄弟们也都是有识之士,自己师傅倒也不是浪得虚名。虽然他们提的诗都不是什么传世佳品,但也称得上是风骚之士!
此时五言诗刚刚兴起,而江河吟诵的将进酒则格式特殊,新颖灵活,被大家一致赞为诗会之首冠!
江河不由暗笑,能不是第一吗?白哥的诗可不是盖的,心里又想自己以后可不能抄诗了,这事情传回兖州再让东坡笑我!
众人饮酒为欢,江河初入此道,品鉴能力实在一般,便饮起酒来。就着这上好的御酒,连这平素吃来没有滋味的肉食也颇得滋味。
他人吟诗、抄诗,江河只顾着自己味蕾之快。众人可不敢笑话他,他诗里可写明白了。“莫使金樽空对月”嘛,江河现在简直就是这首诗的完美写照。
江河虽然道这首诗不是他写的,众人可不相信。又把这首诗和江河之前抄来的诗一比照。嘿!这个气概!嘿!这等快然!简直如出一辙!
项培提笔记下众人之诗,又在诗前作序,上书道:“岁次丁卯,同门欢聚于师处。有上赐御酒数坛,足为乐也。师使刺史江为赋诗,继而皆赋,列时人之作,以传之……”
项培写罢,众人这时候饮得欢畅,还哪里顾得上赋诗了。还好这大陈没什么五石散,江河也不用与同门裸奔。
一直饮至亥时,一众方才告退。江河虽然饮了些酒却也倒还算是清醒。本想着今晚回家。却让公孙冶偷偷拦下。
“师父?可是有事?”
公孙冶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把众人遣退,并约好了过段日子再度重逢相聚。
江河本来就没喝多少,公孙冶这一点头,更是让他神志清醒。众人散去,诸葛泰也未离开。公孙冶引着江河,诸葛泰携着公孙昂,四人来到太傅府上深处的一处僻静之所。
公孙昂左右窥视,见无人跟来,才合上门道:“大哥,唐家出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