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坊的这处别院靠近房门,以至于江河刚进入平安坊,便看见自己别院门口停着一处马车,这马车可不简单,上面的纹饰复杂。
作为兖州刺史,此次入京他做了很大的功夫,这让江河一眼就认出这马车是三公级别才能使用的纹饰。
“主公,这?”齐凌显然也认了出来。“莫不是丞相唐范?”
闻言,江河摇了摇头。
就在两人疑惑之际,从别院中走出了两人,解了二人的疑问。
“大哥!”公孙昂此次就是听说江河来到洛阳,想着来拜见一下。哪想到江河刚到洛阳还能有气力跑去外面。他们本以为今天会无功而返,哪料刚准备坐车回家,就碰到江河打外边儿回来。
“怎么是你!我还以为是唐家过来找茬呢!”江河一见来人,笑了起来。当初公孙冶在泰山就带着他这大儿子。江河与公孙昂的学业是公孙冶的一块心病。
江河倒还好说,他有事情要忙。公孙冶是不明白了,自己这儿子怎么就这么不像自己呢!
“哪能啊?如今的大哥,唐家高攀还来不及呢,还能过来找茬?”公孙昂来到江河马下。“倒是两日后,丞相说是要宴请群臣,大哥可得过去。”
“我?你也知道我的性子。我会去受他的气?”
“唉,大哥。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去一趟吧。刘家都说去了,可我爹嘴硬,非说不去。若是你再不去,那咱们讨逆一派可就让人家给孤立了。”
“嗯?我师父不去?”
“是啊,不知道老顽固又发得什么疯了。”
“好!我知道了。今天日色已晚,我明日便去师父府上拜谒。”
“这也不算晚啊!就乘我这马车吧!顺路就回去了!况且诸葛老疯子也在我家,正好一起见过了!”公孙昂指着停在别院门口的马车道。
略微思考一下,江河点了点头。“也好,明日我还有事。那就今晚拜见一下师父和师叔。不过我得与夫人们道句平安,免得她们担心。”
“哟哟哟!我大哥什么时候也畏妻如虎了?”公孙昂笑得前仰后合。
“你懂什么?这是爱!爱!你懂吗?小屁孩!我去去就回!”
“好好好!我不懂,我在马车上等着,你可快点儿,今儿晚上,父亲要设宴宴请他门下的学子,我还想着早点回去蹭上一顿呢!”
江河来到府上把这件事告诉给了三女,让她们早点歇息。江河打算带着申时行、齐凌和王乐等三人一起去太傅府上赴夜宴。
“嘿,大哥你这带得人可真多啊。”公孙昂道。这马车是公孙昂的专用马车,平时最多也就乘着两三人。而江河除了带着他的三个手下,更是带了一队骑兵卫士。
“不用你担心,你和他们两个同行吧!我骑马更快!”江河道。
“那好!那我们先走了!”公孙昂道。
待到公孙昂走后,江河才意识到一件事情——貌似自己还不知道太尉府怎么走?
好在太尉府十分好找,江河随便问了两个文士,便知道了这太尉府的所在。带着齐凌和一队卫兵奔驰而去。
看着这太傅府,江河不由赞叹。这可比我那处小宅子大多了!“瞧这高门大户!不知道那小子得娶个什么样的姑娘?就是公主都不够资格吧!”江河调侃道。
“大哥又在讽刺我了!”公孙昂刚上路,便领车夫驾得快些。为的就是赶上江河。哪料这马车还是慢了一筹。可却也算是追上了江河的卫队。
“你这马车倒也是不慢!走吧!让我看看我师父的宅邸如何!”让三个手下跟着自己。江河直接让卫士好好把守太傅府,一路走去,一路设防。
这倒是把公孙昂给看愣了。“真不愧是军伍出身,我都感觉我家让你搞成坞堡了!”
“哈哈哈!这世上想要我命的人太多了,不得不防着点儿!”江河拍了拍公孙昂的胸脯道:“等有一天,你坐上我这个位置你就懂了!”
“切!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刺史嘛,我要做个大大的官!二千石算什么?我要做万石官!封万户侯!”
“好!好!好!这太傅之子,当真有志气!”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
来得不是别人,正是清河李家在朝堂上的代表人,清河李氏的世子,侍中李胤。在大陈,侍中一职为丞相属官,却又是皇帝内侍,可供皇帝日常顾问。
如今皇帝尚幼,由太傅公孙冶代掌其权。故而这个李胤便成了丞相唐范的外朝和太傅公孙冶的内朝之间的交流纽带。平日里,朝廷有什么事情,也都是由李胤代为传达,故而常在太傅府上。
“这不是李灵寿之子,侍中李胤吗?”公孙昂讥讽道。“今日可没请你来啊!”
“你说谁呢!”李胤道。他最烦别人叫他李灵寿之子,不为别的,就是生气。他老爹李淳皋当年是贝丘县侯,当朝宰相。入了新朝,不仅被降为奉常,还该封为灵寿亭侯。
别的官员在新朝不降反升,只有他老爹是一降不起。要不是新朝势大,他都想劝他父亲谋反了。
“我乃是侍中!如今太傅代行天子事,这太傅府便如同禁中,我堂堂侍中,为何不能进?”
江河心里摇了摇头,这个李胤怎么别的没学来,李淳皋一世英名也就毁在他身上了。“李侍中,不知最近陛下可好?”
“哦?原来是江兖州!失敬失敬!”李胤早就见到江河,现在江河开口才肯和他问好。“陛下当然一切都好,有劳江兖州挂念了。这太傅也不会管教管教孩子,这么大了,也不找个官做做,整天野在家里,和那街边疯跑的傻小子有什么区别!”
“李胤!”公孙昂忍不住了,提起拳头就想来打李胤。江河看见,伸手将他拦住。开玩笑,这要是太傅之子在家殴打侍中的消息传出去,那还得了?
“李侍中!莫要猖狂了。”江河提醒道:“都是为国效力的,总不至于恶口辱人吧!”
“怎么?”李胤斜着眼睛道:“难不成要我堂堂侍中给这个臭小子赔礼道歉?”
“那倒不至于,就是我突然想起来了。当年李冀州来我军里酬军,有兵丁来我帐里说要寻几条裤子。我问他怎么回事,原来是李……”
“莫说了!你莫说了!”李胤一下子就听明白了,这是要把自己在他军中吓尿裤子的事情给抖搂出来。此时边上已经围起了不少学士,都在看热闹。若是江河现在把这桩陈年往事说出来,估计明天这事情就传遍洛阳城了。
“那……李侍中?”江河朝着公孙昂点了点头。
“算了,今天是我倒霉碰见你了,是我错了!”
“大点声,没听见。李侍中莫不是让我继续说下去?”
“我错了!”李胤高喊一声,脸上却是恼红一片。随手把公文仍在江河怀里,气呼呼,大步逃也似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