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郡,奉高城,江河的别院内。
韩敬焦急地在庭院内走动,他是外官,如今江河的内人都在屋中,他不方便进去。可是江河的病情这么危机,他也不由得担心起来。
耽误了工作倒是其次,若是江河身死了,那他韩敬才是惹了大祸。原因无他,前日宴席上想要刺杀江河的三个刺客便是韩敬的部下。
当时查出是这三人想要行刺主公的时候,韩敬就十分焦急,害怕江河会降罪于他。后来江河并未追究到韩敬头上,让韩敬稍稍放下心来,本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翻过去了。
谁料数日之后,主公就病在床榻,不能起身。
这放在平日里也就罢了,可是偏偏有好事者,把江河的病情与那日的刺杀联系起来。韩敬反复遮掩,却适得其反,现在整个奉高城内的官员都知道了这件事情。
就连江河的三位夫人从昌邑赶来,听说了这件事后,都把韩敬叫过去问话!
今早,韩敬听说了主公清醒的消息,心头的石头刚放下去,正要前来贺喜,却又听说了主公又得上了失心之症,在房间里面胡言乱语。
“这若是主公就此疯魔了!岂不是都要怪到我的头上?这可如何是好啊!”韩敬心里只觉自己已经名垂一线,心中向无数仙佛都发下誓愿,让江河快快清醒过来。
可越是在外面来回走动,他的心也越发安静不下来。
耿雷入了庭院,见韩敬在庭院内来回地走来走去,也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刚要去宽慰他,却被韩敬一头撞了上来。
韩敬一介文弱书生,又哪里是久经战阵,身上布满伤疤的耿雷的对手。这样一撞,便把自己给撞在了地上。
“诶唷,我说韩都官,不必如此。你把心放宽些!怎么走路都不看路了!”耿雷在泰山见到了自己阔别已久的义父,心情畅快,若是放在别的时候,可不会这么讲道理。早就上去数落起韩敬的不是了。
“额,是耿将军啊,我也是一时糊涂,那日的事情你是知道的啊。可实在是跟我没有关系啊!”韩敬道:“可如今……”韩敬指着屋内。
“主公都伤成这样了,就算主公不降罪于我,同僚们不排斥我,我又岂能过意的去?”
这倒是让耿雷一笑,平日里主公最看不惯的文臣便数韩敬了江河把其他人当自己人,就是不把韩敬当自己人,万没想到韩敬也是个重情义的人啊。
“你不要惊慌嘛!主公吉人自有天相,张先生都说他不会醒来,嘿!刚说了,主公便醒来了!如今又说主公不会清醒过来,那也不会持续太长时间的!”
“怎么?你不信张神医的话?”
“他?也算神医?连主公的病都治不好!叫做神医有什么用啊!”耿雷这话刚开口,就赶上张仲景背着小药箱从屋内走了出来。
张仲景对此像是没听见一般,不理会庭院中的二人,抬腿跨过月亮门,自顾自得走了。
“呵呵!看到了吧!治不好主公的病还妄称神医,如今就是有人损他,他都不敢反驳?为什么啊?”
这话到了韩敬耳朵里,可不是安慰自己的话。“是啊,失职啊!失职啊!”说完也不理耿雷,长长叹息一口气,失魂落魄地走了。
“嘿!这两个人!真是没有良心!”转眼看去,门口正站着一员壮汉。“诶呀!铁牛兄弟!我来换岗了!”
“你早了不来,如今主公又睡下了!”刘铁牛道:“张先生早就说了,说让大家见一见主公,说不定就让主公记起来咱们了!”
“刘兄弟那么早就服侍主公,都不能唤醒主公,我怎么能行呢?”耿雷站到了门口,对着刘铁牛道:“铁牛兄弟,你说要是主公万一……”
“没有万一!”刘铁牛打断了耿雷的话。“现在可是关键时候,你别扰乱军心!”
“不是!我是说万一……那铁牛兄弟想去何处高就啊?”
“何处?”刘铁牛一哼鼻子,道:“回成县老家种地去!我可攒下了不少银钱,回去当个富家翁,再给主公建个灵位,逢年过节得祭祀!不像你,主公还未死呢,就在这里做长舌妇!”
“嘿!你个黑胖子说谁呢!”
“怎么着?你耿雷又算得上是哪根葱?不是主公包庇你,你能活到今天?”
“你……你说得对!对啊!若是没有主公他老人家,我早死了!还用在这受你这个黑胖子的气?快给我让开,我替主公守门!”
“算你小子有点良心,好好守着,我去吃顿酒去!”
临了,又道了句:“今儿晚上我要是回不来,记得帮我看着!”
“嘿!这个死黑胖子!”耿雷大骂刘铁牛不是东西。
正骂得起劲儿,肩膀却被人碰了一下。
“啊!主公!”耿雷见到江河,竟然觉得有些惊悚。“主公,你是人还是鬼啊?”
“当然是人!鬼哪有影子?”江河指着影子自嘲道:“怎么?去见你义父了吗?”
“见了,义父说在奉高待得很好,还给我添了两个弟弟。”
“噗!哈哈哈哈!”江河让耿雷给逗笑了。
耿雷见到江河笑出来,也是打心底里的高兴。“那个庸医说你不会清醒了!再让我见到他,我活撕了他!哈哈!”
“我这次,确实是不赖他,就连我,对自己的身体都有些不熟悉。”江河道:“见了义父了,就该收收心了吧!”
“主公!末将耿雷,愿为主公赴汤蹈火!主公把我从邹楚手里救出来,担负承担杀主罪名的风险,把我包庇下来,末将早就想为江氏一族,战死沙场了!”
“说得什么狗屁话!你可不准死!你死了我救你干嘛?白救啊?”江河敲了一个爆栗。
“还有!什么江氏一族?我可还没有后呢?你效命谁啊?”
“我……我这是盼望着主公早日诞下后嗣!好让我们这些跟随主公的人能拧成一股绳!”耿雷道:“实在不瞒主公,您昏迷的这段时间,都有人说自己是大陈的官吏了!”
“哦?有意思!”江河道:“确实该要一个孩子了,不然哪天暴毙了,连个继承我事业的人都没有啊!孤儿寡母谁来照顾呢?”江河略有深意地看着耿雷。
“属下必然对江氏一族报誓死忠心!卫护江氏!肝脑涂地!”
“好好好!”江河扶起跪在地上的耿雷道:“这一梦,让我梦到了许多事情。你去把韩敬、王乐、张谅、费德都给我叫来!对了!还有陈到!让他也来!”
“诺!属下这就去办!”耿雷火急火燎地奔到外面,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江河的脸上,竟然出现一丝诡异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