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当真叫做江河?”江樵一双鹰隼般凶戾的眼睛盯着江河。不怒自威地道:“确定吗?”
江河还能怕他一个乡下的土财主?又觉得自己的推理没有问题,于是道:“那是自然,吾就叫江河!”
“好!”江樵神色松了下来。“与江刺史同名是该避避讳,你这也实属常事。”回头对站在院子中的十余个江家男丁道:“你们先下去,都去做事,别闲着了!”
江樵走了过来,坐在主位上,摆了摆手,示意江河坐下谈话。“你看起来也过了该取表字的年纪了,取了什么表字啊?”
“这………”江河心里不住吐槽,自己难道说自己的表字是子岳吗?撞了一次也就罢了,若是连这表字都撞上了,那还怎么解释?
自己来这里可是从未对外公开的,若是泄露了行程,江河害怕会危及李氏姐弟。这可是自己未过门的妻子和小舅子,若是让二人涉险,若是导致了什么后果,江河可真是后悔莫及。
不行!不能把自己的真实身份暴露!
江河琢磨了一下表字的规则,也就是需要与名字相互表里,河……
子岳……
凡岳有五,西岳华山为太岳,东岳泰山为东岳,又叫岱宗、岱岳。中岳嵩山,北岳恒山,南岳衡山。江河这一世是泰山郡人,泰山……
江河思考半晌还是没能想出来,江樵原本已经放松了警惕,坐在主位之上。见江河如此,又起了心思。“支支吾吾半天,怎么还不说!难不成要告诉我你的表字也是子岳?”江樵对江河还是研究过的。
身为高鱼江氏的族长,当然要对兖州的最高长官有一定的了解,更何况这位长官同自己还是一个姓氏的。正如江樵所言,如今江北姓江的多是高鱼江氏之后,更引得江樵对江河的兴趣大增。
江河道,“晚辈表字:伯济。”
身后的李若渠和李静姝见他反应过来,也送了口气。
听了江河终于说出了自己的表字,江樵也不追究了,伸手示意江河等人入座。
“贤侄是从何处来高鱼的?”虽然江河的行为引起了江樵的怀疑,江樵见江河三人不过是普通人,也就当是自己疑心病犯了,遂和江河攀谈起来。
“晚辈家住泰山郡,要去定陶省亲!”
“哦哦,原来如此。”江樵得知江河来历,听江河也是远路而来,微笑颔首。可听到江河是从泰山而来,却立刻转变了脸色。
泰山!
居然是泰山!
怎么可能?江樵紧紧盯着江河,问道:“贤侄家父安在否?也好让我去见见亲戚!”
江河如实回答:“家父却已不在人世,前两年去世的。”
江樵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想问江河,又克制下来,低头沉思。
江樵的反常举动自然也引起了江河的怀疑。
什么意思?这是和自己便宜老爹有仇?江河隐约记得房后的墓碑上写的,便宜老爹的名字是江榆……
卧槽!
一个江樵,一个江榆……
江河突然想起自己之前与李左鹤谈论之时所言,自己爷爷并不久居泰山。而今看来,自己父亲极有可能就是出自这高鱼江家!
加上江樵现在的表情,江河打算先谈谈口风,看看自己父亲是不是因为惹到了这江樵而搬到泰山去的!
未等江河开口,那江樵抬起头来,一双如狼般地眸子,闪烁出三分惊诡。“你今年多大了?”
“晚辈今年二十有二,世叔这是怎么了?”江河故意说出假话,反正自己现在的打扮说成二十五都有人信。
这话使得江樵眉头皱起,凝视着江河等人,不禁道:“太像了!太像了!”
二十二?
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大哥的孩子如今也该有十九了吧,二十二?
不对,这不是自己大哥的孩子了。
良久,江樵长长一叹。“唉,你太像我的一个故人了!可惜啊,可惜……”
果然!这江樵定然和自己父亲有什么联系!江河虽然来到这方世界仅仅带了一缕残魂,可是毕竟这身体是授之于江大郎的。若是能为这江大郎做些事情,也称了江河的心。
“不知世叔所想的是何人?若是方便的话,不如和我说说。”
江樵看了江河一眼,没有言语,陷入深深的沉默当中。
抬了抬头,说出话来:“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我比你还小上一些……”
“那时候的江家比现在可是要辉煌得多,那时候要是有同宗来拜访怎么也要摆上三天宴席来庆祝,你来得不是时候哇。”
“你是我江家人,自然也知道我江家曾经的辉煌,江仁老太爷开创的高鱼江家虽然日趋衰落,但好歹也有这样的规模。真正让江氏衰落下去的原因,正是那场二十年前的悔约闹剧了。”
“这事情,你既然已经入了廪丘地界,想必应该听闻了吧!”
“悔约?”江河暗道:“莫不是就是那店小二的所说的事情!”
“这事情本来也是吾父的一块伤疤,吾本也不该提及,可是这事情传得沸沸扬扬,在兖州人尽皆知,也没什么好藏的了。”
“二十年前,吾父与兖州太守邓阔商讨,邓家嫁其女给我的兄长,举他做孝廉。大婚前日,我的兄长却失踪了。”
“失了约,自然也就得罪了邓氏,邓氏是什么样的门第?我江家就算是兴盛之时也敌不过他,更何况是二十年前。自那之后家族迅速地衰落下来,作为江家后裔,这事情你该记住了。”
“嗯,晚辈受教了。”江河点头称是。言出必行,怎么也是君子所为,江氏背约,的确做得不对。又问道:“不知世叔之兄,也就是这背约逃离之人,叫甚名字?”
“夫君!”李静姝拉了江河一把,悄悄道。虽然还未拜堂成亲,可是这一路上二人扮作夫妻,李静姝对着日后的夫妻称呼却早已顺口。
李静姝之意,只是让江河别再揭高鱼江家的伤疤,怎么着人家也是地头蛇!
“诶!”江河正在情急之下,怎会听她的话,激动之时也未说她娘子,只是道:“静姝你别闹!”
又对江樵道:“我也只是有些好奇,若是世叔愿意,还请告知!”
“吾兄……”江樵叹了口气道:“不提也罢!你只消记得,万不可背盟弃约就好!我看你也是个读过书的,日后难免抉择,千万要以你父亲为戒!”
“这个当然,吾省……”江河话说道一半,突然一惊,抬头看向主位上的江樵,江樵一脸欣慰地看着江河,早已是泪流满面。
“世……叔……叔父。”江河愣住了。
“好孩子,可算回家了。”江樵从怀中取出手帕擦拭了一下眼泪。“这两年你为了江家,辛苦了!我都有关注。”
“自从你升任泰山郡守,我便疑惑,你为何还不来认祖归宗。难道还为之前的事情而苦恼吗?江家又岂会因此怪罪你父子?”江樵起身踱步到江河面前。
“升任了刺史,我这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后来你打完了仗,我想着你怎么着也得回来了吧!果然今日,让你我叔侄二人相遇!李家的姑娘不错,小时候我还见过呢!可她却把我忘了!也多亏了她我才能分辨出,眼前的正是我的好侄儿啊!”江樵两首把着江河的胳膊,自豪地道。
江河本来还想问江樵为什么能认出了自己,回头看向李静姝,原来他们两个早就认识!
江樵对李静姝道:“怎么不记得你江叔叔吗?小时候我去过你家的!这些年江家势微,你父亲得罪的人我也没法得罪,我让钱三照顾你家,过得还好吗?”
这话不说还好,却听得李若渠火冒三丈,拎起拳头,一手攥住江樵衣领,就要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