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州的时光飞速流逝,江河又去拜见了几家,多是在兖州置办产业,希望江河能够予以关照的世家。
当然了,这样的世家很少,只有五家:王家、苦家、裘家、欧阳家和冯家。除开此五个在当地有些地位的世家之外,剩下的江河没有一一拜访。
当然了,他们递上来的书信也不是请江河到家中做客,而是期望能够拜访的拜帖。江河挑了一个日子,将剩下的十几个小世家一同接见,摆下宴席,相与交欢。
这样一通下来,算上孙家的十五万斛粮草和徐然奉上的三十万斛粮草,江河此行一共收获了一百一十三万斛的粮食。这些粮食都已经准备完毕,江河让这些世家负责运输,省去了自己的烦恼。
同时写信给法正,让他派遣一彪人马沿途护送,莫要让沿途的山大王劫去!兖、徐二州刚刚经历战乱,各地匪患又严重不少,江河决定等回到兖州之后清剿各地匪患。
原本,江河以为能够在徐州凑到二百万的粮草,可惜遇上了乔图也在征集粮草,才事与愿违。幸好得到了今年南阳粮价极低的消息,江河命人前往查看,不出三日就确认了消息可靠。
南阳太守正是自己的老相识——原泰山郡太守,窦卫。
自从被江河坑了八百万钱和二十万斛粮草之后,窦家就算是和江河结上仇了。虽然不像外面谣传的那样从窦家坑了三百万斛粮草那么多,但是对于窦家来说也是不小的一份家业。
窦家在十四世家之中排行也是靠后,而且也是新兴家族,在朝中的情面也小。而窦家在朝中为高官的不过两个,一是窦卫、二是窦宪。
窦卫因为支持伪帝而被捕下狱,失了官身。窦宪因为韩匡的起义,如今待在南郡,已经被撵出了益州。而且窦家的基本盘也小,门生故吏也少,这就导致了窦家掌握的权利直线下降。
战后,窦卫使出了浑身解数,求爷爷告奶奶,听说为了打通关系耗费了不少家产。为了凑集资金,将家产贱卖,才得来南阳太守这样的高官。窦家身为兖州世家,这样的事情,江河当然知道。
作为兖州的隐形首富,当听说窦家家产低价出卖的消息,让苏双收购了不少窦家产业。当然了,都是派额外的掌柜的去管理,窦家并不知道幕后黑手。
虽说有些过节,毕竟江河身为兖州的管理者,江河量窦卫也不敢不搭理自己。所以给窦卫写了一封信,请他替自己收购来一些粮食。
江河在心中说明了兖州的灾情,听说南阳的粮价很低,请他替自己收购粮食并表明自己如果得不到这笔粮草的话,东郡的旱灾加剧自己就不能很好的控制住局面。
到时候,东郡的流民四处作乱,那自己可就没办法继续保护兖州郡县了。价格定在三十五钱一斛,请他替自己收购五十万斛粮草。
不久,窦卫的回信就随着探寻粮价的飞骑回到郯县。窦卫果然答应了,虽然三十五钱一斛略低于市场价格,可是如此大批量的收购,还会把价格压低,窦卫又不是没钱赚。
这个价格是江河考虑良久才确定下来的,自己虽然之前和窦家交恶,可是也不能一直与世家为敌。江河现在的打算是,交好世家,融入世家。
这样就要求江河要处处与世家为善,虽然在一些原则性的问题上不能让步,在一些合情合法的场合下,江河还是愿意给兖州的世家一定程度上的便利。
处于江河的政策考虑,兖州的诸多世家也十分看好江河的能力。认为只要江河继续治理兖州,兖州就不会出现什么风险。
在八月五日,孙家的小辈在徐家家主孙庸的带领下,来到江河下榻的徐家别院。
此次来见江河的孙家小辈共有三人,各个生得伶俐,脸型周正,五官得当。符合大陈官员的第一条准则。
既然如此,江河便开始考校,选了当中的一个孙家小辈,让他上前答话。
当中的孙家小辈身高七尺五存,穿着米色圆领长衫,柳叶眉毛,微微翘起。白净皮肤,稍施粉黛,看上去干干净净,一脸谦和。在众人之中最是显眼。
“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
“晚辈孙潭,表字允溪。今年十七岁了。”
“十七就有了表字?”
“晚辈常与同辈交流心得,游学内外,所以早早取了表字。”
“嗯,也算有向学之心,修了什么经典?”
“晚辈读书晚,除开《论语》、《孟子》二经之外,只修了《诗》、《书》、《三礼》和《春秋经》,春秋修的是《左传》。”
江河点了点头,道:“《孝经》也是治学之大典,回去之后要仔细品读,领略先贤之达意!《易经》中阐述的天人大道,五十岁再读都不算早,你没去修,很好!”
“让我考考你!我说上句,你来答下句!”
“晚辈省得,还请刺史大人出题。”孙潭道。
“生,事之以礼。”江河出了题。
孙潭想都没想就说出了下句。“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
“嗯,不错,基本功很扎实。这句话很浅显,不用你来翻译。你讲讲这句话是谁说的,上下文都一同说出来吧。”
“这句话是孔子所言,出自《论语》为政篇。孟懿子问孝。子曰:无违。樊迟御。子告之曰:孟孙问孝于我,我对曰,无违。樊迟曰:何谓也?子曰: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
“不错不错,还是第一题,再答一遍!”堂中除开孙潭之外的另外两个孙家小辈听了江河的话都有些不知道江河在干什么。暗中相互一视,不清楚江河的意思。
唯有孙庸抚须一笑。这句话《孟子》里也有,滕定公死后,滕文公派然友向孟子请教丧礼如何筹备。
孟子当然对滕文公这样的做法表示赞许“不亦善乎!”,就引用了这一句话,当然他引用时候还自己加了一句,他说的是:“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可谓孝矣。”
江河这是在考校孙潭读书时候是否用心,这四个字,读书不用功夫的人根本发现不了。
“这……”孙潭明显也被江河难住了。
一旁的孙庸虽然心里着急,可是也无法帮忙。
“出自《孟子》滕文公上。孟子接见然友,表扬了滕文公治理丧事的做法。引了这一句话。末尾添了一句,可谓孝矣。”
不待江河夸奖,孙潭又接着道:“不过孟子引用这句话时候说这句话是曾子所言。”
“嗯,真不错!你这样的治学态度,可以做我的弟子了!”江河认为,那么多经典是不需要全部钻研的,能够读透《论语》和《孟子》就很好了!
读完二经,加上礼记中的《大学》、《中庸》。只要肯下功夫去学,这样的知识储备量完全可以担任官员。朱熹虽然干了不少孬事,但是确定四书这件事情做得还算是对的。
听到江河的话,孙潭连忙跪下,口中道:“徒儿孙潭,见过恩师。”
江河起身将孙潭领起。“好孩子!入了我门,更需勤勉,一曰为公,二曰修身,当牢记在心。”
“徒儿牢记在心不敢忘怀。”孙潭严肃说道。
孙潭是孙庸的儿子,见自己儿子被江河收为徒弟,孙庸自然高兴非常。当即让下人将准备好的拜师六礼送了上来。江河当场收下,东坡三人侍奉在旁,接下拜师礼。东坡给孙潭递了一杯茶水,江河则回到了位置上。
孙潭和善接过,恭敬地送到江河跟前,递了上去,道:“师父用茶。”
江河接过,轻轻点了一口。道:“好徒儿,快快请起。”
拜师礼送了,拜师茶喝了,这简单的拜师仪式结束,孙潭侍立在江河身旁。
考校则继续进行!
点了左手边的孙家小辈上前答话,这个小辈身着绿色长袍,穿金戴银,连手上都带着个大大的翡翠戒指。
不管他的外貌,江河考问了个问题。这人竟然呆在当场,口中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江河知道他腹中空虚,给了孙庸一个面子,问了一个简单的问题。“自天子以至于庶人,皆是以什么为本?”
“这……”孙家晚辈思考良久。
“出自《礼记》。”江河提醒了一句。
这样,他才道了一句。“以……以修身为本。”
“嗯,还可以,答上来了。”
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要江河提醒,这人功夫都花在了什么上面?
“你过来。”
那晚辈上前,可是站了一会儿,脚有些微微酸软,昨夜又没好好睡觉,找翠红楼中的阿鹿阿娇去了。
江河见他步履轻浮,又见他顶了个黑眼圈,心中暗暗摇头。“好了!”你先去候着。
把目光看向最后的一个人。这人是这三个孙家晚辈中最小的一个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
“晚辈名叫孙赦,今年十四。”
“嗯,开蒙几年了?”
“四岁开蒙,整十年了!蒙师是族中请来的净泓先生,族长平日也教导一二。”说罢左手示意孙庸。
“哦,开蒙十年。读了什么书啊?”
“晚辈除开潭兄所说的经典外,还修了《易经》、《孝经》、《尔雅》三经和《列子》、《庄子》、《墨子》、《韩非》等百家之言。”
“哦?能读得懂吗?”江河不建议孩子从这么小就学这些经典,见这孙赦居然读了这么多书,有些怀疑。
“嗯,文章遣句能够弄懂,有些事理实在不懂,不过晚辈已经把这些书都背下了,日后长大,应该就领悟多些了。”
一旁侍立的孙潭也道:“师父,赦弟所言非虚,他可是我们徐家的小神童呢!”
“真的吗?”江河没想到这徐家居然还有个如此神童,当即想验证一下真伪。“你把《庄子》中的养生主一篇背来听听!”
孙赦闻言,一点不慌,开口就道:“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他一字不差地将江河所选的这一篇文章背出。“指穷于为薪,火传也,不知其尽也。”
“在把《韩非子》中的五蠹一篇背诵一遍!”
“上古之世,人民少而禽兽多……尧之王天下也………且世之所谓贤者………亦勿怪矣!”这《五蠹》比《养生主》长的多了,孙赦吐字清晰,一字不落。江河也不会背着《五蠹》,手里拿着《韩非子》,孙赦一遍说,江河一遍翻。
孙赦背诵速度刚开始还好,后来越背越快,江河手抵着《韩非子》,手指磨得疼了,眼睛跟不上孙赦的进度了,才知道眼前之人还真是个天才!
待孙赦背完《五蠹》,江河深深点头!这才是上天赐给自己的徒弟啊!孟子所说的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的乐趣,江河终于也体验到了!
“好!孙赦!真不愧是孙家的神童!我现在就收你为徒!”
孙赦来时就知道了被江河选为弟子的意义,自然十分高兴。毕竟是个孩子,当即欢天喜地地完成仪式。江河看着那孤零零地站在当场的另一个孙家晚辈,心中也有些不舍。
好歹也是十多岁的孩子,还是识的字的!认真教导未必不能成才,若是让他继续在孙家这样待下去,恐怕也不是个办法。
“孙连,你且过来。”
孙连听到江河呼唤自己,上前去。
“除开你之前所说的《论语》、《孟子》、《礼记》、《春秋》外,你还通晓什么吗?比如说兵书,或者什么药石书籍?史学呢?”
“这……”孙连也明白江河的心思,可是自己实在是不会江河所说的这些东西,把脑袋遥得像是个拨浪鼓。
“那你平时喜欢干什么。”
“逛……”差点把真心话说出来。“晚辈平素喜欢与友携行,还管着家中的铺子。”
“哦?那你的出纳怎么样?就是记账?”
“记账?嗯!我可喜欢记账了!晚辈把家中的产业经营得也很好!”不然哪里有钱逛青楼,赎回失足少女……
“这倒也是一条正道,如果你愿意,就拜我为师吧!”
“啊……这……”孙连有些为难,来之前他可知道要是拜江河为师就要去昌邑了!那可就离开了翠红楼,离开了自己喜欢的阿鹿、阿娇、莺莺、燕燕了。
转念一想,这昌邑是兖州治所,听说商贸繁荣,说不定有更好的女人呢!孙连犹豫起来了,他可是个“专一”的男人。
于是……
“徒儿孙连,拜见恩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