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子安母亲被引领至大堂的时候,谢绍刚从书房中过来。一见到端坐在座位上的谢母就向她告罪行礼:“对不住,对不住,竟然不知道是谢伯母光临鄙庄,未及远迎,真是惭愧,惭愧……”
谢母听谢子安如此说,不由凝神去看他,果然发现他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他的名字,在身后嬷嬷小声提醒下,才想起是族中远房亲戚的儿子,只是后来依稀听说因为太过叛逆而被除了族的。虽有些迟疑,谢母还是道:“你是……谢……谢……”
谢绍见谢母一副挖空心思想象自己姓名的样子,心里虽觉得可笑,却也知道此时决计不能让谢母看出来,于是更加正色道:“我就是曾经有一段时间老带着子安哥哥一起调皮捣蛋的谢绍啊。”
被谢绍这么一说,谢母脑海中灵光闪现,恍惚记起在谢子安小时候确实曾经有一段时间特别顽皮,常常做一些上房揭瓦下河摸鱼的事,世家公子怎么能朝向这个标准生长呢。一家人到处找源头,及至后来问了塾中老师,才知道是被一个同样大小的顽童给勾带坏了,为此特意叮嘱老师和陪读的侍童,一定要让谢子安远离那个小顽童,后来谢子安果然渐渐好了,此事才算罢。
当年那个小顽童正是谢绍。
“啊,是谢绍啊,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这些年你过得还不错?”谢母拿眼扫视了屋中的格局和摆设,“这么好个庄子,要购置下来所费不少吧?”
谢绍深深施礼:“正是小侄。伯母说笑了,绍这些年风雨飘摇的都是囫囵着过,也就没察觉过得好或坏。这个庄子确实花费了一些银子,但因为喜欢,也就不在乎多花那几个银钱了。”
一席话虽说得异常谦卑,但不显山不露水的却着实炫了一把富,着实给了谢母一个不小的震慑。
稍停了几息,谢母重整气息道:“听说有个叫英姑的姑娘住在你这儿,是吗?”
谢绍坐在谢母对面,闻言微微前倾了身子道:“禀告伯母,确有此事。”
谢母微微收紧了眉峰道:“你对她和子安的事知道吗?”
谢绍决定装聋作哑:“不是很清楚,我们凑巧一起结伴坐船的时候我晕症犯了,英姑娘及时救助我,使我脱离了晕症半死不活的折磨,她等于我的大半个救命恩人吧。下了船她又无处可去,正好兄长拜托我,且又是救命恩人,我就让她在此地住下了。”
谢母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道:“既然如此,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关系,如果我不让你再让英姑娘住在这里了呢?”
未料谢绍竟瞪大了眼睛,一副很吃惊的样子:“伯母说什么话,谢绍虽然自幼顽劣,但自长大后还是晓得些事情的轻重的。先不说子安兄长拜托我照顾英姑娘,就只英姑娘算是我半个救命恩人的份上,我也断不能干出此等忘恩负义的事情来。”
停了停,他又更夸张地说道:“莫不是伯母想让英姑娘这就住到谢府里去?这不好吧,英姑娘和二哥哥还没成婚,住进去名不正言不顺的,到时候,肯定会引起一大堆的猜测和流言……”
谢母简直要被谢绍不知是痴傻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样子给气坏了。她接连地咳嗽了两三声,才止住自己想骂人的冲动。她根本不想接英姑去谢府,现在就连听到这个名字都感觉到头痛不已。无奈,她只好咬紧牙关,却又要满面笑容地对谢绍说道:“没有的事,好侄儿,你听岔了。”
谢绍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道:“还是伯母英明,我想伯母也不会做出这样吃力不讨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