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管家得了谢绍的指令从大门外客气地把谢子安礼让了进来。
两人一路穿庑过廊,走了许久才来到了正房。此时英姑和谢绍还没到。
谢子安只得勉强在厅里坐下,表面沉静,心内却十分焦虑地等待着英姑的到来。
有仆从很快地端上茶水,谢子安点头谢过,端起茶盏饮了几口。谢子安刚把杯盏放下就听得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或许来人就是英姑吧?谢子安心下思忖,屏息凝神去看,不想错过任何一个和英姑视线交汇的时候。
英姑一踏进正房,视线就和谢子安的视线碰撞在了一起。虽然彼此都没有说话,两个人却都在对方眼神里看到了对对方的牵挂和担忧。仿若无人般,两人的视线自交汇的那一刻,就再也无法挪开。
谢绍紧随着英姑来到正房,没有任何意外地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他喉头发紧,心里更是苦涩不已,然而却还是得要继续装作若无事。他冲着谢子安拱手道:“没想到兄长此时到来,有失远迎,请兄长万勿见怪。”
谢子安仿若这时才看到谢绍般,匆忙回神,回礼道:“我本就是冒昧登门,你不怪罪就好,再不能有别的想法。”
两人客套罢,分宾主坐了,谢绍带着些好奇之色问谢子安:“兄长此时来此,是事情有了进展吗?”
谢子安听罢,一时有些语塞,他转头看了看英姑,见英姑眼神一直在自己身上,心下升起一股温暖之意,他决定把实情说出来,一来英姑有权利知道,二来毕竟多一个人多一些思路,自己眼下是事到临头,难免深陷困局之中。
想罢,谢子安缓缓开口道:“不是事情有进展,反而是眼下有些难题我排解不开,才来到你这边……”
说罢,他把自己回到家,一时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向父母禀明自己和英姑的事说了,又把母亲要办赏花宴,借机给自己相看适婚女子的事情说了,最后还把自己不想配合母亲参加赏花宴,借机躲避量体裁衣跑到这儿的事也说了。
谢绍听了沉吟片刻道:“按理说兄长确实也到了该婚配的年纪,伯父伯母这样做无可厚非。谢氏是高门大户,子女的婚事肯定需要慎重。本来,兄长未来的姻亲对象也只能是从同是朝臣的高门贵女里挑,兄长没有刚到家就告知你和英姑娘的事情是对的。只是,也不能一直藏着掖着,还是要把这个困局给打破……”
停了停,他微皱了眉头道:“兄长说谢府要办赏花宴?那我们不妨从赏花宴上下点功夫……”
谢子安听谢绍分析局势,越分析,心越往下沉——难道自己和英姑的门第、身份之别,真的要成为两人之间再也无法逾越的鸿沟了吗?心里正难过万分的时候,突然听到谢绍说把“困局给打破”“赏花宴上下点功夫”,他心里蓦然一紧,难道谢绍此时已经有了解决问题的办法?当下他再也顾不得什么,赶紧催问谢绍要怎么做。
谢绍缓缓道:“现在时令正是秋天,正是菊花开得正好的时候。兄长府中这时候办赏花宴,无疑是菊花宴了。虽然各个府中都有花匠培育各式花卉草木,但一场隆重的宴席,光靠自己府中的那一点积藏可不够。府中肯定会大肆采买菊花。如果兄长此次回去将我们能够提供大量优质、品类精妙的菊花的消息向伯母一说,定能吸引伯母的注意力。倘若你再借此推介这里有尚好的菊花酒酿、英姑娘还擅长花药膳……花宴成功,英姑娘在宴席上大放异彩,伯母自然留意。兄长到时再趁机挑明心意顺理成章。当然宴席上兄长面对诸多女子的时候也要注意,不要过于出色,因而讨了哪位女子的芳心……”
谢子安听谢绍如此说罢,默想片刻,提出疑问:“目前好像也只有这个办法。只是到哪里去寻找到这许多优质且品类精妙的菊花呢?”谢子安扭头看了看英姑,又道:“英姑确然是位好医者,只是以我对她的了解,她并不善烹调,你让她熬药尚可,熬制鲜美的药膳食物,这就有点难了吧?”
一席话说得英姑尴尬不已,但毕竟是事实,没什么好遮掩的,况且谢绍既然已经说出了计划,那么在计划实施前把所有的困难全都解决掉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之道。因此即便尴尬,英姑还是声线断续地说道:“确实……如此。我不善……烹煮……”
谢绍道:“这些我早考虑到了。我既然能说出这个计划,肯定就有支撑它实现的能力。阳夏附近我正好有一座花坊,里面有专职的匠人精心培植各类名贵花卉以供售卖,我只需要去信调配即可;我名下的药铺平日都会配备精于熬制各类汤药和药膳的人,这点也不难。英姑娘只需要精通药理,在赏花宴上,英姑娘只需在关键处尽心,具体的烹煮他们来弄即可。只是我这边可能需要两天时间调配人手和物力,兄长你看看你那边能否把时间拖延一二?”
谢子安一听谢绍安排的如此面面俱到,当即高兴地说道:“没问题。我回去就说我此去联系赏花宴的事情了,正好把今天外出的事给圆了。只是我觉着给你两天是否仓促,要不改成三天之后吧?”
谢绍点头同意:“如此最好了,时间上不至于卡得太紧,英姑娘也可以和煮制药膳的人熟悉药膳的煮制方法。”
三人又一起商量了一些具体的细节,不知不觉间就到了用午膳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