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坐定,店伙计先送上一壶茶水。
谢子安逛了半日,正好口渴,拎起水壶,先给身侧的英姑斟了茶水,又站起给坐在就近的李伯和对面的张伯斟上茶水,最后才回到自己位子上给自己斟上茶水,然后徐徐饮下。
李伯和张伯见谢子安给自己斟水,皆是受宠若惊,纷纷欠身受了。
四人一时无话,房间里只听见微微啜饮茶水的声音。
没过多久,店伙计陆陆续续的端上饭食。
张伯和李伯一见餐食,都是自己平生所未曾吃用过的,一时不敢轻易动筷。
谢子安举箸招呼怔愣的两人吃饭,两人才小心翼翼的举起筷子投向餐盘。
四人一边吃,店伙计一边上菜,没一会功夫,饭菜就放满了整张桌子。
店伙计又端上了一壶酒放置在桌子上,说着让客人慢用的话,轻轻出了房间,关上了雅间的门。
因几人下午还要赶马车回去,无人饮酒,酒壶就被放置在一边,众人只安心吃菜。
谢子安见席间气氛不是很热络,先自说了两个笑话,引得大家笑了之后,慢慢地,张伯和李伯也逐渐放开,吃饭的间隙也能偶尔跟着说笑,气氛倒有些融洽起来。
众人正吃到一半就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谢子安寻思约莫是谢绍过来了,他赶紧站起去打开房门。果然看到门口站着的人,就是之前说等结束宴饮就过来和自己碰面的谢绍。
谢子安关上房门,热情地和谢绍相携着进入雅间。
英姑、张伯他们都从座位上站立了起来,众人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李伯极有眼色的拿走了自己的碗筷,坐在了张伯新添置的椅子上,谢子安把谢绍按坐在自己的另一侧——李伯曾经坐过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谢子安要唤店伙计再增添碗筷,谢绍按住了他,说自己刚刚已经在旁边的筵席上吃过了,不必再增添碗筷。谢子安这才作罢。
谢绍目光转向坐在桌前的众人,一时很是好奇,清贵公子谢子安怎么会和贩夫走卒似的人攀扯在了一起?
对席上坐在谢子安身侧、唯一的女客,他更是好奇。
尽管这女子长得让人一见就觉得惊艳脱俗,但在他的认知里,谢子安向来是清心寡欲、洁身自好的,以前连身边侍候的仆从也都是清一色的男仆,这么一个不近女色的人,怎么忽然之间就和一个女子坐得如此亲近,还在同一个席面上用膳?
他有太多的疑惑存留在心间。
看见谢绍的目光转向席间的众人,谢子安赶紧向他一一介绍。
李伯和张伯还好说,轮到英姑了,谢子安却颇有些犹疑。
以往他都是在陌生人中间去介绍他和英姑的关系,所以才能肆无忌惮的说英姑是自己的内人,是自己的妻子。现在遇到谢绍这个过去的玩伴,远房的亲戚,一个和他过去和未来都有可能再攀扯的颇为熟悉的故人,他该如何介绍?
谢绍看出了谢子安的犹豫,兴味更加大增,支棱着耳朵,就等谢子安开口。
谢子安思索良久,觉得自己不能退缩——在自己的心里,早已经把英姑当成了自己的妻子,自己也想着有一天能够得到英姑的允诺,她能够愿意嫁给自己。等到那一天,自己也还是要带着英姑回到家里去拜见父母,然后征得父母同意,三书六礼、正大光明的把英姑迎娶回家。
现在只是遇到谢绍好奇的疑问自己就退缩了,将来怎么去面对英姑、面对父母呢?
打定了主意,谢子安略清了清嗓子,对谢绍正色道:“这位是英大夫,也是我的妻子。”
妻子?
她竟是谢子安的妻子?
谢绍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竟然能从谢子安的口中听到他主动说出这样的话,一时不免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