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乡民们看完诊,英姑就想着去看看雨晴,顺便给她换一下药。
她收拾完药箱,又拿了些肉和蔬菜,正准备出发,却被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谢子安给拦住了。
知道英姑要去看李雨晴,谢子安也要跟着一起同去。
英姑不解地问他:“雨晴是我的救命恩人,现在又是我的妹妹,我去看她理所应当。你去干什么?”
谢子安眼珠子乱转,思维运转迅速:“我去看我名义上的小姨子啊。她昨天不也跟你问过我的伤势了嘛,我亲去看她,回馈一下她对我的关心。”
英姑尽管觉得谢子安的借口蹩脚极了,但是又不能一直阻着谢子安不让谢子安过去,即便这次不能去,以谢子安的聪明才智和在自己面前的厚脸皮,他总有机会过去的。到那时候,与其措手不及任谢子安牵着鼻子走,还不如现在就让他过去。
当下两人结伴往李雨晴的家中而去。
李伯家距离李雨晴家并不很远,两人又抄了近路,如此很快地就到了李雨晴家。
李雨晴家的院子静悄悄的,想必赵东来此刻应该在屋里忙活。英姑因为之前就来过,所以也没喊人,她推开院门,带着谢子安直接走了进去。
刚走到卧房门口,英姑就听见里面传来了赵东来说话的声音:“刚开始我确实是因为射伤了你才答应留下来照顾你的,但是在照顾你之后,和你相处的这些时间里,我发觉我为你所做的一切,又不仅仅只是因为我把你射伤了的原因……我是真的发自内心的想为你做点什么……有时,我甚至想,我真该感谢把你射伤的那一箭……咱们能一直这样也是挺好的……”
无意听了别人的墙角,英姑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谢子安却是拉着身边的英姑往后急退了几步,然后才扬声喊道:“有人吗?”
听到叫声,赵东来神色还有些仓促地从屋子里走出来,一见是英姑和谢子安,很是高兴地跟他们打招呼:“英大夫、谢公子来了。雨晴上午还在惦记英大夫呢。看谢公子的样子,想必伤势已经大好了。真是可喜可贺。”
耳听着赵东来热络的招呼,听到他话语里很是亲切的“雨晴”二字,谢子安和英姑不由彼此对视了一眼——真的,有情况。
谢子安率先开口,很是高兴地迎合着赵东来说:“是啊。这不,伤势一好转就陪着小英来看看雨晴妹妹嘛!”
说话间两人迎上赵东来,一起往室内走去。
到了室内,赵东来继续和谢子安在外间叙话,英姑掀开门帘隔断走向室内去看李雨晴。
李雨晴侧躺在床上,她在室内早听见是英姑他们来了,看见英姑走进来,手撑着床榻就想立刻坐起来。
英姑赶紧几步走到她面前,伸手扶起了她。
因为离得近,她看见李雨晴的眼睛有些红红的,好像才刚刚哭过一样,联想到之前在卧房门口听见的话,英姑心里不由产生了些不好的想法。
她拉住了李雨晴的手,轻轻地很是关切地问她:“怎么哭了?赵东来欺负你了?”
李雨晴听到英姑如此问,怕她误会,赶紧说:“他没欺负我。只是你没来之前他和我说了些话,我一时没忍住,就落了几滴泪。”
英姑听李雨晴如此说,心里稍稍放松下来。
李雨晴却拉紧了英姑的手,双眼灼灼的看着英姑:“英姐姐,你觉得像我这样身无长物、一无是处又无亲缘傍身的女子,配得到别人的爱吗?”
看着眼前神情急切的李雨晴,听着她自伤自轻的话语,英姑仿佛看见一个被生活所伤、自卑自怜的女子的灵魂在痛苦的寻找着人生的出路。
一股热血冲入脑海,瞬间激发了她,她反握住了李雨晴的手,劝慰地、引导地对她说:“每个人在这世上都值得被爱。你也不例外。雨晴,你并不是一个身无长物、一无是处的女子。你善良、纯真——你看你当时舍命救了并不熟识的我,却从没想过要任何回报。哪怕受伤了,你也还怕给别人找麻烦,从来不提任何要求。”
说了这么多,英姑不免也深受触动,她吸了吸鼻子,露出了微笑,又接着说道:“更何况我们雨晴还是一个如此美丽的女子,她在人前永远是如此的明媚,如此的可爱。作为天底下顶顶好的女子,雨晴,任何情况下都不要对自身产生任何犹疑,你值得最好的爱。”
李雨晴过往的生活是作为乡下孤女的人生,她能安然长大,自小也是靠了淳朴的乡亲们的接济和自身的争气。父母早亡,她从没奢望过会再有人能够真正的从生命里去热爱她。和赵东来的这两日相处,虽然短暂,却让她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尊重和爱护,那是来自一个男人对女人的爱护。在听到赵东来跟自己表白时,她虽然很是惊异,却是发自肺腑的喜悦。但偏偏却有生命里最深切的卑微在这时候冒出了头,让她不敢触及这段全新而热切地情感。
听到自己最喜爱的英姐姐这样跟她说,她仿佛一下集满了生命的力量,人生陡然又找寻到了新的意义。李雨晴的眼睛重新焕发出一种别样的光彩,那光彩是那样绚烂夺目,连最闪耀的宝石在它面前仿佛都会黯然失色。
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李雨晴紧紧抓住了英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