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的意外让两个年轻人都措手不及,但这短暂的意外对他们来说却尤其重要——四目对视的瞬间,他们不约而同的都看到了对方心里毫无保留的最深切、最真实的情绪。
那一刻,他们不光在彼此眼睛里清楚的看到了自己的身影,亦在自己的心海里深种了或新种了对方的身影。
也许就那么几息,也许已经过了生生世世。
英姑最早反应过来,蓦然一朵红霞悄然升上她的脸庞,她轻轻推谢子安,却一时没推开,这下脸上红晕更浓了,她增加了力气再次推他,这次终于推开了谢子安。
谢子安怀里骤失佳人,不由得眸光一紧,怅然若失地看着英姑。
英姑往前紧行了几步,却又忽然停住,晚风里飘来她不甚清楚、若即若离的声音:“谢谢你……子安。”
说罢,像被追赶似的,她飞快地几步走开了。
谢子安被这意外之喜冲晕了头。他开始有些不确定,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问一旁的车夫:“她刚刚说‘谢谢你,子安’?”
车夫说听到了,姑娘临走时就是这样说的。
得到了确定回复的谢子安内心兴奋不已:她叫我‘子安’了!我才刚抱过她……
车夫照顾好马匹,和谢子安一起把马车里的锅盆等物拿出,准备烧晚饭。
谢子安精神振奋,看什么都顺眼,做什么都充满了力量。
哪怕平时很少做的庖厨一事,他也忽然有了兴趣,跟着车夫一起捣鼓、学习。
饭既得了,他盛好了饭,小心地端起,送到不远处的英姑手里。
英姑看到了他脸颊上蹭上的小花猫似的灰迹,猝不及防下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他也跟着笑了起来,慢慢地觉察出让英姑突然发笑的原因可能出现在自己身上。他想起自己烧火时曾经蹭碰过脸颊,心里一慌,赶紧让车夫帮自己看看。
吃过晚饭,天很快黑了,大家把捡拾好的柴草堆积在一起,然后燃起了篝火。
幕天席地,星辰闪烁,篝火噼啪。
周围除了偶尔的一些虫鸣,很是安静。
谢子安悄然打量着篝火另一端的英姑,发现火光照耀下的英姑更添静美。
这是他们在一起度过的第一个夜晚。
尽管身边还有着旁人,可是谢子安不知怎地就把车夫给忽略掉了。
此时此刻,他的眼睛里,脑海里,就只有英姑。
感受到谢子安犹如实质一样灼热的视线,英姑刚开始还没有什么,慢慢地平静如冰湖的内心却似在这目光里被暖化了一般有了微微的裂痕。
任何人被人这样热切地、长久地盯着,都会觉得难堪和不适应吧。
即便是面冷的英姑,那个见惯了生死的英姑,她的内核也只不过是一个在此之前从未涉情的小姑娘。
缓慢升起的异样让她很不适应,她动了动,微微侧过了头,避开了那灼热的视线。这一刻,她其实很希望那视线的主人能够借机看到她隐秘的拒绝和微微的抗议。
可是好像并没有用。
她并不知道的是,在一个真正爱人的心里,坐卧行止、呼气闭气都是对方。
所以尽管她转过了身体,谢子安依旧没有停止的自觉,仍然很是热切地盯视着她,用视线在脑海里一笔笔描摹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