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万福金安。”南荣浅语目不斜视,仪态优雅,举止得宜,盛装打扮的她,很漂亮。
父皇母后都打心眼里喜欢伊心染,在他们举行大婚的那一天,南荣浅语就感觉到了。那种喜欢不参杂任何的杂志,就只是纯粹的喜欢。
那种喜欢,跟对她的喜欢不一样,很温柔很亲切,仿佛就是自己的女儿般。夜皇与轩辕皇后虽然也很喜欢她,时常称赞她,看似亲切,实则疏离,全然不像他们对待伊心染那般。
也许,从那个时候开始,她的眼里就容不下伊心染的存在了。
“太子妃免礼。”
“谢母后。”
轩辕皇后很少会唤她的名字,在她没有嫁给太子夜修杰之前,她时常都会听到。自她嫁给夜修杰之后,轩辕皇后对她的称呼变成了太子妃,表面上什么也没有变,她对她依旧很好,很疼爱,什么好东西都最先给她预留一份。
实际上,轩辕皇后与她之间,隔着一条无法跨越的隐形高墙,回不到最初的时候。
“都是自家人,说什么谢谢。”
“伊心染有礼了,太子妃万安。”
不等轩辕皇后开口,伊心染自己站了起来,粉唇轻扯出明媚的笑容,声若清泉,悦耳动听。
“战王妃有礼,万福。”南荣浅语微微一愣,很快就回过神,对着伊心染福了福身子,算是还礼。
虽说,伊心染只是站起了身,并示向她福身行礼,不过堂堂固国公主都先向她点了头,她若是不识抬举还端着架子,只怕会招人记恨。
“呵呵,太子妃来得正好,看看我送给母后的礼物,你觉得怎么样?”
她打心眼里不喜欢南荣浅语,从骨子里觉得这个女人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思来想去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没有真凭实据,她也懒得刨根问底。
战王府已经被她搅得一团乱,几乎没有一处是完整的地方,工人正在加紧赶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常。
伊心染看了忠伯送到她手上,修建战王府时的设计图样,东院里除去纤尘居那个名字,的的确确全都是出自夜绝尘之手,没有南荣浅语参与。
要不是夜绝尘误导她,伊心染也就只会将‘纤尘居’三个字换掉,不会将整座纤尘居都拆了,劳命又伤财,太不划算。
只要以后南荣浅语不再为了夜绝尘而纠缠她,招惹她,伊心染也懒得跟她计较那么许多,省得有辱她的身份。南荣浅语安排的第一次刺杀,她被两个陌生的男人出手救了,福大命大,自有老天保佑。
第二次刺杀,激发出她潜意识里的本能,不能没能杀了她,南荣浅语反倒折损了她的奶娘,自己最宝贝的容貌还毁在她的手里。
南荣浅语心里偏执的爱着夜绝尘,因妒成恨要她的命,一点儿也不奇怪。南荣浅语或许恨她毁了她的脸,但她心里更恨夜绝尘不给她可以恢复容貌的雪肤膏,以至于直到现在,她出门都还必须戴着面纱,没有勇气以真面目视人。
不管怎么算,伊心染都觉得自己赢了。
索性,大人有大量,暂且放过她。
“战王妃送给母后的礼物,自然是千里挑一的。”
“浅语过来看看再说,坐下来咱们一家人聊聊天,谈谈心。”夜月渺见伊心染主动有意言和,立马就配合着主动牵过南荣浅语的手,让她坐到轩辕皇后的左手边,四个女人围坐成一个圈。
即使她嫁给了太子,算起来夜月渺应该称呼她一声皇嫂,实际上南荣浅语的年纪要小夜月渺几岁,只要不是重大的场合,南荣浅语还是习惯称呼夜月渺一声皇姐。
幼时,她就是这么叫的。
“是,皇姐。”
再一次听到南荣浅语如此唤她,夜月渺有一瞬间的怔神,仿佛那已经是遥远到记不起来的事情。
微笑着应了声,夜月渺轻拍她的手背,柔声道:“浅语可是病了,脸色如此苍白,一定要好好调养自己的身体。”
“没什么大碍,只是不小心感染了风寒,太医已经瞧过,也服过药了。”南荣浅语眼里掠过一抹尴尬,转瞬即逝。
她能说她脸色如此苍白是因为被太子疼爱过度么?
不能。
既然不能,她又何必开口,徒惹别人的讥笑与嘲讽。
尤其,她最是不能在伊心染的面前丢脸。
“姐姐可真没眼力劲儿,太子妃哪儿是感染了风寒,那是太子哥哥太疼她的缘故。”南荣浅语脚步浮虚,双腿酸软走路艰难,虽说脸色苍白像是生病,但她的眉眼之间媚态悄然而生,妩媚勾人的风情却不可能是生病有的。
那分明就是,男欢女爱之后才有特征。
“你个小丫头懂什么。”轩辕皇后瞧出南荣浅语的窘迫,好笑的点了点伊心染秀挺的瑶鼻,“别听这个丫头胡说。”
明明自己都还是个雏儿,哪里知道男女之事了,不过听伊心染那么一说,轩辕皇后不由得细细打量南荣浅语,越瞧越觉得就是那么回事儿。
“浅语别介意,九儿说话就是直接,她无心的。”
孰不知,无心才是最伤人的。
伊心染看似无心的话,正像一把锋利的刀,一刀一刀在凌迟着南荣浅语。
“怎么会,战王妃的性子我还不知道么。”用微笑掩饰她的尴尬与窘迫,南荣浅语垂眸看着摆放在桌上的首饰,眼里划过一道明亮的光采,“唯爱经典的首饰,花中之王的牡丹花最是适合母后,战王妃果真花了很多心思,想必母后也特别喜欢。”
锦城里,上至皇亲贵族家的女眷,下至普通农家女,梳妆台上估计都摆放着一件唯爱经典的饰品。
她素来喜欢收集各种各样的首饰,越是华丽的她就越喜欢。
曾经,夜修杰为了投她所好,大江南北的首饰没少为她收集,至今都还收藏在她的卧室里。那些精美贵重的首饰,模样大同小异,她有的别人也有,有时候戴在头上出席宴会,一个不经意间就在别人的头上发现了相当的发饰。
顿时,再好的心情都没有了。
自打唯爱经典开张以来,南荣浅语花了不少银子进去,买回府的发饰首饰一大堆,愣是没有发现有谁跟她拥有过相同的饰品。
于是,现在的她,除了唯爱经典,再也不愿意去别家首饰店挑选首饰。
“母后的确很喜欢这套首饰,改明儿母后出银子,你们三个一同去唯爱经典挑选一件合心意的首饰,谁也不许替母后省银子。”
“谢谢母后。”
伊心染笑得眼儿弯弯,唯爱经典是她的产业,乐得有别人投资。
话说,开店至今,她赚了不少自家人的银子。
咳咳,能赚自家人的银子,那也是本事,别人还没有呢?
“九儿你又不缺银子,还真是谢得快。”
“难得母后要给九儿买东西,哪能不谢得快。”
“谢谢母后。”南荣浅语从善如流,她以为伊心染不会愿意跟她握手言和,也许她还会借机羞辱她。
但她没想到伊心染会主动向她示好,既然如此,也省得她再费心。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南荣浅语发誓,她绝对不会让伊心染有十年好日子可过。待她地位日益稳定之后,她必将用自己的双手,一洗前辱。
“姐姐其实也很想要,你就不要谦虚了。”伊心染抱住夜月渺的胳膊,笑得灿烂,“太子哥哥那么疼太子妃,肯定很快就能给我生下一个小侄子,母后你说是吧。”
行动上不能打击南荣浅语,那她就嘴巴上占些便宜。
这么些年都没得生,伊心染很怀疑南荣浅语能生么?倘若生不出来,那她还说生下一个小侄子这样的话,岂不是更让她为难。
“父皇很喜欢小孩子的,浅语若是能早日产下长皇孙,父皇肯定很高兴。”夜月渺轻笑,只是一想到伊心染叫的那句‘太子哥哥’她就浑身发生。
伊心染跟夜修杰,什么时候关系那么好了,她怎么不知道。
叫得那么亲切,实在是恶寒。
“生孩子的事情不着急,母后相信浅语心中有数。”
轩辕皇后虽然早就盼着能抱上孙子,但她也知道南荣浅语与太子之间,并不像表面上那么恩爱,所以她不强求。
“多谢母后体谅。”
“母后,那些吃食都是为我们准备的么?”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伊心染可爱的问。
“御膳房新来的厨子做的,看看你们喜欢不喜欢。”知道伊心染喜欢吃点心,轩辕皇后一早就准备妥当了。
难得,伊心染给足了她面子,没等她开口,就主动给了南荣浅语台阶下,她这场劝和宴,算是圆满成功。
至于那些言语上的小瑕疵,直接就被轩辕皇后给忽略不计了。
“太子妃,请吧。”
“战王妃,先请。”
“你们这么客气,那我就先请了。”夜月渺从她俩中间走过,卷起一阵香风,“再不快点儿走过来,我就全部吃完。”
伊心染撇撇小嘴,扬了扬好看的眉头,甜糯的嗓音软绵绵的,直听得人骨头酥软,“吃完肥死你。”
噗——
南荣浅语笑出了声,眉眼弯弯,越发楚楚动人,惹人爱怜,“战王妃可能不知道,皇姐是属于怎么吃都长不胖的那种人。”
从小到大,她母亲就严格控制她的饮食,什么时候要长到多重,长到多高,都有标准,就是为了让她变得完美,嫁入皇室,振兴候府。
幼时,她与夜月渺玩在一起,从来都不敢多吃,特别羡慕夜月渺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用顾忌那么多。
有一次,她偷偷吃了很多的东西,后来被母亲发现,狠狠的用家法伺候了她一顿。
从此,她再也不偷吃东西。
“是么,姐姐果然是我的同类。”
言外之意便是,你南荣浅语永远没可能跟我是同类。
“太子妃多吃一些,你太瘦了。”轩辕皇后替南荣浅语夹了几块翡翠般晶莹玉润的糕点,又看了看左手一块右手一块,左一口右一口咬着点心的伊心染,眼里笑意更深,“九儿,你真像是饿了好几天没吃饭的孩子,母后要好好问问尘,他是不是虐待你,没有给你东西吃。”
伊心染用力摇头,嘴里嚼着东西,含糊不清的道:“战王、、、、战王府都、、都都快要被我给、、、给拆了、、谁、、谁谁敢虐待、、、待我、、、、”
她不虐待夜绝尘就是轻的,他丫的敢虐待她试试。
“浅语,别盯着她瞧,不然你会笑得没力气吃东西。”夜月渺眸色一暗,脸上堆满了笑意,示意南荣浅语多吃一些。
或许,刚刚只是她看错了,就算南荣浅语心里不痛快,应该不会再找九儿的麻烦。
那么阴狠毒辣,婉如毒蛇般的眼神,夜月渺不愿意相信,那是她在南荣浅语眼里看到的,真的很恐怖。
“参见皇后娘娘。”
“何事?”
“回皇后娘娘,德妃娘娘,贤妃娘娘前来请安。”
“请她们到花厅,本宫随后就到。”轩辕皇后蹙眉,晨间才来请过安,此时又来?
她可不相信那两个女人是真的来向她请安,真要有那么好的心肠,也不会时时刻刻都算计着她,想要看她怎么摔下马。
“是。”
粉衣宫女离去,伊心染狠狠的灌了一口茶,抱住轩辕皇后的胳膊道:“母后别害怕,她们也就两个人,咱们母女四人,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淹死她们。”
心情不错,很想高喊一声,轩辕皇后是姐罩着的人,谁敢动,谁就死。
YY一番之后,伊心染趴在轩辕皇后的肩膀上,晶亮的眸子里流光溢彩,也不知道她在算计些什么。
“她们又不是老虎,还不够资格吃掉母后。”
母女四人,那么随意脱口而出的一句话,是不是也暗暗表达了伊心染那颗良善之心。
她是真的愿意原谅南荣浅语,嘴巴上的话是难听了些,也带着点儿暗刺儿。对外时,枪口至少是一致朝外的,绝对不打自己人,哪怕那个自已人没有把自己当成自己人。
伊心染的心胸,比起南荣浅语,当真是宽广很多。
“母后,真的不要我们陪着你去?”
后宫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夜月渺担心轩辕皇后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她不敢说她的母后手上没有染血,但她敢说,她的母后从来就只为自保,不曾主动攻击伤害过任何一个人。
她的担心,也不是多余的。
“母后,我陪你去吧。”在没有发生椒房殿一事之前,南荣浅语每天都会进宫向轩辕皇后请安,后宫里那些个受宠妃子的个性,她也略知一二,谈不上能帮轩辕皇后化解危机,至少也能帮忖一下。
“到底你们是孩子,还是母后是孩子,瞎操心。”
闻言,伊心染甜甜的笑了。
她只是太闲了,想要找点儿乐子。
夜皇若是知道,伊心染在战王府里找不到乐子,跑到宫里找他嫔妃的乐子,想必表情一定相当的精彩。
“母后,我想去上书房等太子,然后一起回府。”
“去吧。”
“儿臣先行告退。”南荣浅语福了福身,朝着伊心染夜月渺轻点了点头,带着慕欣慕瑶两个丫鬟离开了椒房殿。
“母后,我好困,把你的床借我睡觉。”
既然夜绝尘那么喜欢她的床,那她就好心把床借给他睡几天,她就赖在宫里住一段时日,回去之后王府也应该弄得差不多,她也有理由赶他离开萱月阁。
打定主意,伊心染就开始抱着轩辕皇后的手臂撒娇卖萌,小模样可爱得让人恨不得把她变上,揣在怀里才舒服。
“噗——”
夜月渺一口茶喷了出来,呛着面色发红,嚷嚷道:“九儿你几岁了?”
“十四。”
“那你、、、、、、”
“谁说十四岁就不能向母后撒娇了。”眨巴眨巴双眼,卖萌对于伊心染来说,那简直就是顺手黏来的事情。
“渺儿,你看是带九儿去你的展颜阁还是带她到母后房里睡觉,母后去花厅看看。”
“嗯。”
轩辕皇后带着两个贴身宫女离开,夜月渺敲了敲伊心染的小脑袋,道:“九儿,你真不计较太子妃对你做的那些事情了?”
换了是她,多多少少也会有所计较吧。
“你们不是都希望我不计较。”伊心染答非所问。
“别太委屈自己。”
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夜月渺知道有些事情强求不来。
“说到底,我又没吃亏,谈不上计较不计较。”现在头脑清醒的她心里明白,与其计较南荣浅语对她做的事情,倒不如好好与那只借刀杀人,黄雀在后的柳依依算一算账。
“我知道你不想见尘,跟姐姐住几天。”
“还是姐姐了解我。”
伊心染笑得欢快,不想谈不开心的事情。
她说过,欠了她债的人,她会讨债。
至于讨债的时间,自然是由她来定。
亦如,夜月渺为她承受的那些伤害,她就会一一讨要回来,一个也不放过。
“尘会被你气死的。”
“怎么可能。”伊心染打哈哈,装糊涂。
“可不可能你心里明白。”
“好姐姐我真的好困。”为了不让自己躺进夜绝尘的怀里,她可是睁着眼睛到天亮的,气得夜绝尘一大清早摔门而出,显然是气得不轻。
他抱着她当然舒服了,吃亏的是她又不是他,咳咳,貌似好像是她抱着他,而非他抱着她。
“好啦好啦,不说你了。”
“有姐姐的孩子是个宝,我好幸福。”
“你慢点儿走,别摔着。”夜月渺无奈的看着一溜烟跑走的伊心染,只能暗自在心中祈祷她那个弟弟,早点进宫带走九儿。
乌龟心理的九儿,什么时候才愿意直面自己的内心。
她那个弟弟,什么时候才能抱得美人儿归。
、、、、、、、、、、、、、、、、、、、、、、、、、
细碎的阳光打在湖面上,折射出璀璨的光芒,碧水清清,杨柳依依,清风吹拂着衣袂,发现沙沙的声响。
“瞧出些什么门道了?”夜绝尘一袭黑衣,高居黑色骏马之上,幽深的墨瞳紧紧的注意着前方那片葱郁的树林,神色复杂。
“尘,你别着急,让袁将军再仔细的看看。”
南荣陌晨骑着马又绕着湖边走了一圈,那日他们走过的小道已然消失不见,仿佛他们经由那条小道救回长公主与战王妃都只是一个惊而险的梦,现实中不曾发生过,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
小道消失不见,他亲手刻下的那些记号,却留在距离此地百米之外,再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加玄幻的。
“那个神秘的组织不知道在雁不归里面隐藏了多久,对咱们夜国又具有多大的威胁,必须将他们清除,以除后患。”
雁不归就在锦城门外,可说是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别人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建立了一个组织,想想都觉得后怕,就仿佛那是在他们的脖子上悬了一把剑,随时都有可能直接取走他们的性命。
“以前只觉得这地方邪门,现在才惊觉,这地方简直就是恐怖。”
林中生长着那么多的奇珍异草,那个神秘组织在空气中散播了化功散,让他们不知不觉间吸入,丧失功力不敌对手。
或许,那些采药人进入雁不归之后,并不是死了,而是被那个神秘组织给收用。
“不知袁将军还需要多长时间才能破解林中的阵法。”司徒落澜一袭白衣胜雪,墨发随风飞舞,俊美非凡。
一再被点明,袁方黑着脸抹了抹额上的冷汗,嗓音粗犷的道:“末将无能,恐无法破解林中的阵法。”
他自幼学习阵法,也是夜国有名的少年将军,很得夜皇的重视。
战场上,讲究行兵布阵,利用阵法对敌,不但可以节省人力物力,还能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他们袁家就是以主攻阵法对敌的家族,受历代夜皇的看重,委以重任。
袁方,便是年轻一代袁方,最出色的。
七年前,夜国与苍国一战,袁方便是一场布局精妙的长龙大阵,大败苍国,从而一战成名。夜皇封他为威武少将军,官居从三品,可谓一步登天,曾被夜国百姓口口相传,不失为一段少年英雄的佳话。
“连你都没有办法破解。”夜绝尘薄唇轻掀,嗓音低哑,听不出喜怒。
“请王爷恕罪,末将无能。”袁方转过身,黑眸对上夜绝尘的眼,不到一秒立马就垂下头去,不敢与之对视。
虽说,他也是成名已早的少年将军,军功赫赫。但他不敢与夜绝尘相比,后者是比他成名还要早的战王,百姓眼中的战神。
在老百姓的眼中,似乎只要有夜绝尘在,夜国就不会受任何一个国家的欺辱,而他实在没有那么巨大的号召力。
“落澜,你发现了什么?”夜绝尘凌厉的视线掠过袁方的脸,后者竟是不受控制的浑身一颤,禁不住后背汗湿一片,“从雁不归刮出来的风里,带着淡淡的气闻,有些刺鼻。”
司徒落澜讶异的看了夜绝尘一眼,随后笑着点了点头,他是医者对气味本就敏感,不想夜绝尘也察觉到了。
“尘的嗅觉果真敏锐,似乎有人在林中炼药。”
“闻得出来什么药吗?”轩辕思澈用力的嗅了嗅,什么味道也没闻到,“我怎么什么也没闻出来?”
“我也没有闻出来。”南荣陌晨摊摊手,不满的嘀咕道:“你们上辈子都是属狗的吧,嗅觉那么灵敏。”
司徒落澜整日与各种各样的药草打交道,他能闻出空气里面的药味,南荣陌晨不觉得奇怪,夜绝尘也闻到了,他就觉得玄幻了。
他的武功不比夜绝尘逊色多少,怎么他就闻不到,不带这么玩他的。
“绝对不会是什么好药。”
“那个神秘组织在炼毒?”轩辕思澈一惊,声音有些拔尖。
“嗯,淡淡的味道里虽然充满了药香,但却很是刺鼻,他们炼的东西必定剧毒无比。”司徒落澜号称天下第一医,医术高明,但他生性淡漠,脾气也极为古怪,求医问诊不看诊金多少,但凭他心情好坏。
很多人只知他是神医无痕,却不知道他的另一个身份是第三世家司徒家族的少主。
“末将心中倒是有一个人,兴许能破解林中的阵法。”他是夜国的少年将军,爱国是他的责任。
林中有人在炼制剧毒之物,袁方也顾不得自己的骄傲,眼下最重要的是进入雁不归,摧毁那个神秘组织,阻止他们炼制剧毒。
“谁?”轩辕思澈挑眉,袁方是贵族圈里出了名的不服人,能让他甘败下风的人,或许真有几分真本事。
“第九世家夏候家族的夏候景晟。”
“是他?”
“澜,你认识他。”
司徒落澜点了点,朗声道:“算是认识吧。”
“王爷,夏候景晨专攻奇门遁甲之术,末将专攻行兵布阵之术,他肯定比末将有法子。”袁方顶着莫大的压力说完这句话,心里总算是寻找到一丝平衡。
他看来看去,就觉得雁不归处处都透着障眼法,与战场上他自己布置出来的障眼法又着本质上的区别,以至于他根本不敢下定决心去闯一闯。
要知道,站在他身后的,个个身份都很尊贵,万一他将他们带入林中,出了什么意外,他负不了那样的责任。
与其一知半解的闯进去,倒不如找个精通的人,确保万无一失的进去。
“尘,你做决定吧。”
“他们炼制的剧毒,还有多长时间可以炼制成功。”不管是雁不归,还是那伙山贼,都是夜绝尘心中的一根刺,不除心里不痛快。
在没有寻找到破解林中阵法之前,夜绝尘不敢冒然带领自己的暗卫进去,好不容易将他们一一培养起来,可不能折损在里面。
至于那伙山贼,他手中掌柜握了不少关于他们的情报,冷冽冷毅已经按照他的吩咐在布局,拿下他们只是时间早晚的事情。
“最多三天。”
“袁将军与夏候景晟可有交情,能否请他帮帮忙。”说是帮忙,夜绝尘可没有一点儿是他要请别人帮忙的自觉。
“表哥,你要是会阵法就好了,也就不需要找别人帮忙了。”轩辕思澈轻叹,略微有点儿小感慨。
从小到大,夜绝尘学什么都快,学什么都精,唯独好像没有学过奇门遁甲之术,也没有可以教他的老师。
“尘,找不到夏候景晟,还有一个人倒是可以帮咱们。”南荣陌晨轻身一跃,跳下马背,落到湖边细碎的鹅卵石上,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以及雁不归那片葱郁的林木,蒙上一层水幕似乎更加的清晰透澈。
“谁?”
“你家的小王妃。”那天夜里,是伊心染告诉他们,跟着天空中启明星的方向辨别方位,走出的雁不归。
南荣陌晨有理由相信,伊心染绝对是精通奇门遁甲之术的。
“对,我怎么忘了,皇嫂肯定知道怎么破阵。”轩辕思澈抑制不住兴奋,他怎么把如此重要的信息给忘了。
他们与夏候景晟不相熟,请他帮忙有着诸多不便。相比较而言,伊心染是自家人,请她帮忙倒是容易得多。再说了,伊心染心地善良,肯定不会让那些人制造出剧毒,危害别人的生命,必然会出手相助的。
只是,他家表哥恨不得将皇嫂给藏起来,不知道愿不愿意让皇嫂出来。
“战王妃精通阵法,那就更好。”
近来,袁方也有听闻,战王怎么宠爱他的王妃,哪怕是战王妃把战王府都给拆了,战王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宠着。
毕竟这是朝廷的事情,能尽量不与世家扯上关系更好。
“袁将军,此地就交由你看守,不得让外人靠近,本王明日带王妃一起过来。”
“是,王爷。”
“表哥,那咱们回吧。”
夜绝尘俊眉紧蹙,眸色深沉,一马鞭抽在马屁股上,马儿吃痛飞奔了出去,轩辕思澈三人紧随其后,骑着马朝着皇城奔去。
战王府·萱月阁
“参见王爷,王爷万福金安。”
“起来吧。”
“谢王爷。”
琴棋书画陪着伊心染进了宫,以良辰为首的四个丫鬟看到夜绝尘回来,识趣的退出房间,站在门外候着。
夜绝尘大步走进内室,没有发现伊心染的身影,来来回回将萱月阁找了个遍,眉头堆成小山,耐心尽失,沉声问道:“王妃去了哪里?”
“回王爷,王妃进宫去了。”
“宫里去了。”她会主动进宫,打死夜绝尘他都不相信。
那丫头,从骨子里就厌恶皇宫,她不喜欢那里的阴谋诡计,勾心斗角,纵使富丽堂皇,华丽大气,她也不喜欢。
“皇后娘娘说是想念王妃,派了人来接王妃进宫小叙。”
“该死的。”低咒一声,夜绝尘犹如一阵飓风般出了萱月阁,消失在院外。
“王、、、、、”
良辰张着嘴,她想对夜绝尘说,王妃在宫里呆了两个时辰觉得无趣又回了王府,再然后又带着琴棋书画逛街去了。
可是,她话还没有说完,夜绝尘已经直奔皇宫而去。
苍天为证,这可不是她的错。
怪只怪,王妃在王爷心中份量太重,至于一听到王妃在哪儿,就迫不急待的跟了过去。
“要是王爷进了宫,没找到王妃,肯定会灭了你的良辰。”
“又不是我的错。”良辰尖叫,她这是躺着也中枪,太冤了。
“呵呵,王爷心里满满都是王妃,就是不知道王妃什么时候才会接受王爷。”美景摩挲着尖细的下巴,只觉得王爷要走的路还很远。
她们家王妃,那颗心很难得到。
单单只是感动,不足以让她们家王妃动心。
“啊——”
伊心染一声尖叫,只觉一道黑影擦着她的手臂急掠而去,待她仔细瞧时,又什么都没发现,好看的眉头打了几个结,拍了拍胸口替自己顺气。
“小姐,你有没有怎么样?”
琴棋放下手中的面人儿,扶着伊心染的手臂,眼里满是担忧。
“刚才是不是有一阵风从咱们背后刮过,好恐怖。”书画心有余悸,要是被‘那阵风’正风击中,估计得倒飞出去好几米,指不准小命都会丢掉。
“我没事儿。”
吐出一口浊气,伊心染摇了摇头,她刚刚正准备拿着唯妙唯肖的二师兄猪八戒离开,坏心眼的想着把这个面人儿送给夜绝尘,身体就被那个黑影撞得倒退一步,失声叫了出来。
她很确定那不是一阵风,是一个速度极快的黑影。
只是,为毛她觉得那个黑影有些眼熟呢?
“没事就好。”
“嗯。”
“老板,这几个面人儿我们家小姐买了,多少钱?”
“十五个铜板。”
长着花白胡子的老板看着伊心染握在手里的面人儿,嘴角微微一抽搐,到他摊上买面人儿的年轻姑娘都喜欢漂亮的,或者有个性的人物,他就是想不明白,这年纪轻轻的小姐怎么就选了丑丑的猪八戒。
“小姐,你看这嫦娥多美,猪八戒不符合你的形象。”
噗——
伊心染一听,笑得面部扭曲,直接内伤。
猪八戒不符合她的形象,尼玛,姐的形象岂是猪八戒可以相媲美的。
咳咳,的确,二师兄猪八戒的形象与夜绝尘,真的相当不吻合。
不过,谁让柳依依长一句二师兄,短一句二师兄的叫他,所以,伊心染觉得猪八戒绝对是最适合夜绝尘的礼物。
“老板,这是我买来送人的。”
“呵呵,小老儿多嘴了,小姐慢走。”想必她是买来送给小孩子的,老板笑嘻嘻的目送伊心染三人渐行渐远,又坐到凳子上,开始捏被买走的面人儿。
“王妃,长公主不喜欢猪八戒的。”琴棋盯着伊心染拿在手里的猪八戒,很是不喜欢,她喜欢孙猴子。
“谁说要送给姐姐了。”
“王妃,那不会是送给皇后娘娘的吧。”
书画惊恐的道,面部表情精彩纷呈,被自己YY出来的画面吓得不轻。
“你家王妃我,有那么不靠谱么。”额前黑线滑落,她不就是要送个礼物出去么,怎就惹来那么多的猜测,“别管我送给谁,反正不是送给你们两个的。”
琴棋书画对视一眼,看向猪八戒的眼神儿,更是毫不掩饰的嫌弃,不是送她们的最好,反正她们也不喜欢。
“王妃,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先逛逛再说。”伊心染在展颜阁里小睡了一个时辰,醒来玩了半个时辰,直嚷嚷无聊,夜月渺拗不过她,便送她出了宫门。
回到萱月阁不到一刻钟,孙嬷嬷就拿了唯爱经典的账目给她看,东南西北四城分店是已经装修完工,是不是定在同一天开张,又要不要趁势推出新品。
伊心染看过账目,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全是钱的符号,短短两个月时间,除去成本竟然赚了那么多,要是她以后将唯爱经典做大,让四国都有分店,那她肯定就是天底下最富有的女人。
新品的设计图纸,伊心染并不单心,反正她的脑子里多的是点子,绝对不会重复。想了想,伊心染将四家分店开张的日子都定在十天之后,这段日子就好好的宣传,造势,力争拿下首饰界的龙头位置。
“街上也没什么好玩的,咱们去唯爱经典逛逛。”
她是唯爱经典的幕后老板,她的身边除了孙嬷嬷,谁也不知道。伊心染想要独自出门,必会引来怀疑,于是她带着琴棋书画,这两个丫鬟身手不弱,也很机警,想要在她们毫无所觉的情况下甩掉她们,有些难度。
思来想去,伊心染只能把她们带到唯爱经典,借口她要上三楼量身定做首饰,将她们留在二楼,而她便能脱身去办她其他的事。
比如,她从雁不归回来,清醒之后,第二天暗中吩咐孙嬷嬷替她办的事情。
近一个月的时间,她要的那些东西,应该做好了。
“是,王妃。”
“你们该叫我什么?”每次离开战王府,良辰都会替她乔装改变一下,掩盖住她的倾世之容,的确省去了不少的麻烦。
至少,不会有人看到她就想上前搭讪,平凡的脸蛋果然有平凡的好处,没人纠缠,日子清闲。
“小姐。”
“真乖。”
“小姐,前面那家小店的粥不错,要不要喝一碗再去唯爱经典。”琴棋记得,在宫里伊心染没用多少午膳,逛了这么长时间,肯定饿了。
“肚子有点儿饿,咱们一起去吃。”
“嗯。”
三个人一人喝了两碗粥,走进了唯爱经典,就如伊心染心中设想的那样,她将琴棋书画留在了二楼看首饰,独自上了三楼,然后悄悄离开。
只要一个时辰之后,她回到唯爱经典的楼上,再带着琴棋书画离开,回到战王府,谁也不会发现她的秘密。
“主子,马车已经备好了。”
“嗯。”
此时的伊心染已然换了一袭月白色的男装,恢复了原本的容貌,赫然便是一风华绝代的翩翩公子,仿若谪仙。
唯爱经典的掌柜是孙嬷嬷一手安排的,众所周知,唯爱经典的幕后老板是一个极为神秘的年轻男子,他的身份就是一个谜。
一切都只是传闻,谁也没有亲眼见过。
伊心染坐进马车,刻意变了声说话,温润的男声很是好听,“不要告诉任何人你见过我,知道吗?”
“主子放心,小的明白。”
“回去吧。”
“是。”
车夫驾着马车从唯爱经典的后门缓缓离开,伊心染靠在车门闭目养神,脑海里飘浮着她来到这个异世发生的一切。
点点滴滴,像是电影一样清晰的呈现在她的脑海里,而她自己仿佛正一点一点融入南国九公主伊心染的角色,灵魂与她的*越加的契合。
“主子,到了。”
伊心染睁开双眼,清澈散去,留下的满是冷冷的光华。
“你在这里等我。”
“是,主子。”
车夫一直都低着头,对伊心染很是恭敬。
不该问的事情不问,不该说的话不说,他的每一个动作,几乎都是按照伊心染下达的命令在执行。
锦城里最出名的铁匠铺,名为老铁匠。位于西城门外,两公里处的一座简陋的小茅草屋后面。
从外面看,谁也无法相信这里就是闻名于整个飘渺大陆的老铁匠铺。穿过茅草屋,里面才是别有洞天,自有一番新的天地。
伊心染独自下了马车,阳光下迈着悠闲的步子朝着小茅草屋走去,目不斜视,仪态优雅,尊贵的气质由内而外,贵气逼人。
“扣扣扣、、、、”
纤细的手指微微屈起,伊心染敲着木门,脸上没有一点儿不烦耐。
当初,她将画好的图纸交给孙嬷嬷,让她找一个铁匠为她打造图纸上的东西,几天后,孙嬷嬷就告诉了她这个地址。
原本,老铁匠接单子的要求就极为挑剔,很少有他瞧得上眼,心甘情愿乐意打造的。曾经,伊心染从夜绝尘那里拿用来划伤南荣浅语脸蛋的匕首,正是出自老铁匠铺。
现如今,那把匕首伊心染都还随身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她可不管夜绝尘送不送给她,反正她很喜欢那把匕首,到了她的手里就是她的。
“谁?”
“取东西的人。”伊心染声音不高不低,刚刚好让里面的人听得清楚,言语间自有一股不容任何人轻视的威严。
“进来吧。”
推门而入,伊心染缓步穿过一块花田,好看的眉头轻蹙,墨玉般的眼里掠过一抹幽光,嘴角的笑意却是越发的灿烂,“不知道的人必定认为老先生是一代毒师,而不是一个大隐于世的打铁匠。”
“夜国何时出了一位如此风华无双的公子哥,老夫竟然不知道,果真是人老了,消息不灵通了。”青衫老人挺着圆圆的肚腩,睁着一双精光闪闪的绿豆眼,上上下下将伊心染打量了一遍,眼里的光华越发的璀璨。
在他见过的人里,无论是长相还是气魄,唯一一个让他折服的男人,便是夜国战王夜绝尘。
眼下,显然又多了这么一位。
“在下伊皇,无名小辈而已,前辈不知道很正常。”伊心染神色如常,一步步穿过剧毒的花田,站到了青衫老人的对面。
那些花的确是剧毒之物,沾染上一点儿便会致命。
整座铁匠铺都设有阵法,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得不让伊心染怀疑,这家铁匠铺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惊天秘密。
夜国境内有朝廷无法掌握的势力,夜绝尘那家伙知道不知道呢?
呃,管他知道不知道,她干嘛要替他操心。
“伊皇,够霸气,好名字。”青衫老人顺着花白的胡须,绿豆眼紧盯着伊心染不放,在脑海里过了好几遍,也不记得哪一方势力里面有他这么一号人物。
举手投足间无形中散发着威严,骨子里就有种尊贵的气度,远不是后天所能培养出来的,莫不是故意被隐藏起来的。
那,现在又怎么会让他出来,以真面目视人。
“前辈过奖了。”伊心染垂眸,卷而翘的眼睫轻颤,挡住她眼里细碎的光华,她知道青衫老人在看些什么,很坦然的接受他的目光。
伊皇,是她大哥的名字,自然是很霸气的。
伊心染也有那样的自信,在飘渺大陆,绝对查不到关于伊皇的任何消息,哪怕是一丁点儿的皮毛。
“伊公子里面请。”
“请。”
“老夫名叫卓铁,伊公子若是不介意,就唤老夫一声卓老即可。”他的一生都与铁为伴,从他手里流传出去的铁器,兵器数不胜数,连他自己都不记得打过多少铁,铸过多少兵器,又有多少是江湖上成名的兵器。
那些前来此地找他打造兵器的人,从来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他指名要什么东西,他们就必须送上什么东西给他,否则,他不会答应替他们打造。
三年前开始,金钱也好,武功秘籍也罢,他都已经瞧不上眼,他开始喜欢拿着别人设计的兵器图纸,打造那些不可能打造出来的兵器,对此他非常的感兴趣,每打造出来一件,都能让他拥有至高的快感。
每每看到符合他心意的兵器图纸,就算让他免费为其打造,他都相当的乐意。
显然,孙嬷嬷找人将图纸送到他手里时,起初还担心他不会打造,一柱香之后,不料卓铁满心欢喜的答应为打造图纸上的兵器。
他不收分文,但他有一个要求。
那就是,必须是画图纸的人,亲自前来取兵器,否则,他宁可将已经打造好的兵器销毁掉。
“卓老。”
“呵呵,老夫与伊公子甚是投缘,有些相见恨晚啦。”
“我的东西卓老可打造好了。”
“昨日就打造好了,老夫这就带伊公子过去验验货。”卓老笑眯眯的望着伊心染挺直的背脊,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活了几十年,他打造过的弓箭不知几几,无论是哪种用途的,他曾经都打造过。
然而,像是伊心染图纸上画出来的那种弓,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只是觉得那弓所用的箭,有些特别。
绝对是那种,射入皮肉里,就拔不出来,非得剜掉一大块肉的那种。
有些血腥,有些暴力,但他瞧了异常的兴奋。
“那就麻烦卓老了。”
“跟我来。”
绕过弯弯曲曲的走廊,伊心染跟着卓老来到一处射击场,琳琅满目的兵器瞧得人心里瘆得慌。
不愧是打造兵器的专家,无论是长枪还是大刀,做工精致不说,刀锋都极其锐利。
“伊公子不要误会,老夫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生平第一次见到你所设计的弓,心中很是好奇,就想看看伊公子用它射一箭,让老夫看看它真正的威力如何?”
卓老笑得憨厚,眼里精光流溢,打造好那把弓,他就亲自拿到射击场,试了试威力,结果发觉与普通的弓箭并无多大差异,只是造型更加的完美精致罢了。
能让人不惜花大价钱请他打造,只说是一把普通的弓,卓老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
除了那把弓之外,还有许多零散的部件,他试过将这些部件按照他的想法,装在弓上,结果弄得不伦不类,最后又全都拆了下来。
“这是自然。”
她费了那么多的心思,打造出来的弓,不好好试试它的性能,是否达到她的要求,能不能令她满意,又怎么会甘心离开。
也许,离开了这家老铁匠,她就再也找不到人可以打造出她想要的东西。
“伊公子要的东西就在前面那个长形锦盒里,过去看看是否合你的心意。”
“嗯。”
伊心染顺着卓老手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一个长形的锦盒摆在一方石桌上,心情激动上前,双手微微有些颤抖的打开盒盖,耀眼的金色光芒一如记忆中那般,灿烂夺目,举世无双。
她所钟爱的凤羽,终于又回到她的身边了。
金色弯弓凤羽,曾经是多少人脑海中的不灭的恶梦。
利箭离弦,箭不虚无。发生那件事之后,伊心染从未想过,她还能再一次拿起弓箭。
“伊公子觉得怎么样?”将伊心染片刻的失态看尽眼里,卓老笑着开口,突然觉得在伊心染的眼中,这把弓有着很特殊的意义。
她似乎透过这把弓,在看着某个人,某件事,牵动着她的情绪,让她的身体里渐渐泛起淡淡的杀气。
“你将我的凤羽打造得很好,我很满意。”
要不怎么说古人的智慧是现代人不能相比的,用落后的技术却能制造出近现代的武器,单凭这一点,伊心染觉得就应该给予古人,最高的评价。
握在手中的凤羽,虽然没办法完全与她在现代的凤羽相提并论,但也很是完美,伊心染打心眼里喜欢。
“凤羽,这把弓的名字,真好听。”卓老抚着长长的胡子,眼中的笑意更甚。
不出他所料,这把弓的来头,定然不小。
“嗯。”
伊心染垂眸,不应该说是弓,说成是箭更贴切。
古时箭的种类很多,足足有近百种,在那么多的箭种里面,伊心染挑中了凤羽。
学箭之初,她家大哥伊皇就说,以弓对枪,是先天的缺失,箭永远不可能比枪快。而她,用自己的努力,拿着弓箭成功让她家大哥把当初说的话吞了回去。
凤羽,弩箭的一种。
元《东南记闻》载:“赵执中制木干箭,能射三百步外,名凤羽。”
后经伊心染通过实践作战的经验将其修改,结了弩箭与其他拥有单独特色弓箭的优点,合成的一种新型弓箭,无论是射程还是力道,都强化到最顶端,威力自是不容小觑。
“古往今来,名箭不少,老夫也不算是见识浅薄之人,但最好奇的还是伊公子手中这把凤羽。”
伊心染不语,右手执弓,左手拿箭搭弦,一举一动,行云流水,美得仿如一幅笔触轻而浅的水墨画,耐人寻味。
嗖——
破风声刚刚划过耳际,凤羽离弦,犹如银色的极光,准确无误的射中靶场上,距离最远的那个箭靶,正中红心,稳稳的扎在上面,一动不动。
“好好好。”卓老兴奋的鼓掌,接连道了三声好。
明明他也拿着凤羽射过一箭,威力远远不如伊心染。相同的弓,相同的箭,只是换一个人,一切都变得不一样。
“卓老的技术果真很好。”
金色的弓,银色的箭,曾经就是伊心染在马场上最明显的标志。
她不喜欢木制的弓,也不喜欢木制的箭,她的凤羽是合金材料制成的,画完图纸,伊心染特别在上面标明,必须用她要求的材料打造凤羽。
本来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却收到了意想不到效果。
“伊公子满意就好,老夫还有一事不明,可否请教一二。”
“卓老请说。”
将凤羽放入锦盒,伊心染拿起盒中那些零碎的小玩意,细细的检查,是否如她要求的那般。
待她将这些小东西一一装到凤羽上,才能将她的凤羽调整到最佳的战斗状态。当然,某些小秘密只适合烂在肚子里,她不会对任何说。
图纸已经落入卓老之手,就算伊心染要将图纸收回来,也没有用了。那么长段时间,卓老想要重新复制多少份都已经有了,她又何必没事儿找事儿,徒添烦恼。
“不知伊公子能否告诉老夫,这些小东西有何用处?”这些小东西在图纸上,都有非常详细的标注,其打造的难度,比起整把弓的制作程度都要难上许多。
他也想过,是不是这些零碎的物件儿,才是整把弓箭的精髓。
可是任凭他怎么尝试,都无法将这些物件儿与整把弓箭完美的搭配在一起,若真是如他所想,又怎么可能无法融合。
但若不是他想的那样,又为何要严格要求这些不起眼小物件的制作精度?
“卓老可有发现,我让你打造的每一支箭羽后面都有一个小孔。”伊心染再次抽出一支箭,白色的箭羽处有一颗豌豆大小的洞,不仔细看,并不明显。
“这个老夫知道。”
伊心染一同要求打造二十五支相当的箭羽,每一支都是他精心打造的,箭羽身上有什么特征,他再清楚不过。
一个小孔,能说明什么?
“我不喜欢用木箭,因此射箭时只会用这种专门打造的箭羽,每一支都可谓是价钱不菲,为了节约银两,自然是希望此箭射出去之后,还能自己再飞回来。”
话落,伊心染将其中一个小物件儿,轻轻扣在箭羽上,再次拉弓射了一箭。银色的箭尖刺透靶心,停留了约摸一盏茶的功夫,竟然奇迹般的倒飞回来,径直落入了箭囊里。
整个画面,用时不超过一分钟,却是瞧得卓老眼睛都看直了。
“原来如此。”
只是那些小物件形状各异,用途难道只是如此,他还是有些不相信。
“不同形状的小物件儿,轻扣在箭羽上,自是有着不同的用途,有的可以加速,有的可以减速,有的可以加大力道,总之用途很广泛。”
“老夫受教了。”
“卓老太谦虚了。”既然卓老收了她的图纸,伊心染自然也不会再给他银两,全当他们之间这笔买卖两清了。“我可以带着凤羽离开贵府了吗?”
“老夫送伊公子出去。”
他看过图纸,决定打造凤羽时,就对来人说过,只要画出图纸的人亲自请来取箭,他不收取任何的费用。
至于那张图纸,他早就复制出一份贴身收藏,原来那一份,倘若伊心染开口要,他自当归还。
从头到尾,伊心染都没有提过图纸之事,卓老不禁苦笑,人家根本就没想再要回图纸,倒是他自己想得太多。
也是,一份被看过,甚至还被打造出来的图纸,即便拿了回去,他也已经记在了脑海里,除非杀了他,否则总有可能流传出去。
伊心染对此不闻不问,倒是很得卓老的心意。
将来若有机会,他很想跟伊心染合作。
但在那之前,他必须想办法好好打探清楚,伊皇这个人,甚至是他的身份,是不是假的,有没有可能成为他们的人。
“嗯。”
假装不懂阵法,伊心染明知道前面有一堵墙,还是伸出脚踩在那里。眼看就要撞到墙上,卓老看似无意的撞了她一下,实则是暗中拉了她一把,笑道:“伊公子走错了,大门在那边。”
“呵呵。”
“来,我带伊公子出去。”
既然不懂阵法,她又是怎么穿过门前那片毒花丛的,卓老觉得自己的脑子要不够用了。要说伊心染在演戏,卓老又觉得不像。
刚才那堵墙,要真撞上去,非得受重伤不可,明知道有危险还傻傻的撞上去,她又不是傻的。
“以后若有机会,必定再来找卓老帮忙。”
走出茅草屋,伊心染看到来时的马车依旧停在那里,车夫安静的坐在马车上浅眠,嘴角勾起淡淡的笑痕。
“那是自然,老夫与伊公子很是谈得来,以后要是有新的兵器,送来老夫这里,必定给伊公子打造出来。”
“好。”
“伊公子慢走。”
“卓老回吧,有缘再见。”
下一次再见面,就不知道是敌还是友了。
卓老的背景不简单,看来她有必要提醒一下夜绝尘,好歹她现在住在夜国,生活得很惬意,千万不要掀起什么战争。
她没有兴趣做乱世佳人,还是平平安安做个小女人比较好,偶尔可以找点儿乐子,释放一下她体内暴动的嗜血因子就好。
、、、、、、、、、、、、、、、、、、、、、、、、、、、、、
夜绝尘出了战王府,没顾得上骑马,直接就用轻功赶去了皇宫,路上他记得好像撞到一个人,有些熟悉。
当时没想太多,一心记挂着伊心染,什么人在他眼里都不存在了。
他刚刚进宫,路过御花园时遇到夜皇,不得不留下脚步,将雁不归的事情,大致向夜皇禀报了一下,急匆匆的就赶去了椒房殿。
远远的都还能听到夜皇爽朗的大笑声,说他现在满心满眼满脑都是九儿,还说九儿不愧是他的儿媳妇,魅力就是不一般。
不想承认也得承认,伊心染对他而言,很重要,重要过一切。
他的心里有她,静下来脑海里都是她的身影,时时刻刻都在想,她在做什么,有没有想他,是不是跟他一样睡不着。
以前,他从来没有想南荣浅语,更不会顾及她的感受,更不可能花时间陪她。
对伊心染,他很想将世间所有美好的东西都捧到她的面前,只愿她能笑得开怀。
他会想要保护她,疼惜她,不管她做什么,都宠着她。
她的情绪,会直接影响到他的情绪。
原来,爱上一个人,她笑的时候,你就会不自觉的因她而牵起嘴角,明明什么也没有得到,心里就是满满的,很充实。
“参见战王殿下,战王殿下万福金安。”
“免礼。”
“谢战王殿下。”
“战王妃在哪里?”他的母后有午睡的习惯,但他的小王妃没有午睡的习惯,肯定不会是在睡觉。
战王妃?
两粉衣宫女一愣,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夜绝尘有些阴沉的脸色,低声回话道:“战王妃两个时辰前就出宫了。”
难道战王妃又失踪了?
“什么?”夜绝尘语气上扬,寒气逼人。
“回、、、战王殿下的话,战王妃的确在两个时辰前就出宫了,是长公主殿下亲自送到宫门口去的。”
两个宫女双腿一软,跪到地上,哆嗦着身子。
“皇后娘娘想要留战王妃在宫里小住几天,长公主殿下也留了,可是战王妃说呆在宫里太闷,她不习惯坚持要回王府。”
“起来回话。”
“、、、是、、、”咽了咽口水,两个宫女从地上爬起来,双腿仍是抖得厉害。
“太子妃今日可有进宫?”希望不要是他想的那样,伊心染的性子,眼里揉不得沙子,别人欠了她的,她是一定会讨要回来的。
南荣浅语一次又一次的挑衅她,这一次更闹到王府里当着她的面挑衅,夜绝尘宁可相信,伊心染会狠揍南荣浅语一顿,也无法想象这样的两个人能握手言和。
母后想到的那些,夜绝尘都想过,但他不愿意让伊心染受委屈,任由外面那些人去说,他不介意。
对南荣浅语,他已经仁之意尽,她若是再敢动歪心思,也别怪他不念旧情,杀了她。
“回战王殿下,太子妃在战王妃到椒房殿之后,也到了椒房殿给皇后娘娘请安。”
当时她们都在殿外伺候,也不知道里面都发生了些什么,只是听到里面传来欢愉的笑声,应该是相处得很容洽。
“可有发生争吵,或者说什么不愉快。”
“没有。”
“仔细想想,真没有吗?”
“真的没有,奴婢们站在殿外伺候,只听到里面传来笑声,并没有争吵声。”
“长公主当时也在椒房殿。”夜绝尘双眉皱成两座小山,幽深的黑眸似有风暴在悄然聚集,更是担心伊心染。
“是的,长公主当时也在,后来德妃娘娘跟贤妃娘娘来给皇后娘娘请安,战王妃就跟着长公主去了展颜阁。”
夜绝尘听完,转身大步离开椒房殿,像阵风似的又刮出了皇宫。
“老奴给王爷请安。”
“王妃回来了吗?”夜绝尘一路上都在想,他进宫的路上撞到的那个人,是不是就是伊心染。
如果不是,那股熟悉的感觉从何而来?
他只隐隐的记得,那人勉强算得上清秀的脸庞,实在是很难让人将她跟伊心染联想在一起。
“王妃尚未回府。”
“叫良辰美景到前厅来见本王。”
“是。”
揉着隐隐作痛的额角,夜绝尘跃过管家韩忠,消失在百花争奇斗艳的花园里。
“奴婢给王爷请安,王爷万福。”良辰走进前厅,只见夜绝尘斜靠在主位的椅子上,一手托着头,双眸紧闭,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王妃也真是的,逛了那么久还不回来,王爷找她都要找疯了,要是拿她出气可怎么办?
王妃,你快回来救良辰吧。
“王妃什么时候出府的。”
“回王爷,王爷到萱月阁的一刻钟之前。”良辰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夜绝尘,见他仍就双眸紧闭,低声又道:“王妃早先的确是被皇后娘娘派来的人接进了宫,奴婢话还没有回话,王爷就像阵风似的飘走了,所以、、、、、”
所以,她不是故意的。
真不是故意让他白跑一趟,进宫去的。
夜绝尘听得眼角抽抽,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会调教出什么样的奴才,伊心染教出来的丫头,也跟她一样,有气死人的本事。
敢情,从头到尾,都是他自找的。
他要是耐心点儿,听良辰把话说完,那他就不会进宫白跑一趟。
“奴婢该死,请王爷恕罪。”良辰跪到地上,低下了头。
她跟美景,琴棋还有书画,都是孤儿,是夜绝尘将她们从大街上捡回来,不仅给她们饭吃,还教她们识字。虽然顶着丫鬟的名头,可在战王府里几乎过着小姐般的生活。
夜绝尘派她们四个去伺候王妃,跟伊心染朝夕相处下来,她们的心渐渐的都向着伊心染了,快要忘记谁才是她们真正的主子。
“既然本王把你们四个给了她,她就是你们的主子,听她的话没错,为她着想,处处护着她也没错。”深邃的黑眸猛然睁开,夜绝尘仿佛看到良辰心中所思所想,淡淡的开了口。
他从未想过要监视伊心染,当初将良辰美景,琴棋书画四个丫鬟派去伺候她,不是因为别的,只因这四个丫鬟心地善良,又有眼力劲,是能信任之人。
“谢王爷。”
“王妃出府,身边带人了吗?”
“琴棋书画跟在王妃的身边,王妃每次出府,奴婢都有给王妃化妆,遮掩了王妃的倾世之容,应该不会有太多的人注意到王妃。”
“你退下吧。”
“是。”
良辰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前厅,心里涩涩的,她一定要告诉王妃,王爷对她到底有多好,有多真心。
遮掩了倾世之容,那他撞到的那个女人,就是她了。
该死的,当时他怎么就没想到。
那时,她的身旁的确站在两个丫鬟,只不过两个丫鬟是背对着她,似乎在挑选什么东西,难怪他没有认出那就是琴棋书画。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夜绝尘就坐在前厅,饮尽一杯又一杯的茶,从太阳还未落坡,等到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伊心染也没有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耐心一点一点的用尽,夜绝尘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良辰美景,雪芷孤霜四个丫鬟站在前厅外,抱住自己的双臂,汗毛倒竖直冷得打颤。
实在是从前厅里散发出来的冷气,快将她们冻成冰棍了。
王妃,你到底去哪儿了,再不回来,王爷估计就要暴走了。
“要不,我去大门口等着,要是王妃回来了就让她向王爷撒撒娇,王爷肯定不舍得惩罚她。”
“美景,王爷正盯着咱们,哪儿也别想去。”
“完了。”
孤霜板着一张脸,没有什么表情,可她心里跟明镜一样。王爷越是在意公主,就越是不可能放开公主。面对如此优秀的王爷,公主迟早都会动心。
韩忠脸色焦急的等在大门口,来来回回都快要把地给踩蹋了,王爷这次是真的动怒了,也只有王妃才能灭得了王爷心里的火。
所以,他就要这里等着。
只要王妃回来对着王爷笑一笑,撒撒娇,王爷肯定不会计较,但若是王妃不理王爷,后果真就不敢想象了。
“忠伯,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压马路啊。”伊心染手里握着猪八戒的面人儿,疑惑不解的望着韩忠。
韩忠一愣,显然不明白压马路是什么意思?
不过,他没时间问清楚什么是压马路,毕竟那不是重点。
重点是伊心染终于回来了,再等下去,估计王爷就会亲自领着人出去找王妃,闹得满城皆知。
“老奴给王妃请安,王妃、、、、”
“停,忠伯你就不能换点儿新鲜的词儿。”每次见了她,说的第一句话都一样,真没意思。
“哎哟,我的好王妃,你可算是回来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不在状态中的伊心染眨巴着大眼睛,就那么随口一问。
“王爷回府没见到王妃,知道王妃进了宫就追去了宫里,结果王妃又出了宫,然后王爷就在前厅等着王妃,从下午一直到现在,没有离开过一步。”韩忠能感觉到夜绝尘心中压抑的怒火,一点准着。
伊心染眨眨眼,软声道:“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又没叫他找她,她也没叫他等她。
“王爷担心王妃,心疼王妃,王妃难道真就感觉不到。”韩忠也顾不得什么尊卑,什么主仆,瞪着伊心染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味道,“王爷担心王妃受委屈,所以一听是皇后娘娘接你进了宫,立马就赶去宫里,可都是为了王妃。”
王妃跟太子妃都是轩辕皇后的媳妇儿,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们两个闹得欢畅,旁边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看笑话。不管是于公还是于私,轩辕皇后都有责任调和,以求让她们两个人能握手言和。
其实,那些话,本该是由王爷跟王妃说,太子跟太子妃说的。
王爷舍不得伊心染受委屈,心里有不痛快,也就什么都没说。太子府那边也没有什么动静,久等不到消息,轩辕皇后只能选择自己开口。
谁要心中有恨,那就恨她。
“我去看看他。”伊心染垂眸,听了韩忠的话,心里闷闷的,堵得有些难受。
她不是看不到夜绝尘为她做的事情,她只是不确定,那是不是就是爱。
她想爱,可她也怕受伤。
“王爷很疼王妃,王妃说话的声音可好听了,只要撒撒娇,忠伯保证王爷舍不得说王妃一句重话。”
伊心染抬头瞪了忠伯一眼,俏脸暴红,这是公然叫她去跟夜绝尘撒娇卖乖,她这是招谁惹谁了。
“王妃快些去吧。”
“知道啦。”好丢脸,有她这么没有面子的主子么。
伊心染快步穿过花园,再绕过长长的走廊,果真就看到夜绝尘黑着一张脸来回在厅里走到,冷气腾腾的往外冒,气得不轻。
“王妃,你怎么才回来?”一见伊心染,四个丫鬟立马哭丧着一张脸朝着她扑过来,恨不得跟着伊心染出去的不是琴棋书画,而是她们。
呆在王妃身边很安全,呆在王爷身边,她们都快要被冻死了。
“你们先回萱月阁。”
“那王妃你、、、、、、”
“我去看看你们家王爷。”
“那明明就是王妃自己家的。”
“一群没良心的东西。”伊心染作势要打她们,扬起的小手就被某只大手握住,动弹不了了,“王爷、、、、”
扭着小脑袋看了夜绝尘一眼,对上他漆黑如子夜般的双眸,不知道怎么的有些心虚,伊心染咧开小嘴,讨好的露出甜甜的笑容,柔声道:“你们先回萱月阁。”
“是,王妃。”
“还知道要回来?”在看到她之前,夜绝尘想过各种各样看到她之后要做的事情,狠狠的骂她一顿,抓住她打她一顿屁股。
可在看到她的那一刹那,提起的心落了地,舍不得打,也舍不得骂。
“这里是我的家,我当然要回来。”伊心染嘿嘿一笑,笑眯眯的抱着他的胳膊。
暂时就当他是只炸了毛的老虎,她就替他顺顺毛,让他消了气,她就可以回去美美的睡觉。在外面跑了一天,她全身都疼,使不上力气。
“去哪儿了?”
她说,这里是她的家,她当然要回来。
这句话,安了夜绝尘的心,让他脸色好看了些。
只要在她心里,这里是她的家,是不是就说明,他有机会将她留在他的身边,谁也抢不走她。
“也没去哪里,就四处闲逛。”
这话听着,怎么有点儿像丈夫在查妻子的岗?
“以后没我在身边,不许逛到这么晚才回来。”
“谁敢打我的主意,我打得他亲娘都认不出来。”挥舞着小拳头,伊心染神气的扬了扬眉。
“我说不许就是不许。”
“夜绝尘你很鸭霸知道吗?”
“我的霸道,只针对你而已。”
“我应该感到荣幸吗?”
“当然。”
伊心染翻翻白眼,懒得理他,“你的脸皮还能更厚一点儿,自恋狂。”
“你手里拿着什么,好丑。”像是一个面人儿,不,是一头很丑的猪,油头粉面的,难看得要死。夜绝尘瞅着伊心染,好像在说,“你怎么就这么个欣赏水平。”
“二师兄猪八戒,你不知道吗?”
夜绝尘你丫的竟然敢用鄙视的眼神看我,果然把这个送给你最合适,我让你笑话我,我让你嘲笑我的欣赏水平。
“二师兄、、、、”夜绝尘低喃出声,哪里怪怪的,这丫头莫不在拐着弯骂他吧。
“我挑了好久,送你的。”眨巴眨巴水灵灵的大眼睛,伊心染双手捧着猪八戒递到夜绝尘的眼前,态度诚肯。
仿佛,她真是精挑细选,弄了这么一小礼物送给夜绝尘。
“没诚意。”
“我怎么没诚意了,你别看这个礼物小是小,轻是轻,可它真的是最适合你的礼物,我真没骗你。”
“我不要猪头。”夜绝尘瞄了一眼伊心染捧在手里的猪八戒,打心眼里不喜欢,甚至厌恶。
那固执又带着点儿别扭的模样,有种萌萌的感觉。
伊心染掐了掐自己的手心,以防自己扑上去抱着他,狠亲一口。
囧——
她真要亲了下去,估计就是一辈子也洗脱不了的污点了。
“谁说我送你的是猪头了。”
“就是猪头,你要换一件礼物送我。”
“不要,这就是我送的礼物。”
前厅里,两个人像孩子一样,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的争论起来,忘了时间,也忘了地点,幼稚得令人笑得肚子疼。
厅外,六个丫鬟捂着肚子,笑趴在地上,管家韩忠也不由得嘴角狠抽,他家王爷就算是小时候,也不曾这么好玩过。
王妃威武,实在是太厉害了。
“再说一次,我不要猪头,猪头怎么就适合我了。”夜绝尘瞪着伊心染,两人都不曾发现,他们的姿势说不出的暧昧。
一高一低,明显就是夜绝尘半揽着伊心染,一个低头,一个抬头,就会吻上对方。
“猪头就是适合你。”
“不适合。”
“适合。”
“不适合。”
“你不是二师兄么,西游记里面猪八戒就是二师兄,所以送这个给你,特别的适合。”伊心染双手插腰,大吼出声。
她最是讨厌听到柳依依叫夜绝尘二师兄,听得她浑身都起鸡皮疙瘩,她就是要让夜绝尘以后听到‘二’这个字,就烦。
噗——
没等夜绝尘在伊心染的大吼声中回过神,厅外围着看戏的一众丫鬟集体笑趴在地上,尤其是琴棋跟书画,两人面部都笑得扭曲了,肚子都要笑得抽筋了。
原来,王妃说的要送人,是送给王爷的。
只是,西游记里面,大师兄是孙悟空,二师兄可不就是猪八戒,柳依依就喜欢称呼王爷二师兄。
敢情,王妃那是记恨着柳依依,才会挑了这么个礼物送给王爷。
可怜的王爷,躺着也中了枪啊。
俊脸黑里透着红,红里透着黑,夜绝尘凌厉的视线扫到厅外,冷声道:“全都去练武场思过,没有本王的允许谁敢离开一步,本王就废了谁。”
他的笑话是谁都能看的么,可恶。
“王爷,王妃是吃醋,柳小姐总叫王爷二师兄,要不王妃怎么会挑了这么一个礼物送给你。”琴棋捂着肚子,一张脸笑得通红,顶着伊心染刀子般的瞪视,说完就跑了。
在她身后,其余的五个丫头也跟着跑了,韩管家跑得慢,掉了尾。
“我才没有吃醋。”
她只是脸皮薄,说不得才会脸红的,才不是因为夜绝尘的注视红的脸。
仔细回想一下,的确只有柳依依叫他二师兄,伊心染会把他跟猪八戒划上等号,都是因为那个死女人。
靠
黑着脸,夜绝尘在心里记恨上了柳依依,还是早点儿把她嫁出去的好,免得下一次还不知道伊心染要把他跟什么划上一个等号。
“小醋坛子。”
郁积了整个下午的怒火,在琴棋那句‘王妃是吃醋’声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心里泛起甜蜜的泡泡,只想静静的抱抱她。
“我没吃醋。”
“那你脸红什么?”
夜绝尘一步步靠近伊心染,伊心染一步步往后退,一直退到桌边,无路可退,又羞又愤的叫道:“我那是被烛光映红的。”
她这是脸红个什么劲儿,气死她了。
“是么?”
“当然。”
“那我检查一下。”夜绝尘长臂一揽,一手环着伊心染纤细的腰肢,一手托住她的脑袋,俯身吻住她水润的唇瓣,细细描绘她的唇形,甜美的味道令他欲罢不能,渴求更多。
伊心染瞪大双眼,清澈的水眸里倒映出夜绝尘在她眼中,无限放大特写的脸颊,他、、他他、、他在亲、、亲她、、、、
她的初吻、、、没了、、、、
他的唇,凉凉的,气息炙热滚烫喷洒在她的脸上,痒痒的,让她失神忘了有所反应。
他的吻,轻若浮云,柔似春水,灵巧的舌滑进她的唇间,挑逗着她的丁香小舌,勾缠着让她退无可退,狠狠的跟他纠缠在一起。
每当伊心染觉得自己掌握了他的节奏,很快他就变换了节奏,让她捉摸不定,仿佛踩在云端,四周都软绵绵的,就那么吊在半空,上也上不得,下也下不得,只能紧紧的抱住他的腰,担心自己会摔下去。
夜绝尘幽深的黑眸染上*的色彩,只是亲吻她,都能点燃他身体里灼热的渴望,恨不得能将她揉进他的骨血里,与他融为一体。
半瞌着的双眸注意着她妩媚妖娆,像是涂满了脂胭的小脸,如此勾人的她,只能呈现在他的眼前,谁也不能看见她动情的模样。
感觉到她呼吸困难,夜绝尘渐渐放慢了节奏,引导着她回吻他,张嘴呼吸。他不舍得离开她的柔美的唇瓣,但又不得不离开,轻拍着她的后背为她顺气,夜绝尘下巴轻抵在她的肩头,声音低哑,“小笨蛋,张嘴呼吸。”
大脑极度缺氧,有那么一瞬间,伊心染甚至认为,她会在夜绝尘的亲吻里晕死过去。
好丢脸。
“你、、、、”
无力的趴在他的胸口,伊心染重重的喘着气,耳朵根子都红透了,整个身体像是要烧起来,难受得不行。双腿虚软,她不知道离开夜绝尘,自己会不会摔倒在地。
“染儿,你真甜。”
“、、、、、、、”
“染儿染儿、、、、、”夜绝尘一遍遍轻唤她的名,温暖的手掌轻拍着她的后背,似抚摸又似安抚。
仿佛有电流在伊心染的身体里流蹿,让她莫名的有些害怕,甚至不敢抬头与夜绝尘对视,他的眼神好烫人,像是要吃掉她一样。
“染儿,我抱你回萱月阁睡觉。”
在她没有点头之前,他是不会碰她的,再说,她还小,夜绝尘不会做任何会伤害到她的事情。
“夜绝尘。”
“怎么了?”
“夜绝尘。”
“我在。”
伊心染双手环着他的脖子,任由他打横抱着她,出了前厅夜里微凉的风,吹到脸上让她滚烫的小脸有了几分凉意,“你是不是亲吻过很多的女人?”
她的初吻,夜绝尘夺走了。
可他要是吻过很多的女人,那她岂不是很吃亏。
想想,伊心染的脸色就不怎么好看,咬着粉唇,模样很是委屈。
“我只吻过你。”
低首,浅吻她光洁的额头,夜绝尘思绪飘回几年前。那时,人人都觉得他跟南荣浅语是一对儿,他也那么认为。
但他,除了牵过南荣浅语的手,再也没对她做过任何事情。
“骗人。”没吻过别的女人,那你吻技那么好,都吻得她找不到东南西北了。
“我会骗天下,唯独不骗你。”夜绝尘深吸一口气,柔声道:“我只牵过南荣浅语的手,从未吻过她,哪怕是她的额头。”
“那你、、、你的吻技还那么好、、、、”像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伊心染又羞红了脸,埋在夜绝尘的颈间做起鸵鸟来。
“那是男人的本能,不用学的。”
扬了扬眉,夜绝尘如此解释。
伊心染嘴角抽抽,张嘴咬住他的肩膀,很用力很用力,去你的男人本能,她怎么就没有一点儿女人的本能。
难不成,女人的本能,天生就是被压的那个。
嘶——
“以后不准用亲过我的嘴巴去亲别人,否则我就割掉你的嘴巴。”
“好。”
“也不让别人亲你的嘴巴,所以你要防着女色狼。”伊心染想起上次宫宴,那些如狼似虎盯着夜绝尘的人。
就怕,他没有那心思,别的女人也要倒贴上他。
“我的嘴巴只给染儿亲。”
“我才不亲。”
“那我亲你。”
“、、、、、、、”
吻她会上瘾,谁让她太甜美。
、、、、、、、、、、、、、、、、、、、、
山坡上,一黑一白两道颀长的身影高居马背之上,眺望着山下那片波光粼粼的湖水,细碎的阳光打在密集的树叶上,投下寸寸斑驳的阴影。
“楚离,怎么会有朝廷的军队在这里扎营?”
粗略的看了看,至少有近三千人的军队将雁不归,团团包围了起来。
“似乎雁不归中有一个神秘的组织,前些日子战王夜绝尘无意中进了林中,遭遇到一场刺杀,出来之后就下令将整个雁不归都包围了起来。”西门楚离对这片树林不了解,只是听住在附近的人说起过。
“事实上呢?”
“你猜猜看。”
“快说,你知道我有必须进入雁不归的理由。”夏候景晟冷着一张脸,现在雁不归外面有那么多朝廷的人看守着,他想无声无息的进去,根本就是不可能。
“我得到的情报是这样的,好像是长公主提议到这附近骑马,并且还在湖边烤了鱼吃,后来似乎是战王妃误入了雁不归,战王夜绝尘跟他的两个好友以及长公主都进入了雁不归寻找战王妃。”
夜绝尘将这个消息压得死死的,几乎没有任何消息走漏出去。
他也不过只是碰巧,得到了这一手的情报,当时他到过湖边,发现大批战王府的暗卫在寻人,湖边的确有烧过的木柴,还有吃剩的鱼骨。
锦城里,人人都在传,战王夜绝尘独宠战王妃,南国来的九公主在夜国百姓心目中的形象,那早就传开了。
和亲队伍到锦城那一天,伊心染闹出来的一系列笑话,至今走进茶楼里,说书先生都能说得绘声绘色,笑得人直呼肚子疼。
私底下,人们都称战王妃为‘麻烦王妃’。
可见,她的那一日的形象,有多么的深入人心。
“后来,他们真的遇到刺杀,一天一夜之后,战王抗着两个好友回到战王府,调集人手四处寻找战王妃与长公主的下落。”
“那林中真有一个神秘组织,莫不是这些年在里面失踪的采药人不是死了,而是被、、、、、”夏候景晟不是第一次进入雁不归采药,他知道林中阵法密布,但他的目的只是采药,也没有那么大的好奇心进雁不归的腹地。
除了一些凶猛的野兽,他不曾遇到过一个活人,只见过一堆堆的白骨。
林中珍奇的草药很多,倘若那些采药人没有死,而是被人控制或者利用,万一要是他们聚集在一起,利用那些药草制毒。
想到那样的后果,夏候景晟不由得惊出一身的冷汗。
“夜绝尘带着人找了很长时间,总算是找到重伤的长公主和战王妃,带回王府之后,所有的消息都被压了下来,对外只说他出城遇刺,闹出那么大动静,就是为了抓刺客。”
以夜绝尘在夜国的威望,他说的话,没人会质疑。
“一直没有抓到刺客,夜绝尘将此地围了起来,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在抓刺杀他的刺客,根本没有人怀疑过什么。”西门楚离指着站在湖边一个身穿银色盔甲的男人,朗声道:“那也是个一战成名的少年将军,是个行军布阵的行家,只可惜雁不归里面的阵法他破解不了,夜绝尘这才迟迟没有带人进去,就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牺牲。”
“能为自己属下的生命着想,难怪有那么多的人愿意追随他。”
“你想进雁不归,也不是没有办法。”
“你想让我跟战王夜绝尘合作。”
“要不怎么说景晟你聪明呢?”西门楚离摩挲着下颚,接着又道:“夜绝尘的身手不弱,他的身边高手如云,你虽然精通阵法,能够出入雁不归,但是你有没有想过,里面那群不知道人数,也摸不清底细的人到底有多少。他们现在都可说已经被夜绝尘逼到没有退路,你现在独自进去,万一他们见人就杀,你不是很倒霉。”
夏候景晟沉默,他只想独善其身,不想跟朝廷的人扯上关系。
那个少年将军,昨天傍晚时分找过他,他没见他。
“你只是替他们带路,进去之后拿到你想要的东西,你就可以离开,以后不再深交就是。”拍拍他的肩膀,西门楚离也不强迫他。
毕竟,有些事情不是他能体会的。
尤其是,夏候景晟对朝廷,对皇室的厌恶,早就到了远非他所能想象的地步。
“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你在意的人想想。不是我乌鸦嘴,只是假设一下,你要出了事,你要她怎么办?”
“好了,你不用再说了。”
“好好好,我不说。”耸了耸肩膀,西门楚离闭上嘴巴,突然想到什么,又道:“我觉得你跟昨天咱们遇到的那个丫头真有缘,你又救了她一次。”
“只是扶了她一下,谈不上救。”
“也不知道她是哪家的千金,生得相貌平平,偏偏每一次跟在她身边的丫鬟都生得那么俊俏,压过她的风头,她居然也不生气。”
“你连人家的丫鬟都不放过。”
西门楚离一怔,差点儿咬到自己的舌头,“我是那么饥不择食的人吗?”
他再怎么着,也不会看上一个丫鬟吧。
“我只知道,有人想杀她。”即便是在大家族里面,生得相貌平平的她,碍不到别人的路,怎么还总是招惹来杀身之祸。
上一次,昨天那一次,都被他们无巧不成书的遇上,出手帮了一下。在没有遇到他们的时候,她又是怎么生存的。
面对别人步步紧逼的刺杀,她的脸上竟然还能保有那么纯真无邪,明媚灿烂的微笑,真是太难得。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们不过只是萍水相逢,谁也不认识谁,西门楚离知道,他们能救她一次,两次,却不能护她一生。
只有她自己强大起来,别人才动不了她。
“看到她的笑容,就会觉得其实,活着很好。”夏候景晟紧握住缰绳,手背上青筋凸起,背影看起来无尽的悲凉。
“她也就笑容好看,其他没有一点儿可取之处。”
“我愿意带路,你去跟他们谈。”
曾经他生命里的温暖,都是她给的,就算要他越过他的底线,夏候景晟也不能放着她不管不顾。
只要能救她,抛下他的骄傲又如何?
“好,你等着。”
“嗯。”
战王府·萱月阁
“夜绝尘,你有话就说,不要老盯着我,看得我头皮发麻,浑身都不舒服。”伊心染趴在桌上,小手搅动着碗里的饭。
昨天晚上,第一次,他们两个没有为了争床而又吵又闹。
她就那么安安静静的靠在他的怀里,一小会儿就睡着了,他的怀抱很温暖,就如当初他伸向她的手,那般温暖,让她依恋。
“我的眼神让你那么恶心。”夜绝尘黑着脸,大有一种你敢点头,就地正法的意思。
“没、、、没有、、、大爷你吃饭。”
“我看你是天经地义的,别人看你是犯法的。”
伊心染小手一抖,嘴角抽抽,站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看了看夜绝尘,突然抱住他的手臂,你丫的都盯着姐一上午了,就不能给姐一个痛快,你到底要干嘛呀。
“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染儿精通奇门遁甲,排兵布阵么?”
“略知一二。”伊心染眨眨眼,在雁不归,是她指明的路,让南荣陌晨跟轩辕思澈带着夜月渺离开。
有些事,她本来也没想瞒着夜绝尘。
“雁不归里的阵法不破,我不能冒然带人进去,平白断送他们的性命。”
“你想让我带你跟你的人进去。”
就凭他不让自己属下平白断送性命这一点,伊心染也得帮这个忙,她可没忘记,那些家伙怎么趁人之危,还刺了她一剑。
虽然刺她的人,早就被她灭了,不过他的同伙也不能放过。
“嗯。”
“行。”
“你会有危险吗?”
“你会让我有危险吗?”眨眨眼,伊心染望进他的墨瞳里,如果没有他,或许她早就被那棵食人树食尽了精血,死都死了。
是他,用自己的血,救了她。
也是他,为了救她,受了很重的内伤。
最后,还是他,拖着伤重的身体,不眠不休的找她。
“不会。”
“那不就行了。”
夜绝尘握着她手,笑得风华绝代,仿如春日里绽放的梨花,皎洁明媚。
“表哥,夏候景晟同意替咱们带路,进入雁不归。”轩辕思澈兴冲冲的推门而入,全然忘记了还有敲门这回事儿。
“呃,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伊心染黑了小脸,柔声道:“小澈子,你都看到什么了?”
她又没跟夜绝尘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不就是牵牵小手么,至于反应那么大。
“表哥、、、、、”
“你别想不带我去,那个什么夏候景晟,肯定没我厉害。”胆敢质疑她的能力,纯粹就是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