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到脑袋昏昏沉沉,徐久照不知不觉的睡着了,直到刘锐的电话吵醒了他。
“久照?怎么样?”
“嗯,我这边筹到了很大一笔,阿忻在家里的这张卡上留存了很多钱。”徐久照声音嘶哑的说。
“……”刘锐明显听出他嗓音里的不对劲,带着鼻音,声音黯哑,他没有多问,只是说:“那行,你赶快回来吧。我这边也有大进展。”
徐久照洗了把脸,用冷毛巾敷在脸上,眼睛还有点肿,不过等回到北京的时候应该看不出来了。
等到他再一次的回到蒋忻的办公室见到了一个穿着体恤衫,牛仔裤的年轻男子。
徐久照对这人的第一印象那就是粗犷,野性十足的汉子。
他长着一张棱角分明,充满男子气概的脸,身材很强壮。厚实发达的胸肌撑得体恤衫紧绷绷的,粗壮的大腿和饱满的臀肉让他看起来力量十足。
“久照,你还没见过他吧?这位是尼玛仁次,是阿忻的大学同学。”刘锐给他介绍说。
“我知道你,阿忻在群你晒过你的照片。你叫我尼玛就行。”尼玛嘴角一咧,露出一口大白牙。
“他晒过我的照片?”徐久照挺惊讶,他从来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尼玛一点头:“那次是你刚答应他,故意晒你的照片给我们看,臭显摆来了。”
徐久照也笑了一下:“他这人真是。”一点都不矜持,好像巴不得全世界人都知道一样。
刘锐说:“蒋忻大学毕业的时候给尼玛投资来着。他承包了一大片草场,办了一个牧场。”
尼玛说:“没错,所以我现在能拿出一大笔资金来,多亏了当初蒋忻看得起我,敢交给我那么一大笔钱。”他扭头对刘锐说:“要不是最近刚刚上马自己的奶制品加工厂,我再多拿一些也不成问题。”
徐久照感激的说:“多谢你伸出援手。”
尼玛摆手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我现在不过是把当初他投资的钱还给他而已。”
刘锐说:“那你这是算借钱,还是算撤资还钱?”
尼玛摸了摸下巴:“借钱的话,就算我照顾未亡人了,什么时候还都行。只是……”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我就是怕以后阿忻不在了,万一以后继承股份是个明白人还好,我就怕是个拎不清处不来的。”
刘锐明白了:“那你还是算撤资还钱好了。”
徐久照坚定的说:“阿忻会回来的。”
刘锐这次忍不住了:“久照,都这么多天了,我觉得阿忻多半是不会幸存了。”
徐久照认真的说:“不,我这些天来,一次都没有梦见过他。不是都说人死了会托梦吗?如果他真死了,肯定要回来托梦给我的。所以,阿忻一定会回来的。”
刘锐那古怪的感觉更强烈了,现在谁还信这个。他真不知道,徐久照竟然是凭借这个作为信念相信蒋忻还会活着回来。
尼玛诧异徐久照的想法,他悄悄和刘锐对视一眼,刘锐微不可查的向他摇头。
尼玛挠挠脖子没接话,转而说起了别的。
徐久照自然是能觉察这俩人不相信他的话,可是他自己就是一个借尸还阳的存在,灵魂在这个世间是绝对存在的,要不然他是个什么呢?
所以,如果蒋忻真的死了,他的灵魂肯定会回来找他的。
三人把所有筹措到的资金放在一起,最终还要差几千万。
刘锐无奈的仰天一叹:“几亿的数字都凑齐了,难道要被难倒在这几千万上吗?”真让人不甘心!
尼玛皱眉:“要不然跟他爷爷说说,从他爷爷那边借一笔资金。”
徐久照坚定道:“不,还是不要去惊动他老人家的好。别让他知道阿忻现在下落不明的事。”
谁知道这会儿办公室门突然被打开了,蒋卫国走了进来:“如果不是我知道了,你们到底打算想要瞒到我什么时候?!”
三个人都吓呆了。
“蒋老,您怎么来了?”“蒋老爷子,您知道了?”徐久照和刘锐相继出声问。
蒋卫国脸色很不好看,他的身边跟着一个人,竟然是蒋平康!
蒋平康怎么会在北京?他们都不知道他竟然回来了!
徐久照和刘锐惊疑不定,尼玛摸不清楚状况也不贸然说话。
蒋平康当然要回来,再不回来谁知道到手的钱还剩下多少!
虽然他人是跟着工作组去了国外,不过还是在这边留了眼线的。他如今把蒋忻的财产视作囊中之物,有人想要动蒋忻户头上的存款,就跟要他的命一样。他怎么还在那边呆得住,当下飞回来直接找了蒋老爷子来阻止这些胆大包天的贼!
蒋卫国倒是不知道他的算盘,不过孙子出事的事情确实让他震惊,同时他也愤怒这些人竟然一直把他蒙在鼓里。
“我不应该来吗?!我最亲的孙子,遭遇了这么大的事,我这个做爷爷的竟然都不知道!”蒋卫国仍然看上去那么肃然,只不过今天来却是拄着拐杖,此时他按在拐杖上的手因为情绪激动而微微的颤动。
徐久照难过而愧疚的说:“蒋老,您别气坏了身子。是我不好,都是我的主张。不愿意让您跟着着急,我是想等阿忻平安回来了,再让您知道这事儿。”
蒋平康嘲讽的看着徐久照,这会儿了想蒙谁啊!蒋忻这不要脸的姘头肯定是想要独吞了他的财产。
“父亲,别听这些人说的好听,不过是想要骗你。阿忻还尸骨未寒呢,这些人就盘算着想要动他在银行里的存款。”蒋平康在蒋卫国身边说。
屋子里边因为蒋卫国进来而很安静,蒋平康的话顿时传入在场的人耳中。
徐久照厌恶的看着他,刘锐对他怒目相视,尼玛也诧异这人的信口雌黄。
蒋卫国抬手,他面无表情的说:“我有判断力。久照,你说。事情是这样吗?”
蒋卫国是蒋忻最看重的亲人,同时也是徐久照这一世当中长辈当中最年长者,被这样的人质问,就算徐久照一贯沉稳的心性,也难免紧张。
他紧张不是因为他心虚,而害怕被蒋老爷子讨厌。还好蒋老爷子肯听他亲口解释。
“这是有原因,蒋老。”徐久照抬手虚扶他,“您坐,我会一五一十的都跟您解释清楚。”
蒋平康嗤笑:“你再怎么说的天花乱坠,实际上你就是想要霸占财产。”
刘锐怒道:“你血口喷人!”尼玛也参与了这件事,气极反笑:“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
蒋卫国冷道:“你先闭嘴,让他们说!”
蒋平康也知道蒋卫国有多么的妒恶如仇,不管这些人再怎么巧言令色,蒋卫国也会不会听的。现在蒋卫国是蒋忻的直系亲人当中最后一人,只要他要求,蒋忻的财产就别想有人动。
徐久照挺直了脊背坐在蒋卫国的对面,他说:“阿忻遭遇空难的事情被他的对手得知,所以对方煽动大股东退股,恶意拦抢投资项目,导致阿忻的公司现在上下动荡不安。我们现在筹措资金就是想要稳住公司。”
蒋卫国的眉毛皱了起来:“有用吗?”
刘锐上前一步,递出一张文件纸交给蒋老,说:“有用的,我们已经有了完备的方法,现在就差资金。您看,这是我们筹措的资金组成,我找人借了一笔,阿忻的大学同学——就是这人,也出了一大笔,然后久照也凑了一大笔。”
蒋平康低头看了一眼,然后敏锐的看着徐久照,他不客气的说:“你那来的巨款?!你不过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子,竟然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肯定是偷得阿忻的!”
刘锐气愤的说:“你这人别以己度人了!阿忻现在下落不明,他的账户谁也动不了。久照出的钱是他自己银行账户上的!”
蒋平康翻了个白眼:“所以,我问他是从哪来的这么多钱?自己挣得?不像。就算是富二代,他老子也不可能给这么多钱借给另外一个人吧?”
肯定是蒋忻给的啊。
刘锐和尼玛不用想都知道,这是爱一个人会爱到疯魔程度的蒋忻绝对会干的事情。他那个人简直恨不得把自己也记到徐久照的名下!
蒋卫国用冷漠的目光看着眼前的三人:“平康的问题,久照,你怎么回答?”
蒋平康冷笑,看你怎么回答。这会儿说俩人是姘头,蒋卫国更是会愤怒。如果不说,更是解释不清。
徐久照深吸一口气,说:“是阿忻存在我名下的存款,只不过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存进去的。”
蒋平康逼问:“都是你在说,他凭什么存在你的名下这么多钱。肯定是你使了手段!”
蒋卫国冷声道:“你再插嘴,就滚出去!”蒋平康不甘心的看了他一眼,只能闭上嘴。蒋卫国眼睛盯着徐久照问:“他为什么把钱存到你的名下?”
徐久照看着蒋卫国看他的眼睛,一瞬间他明白了什么。
“因为我们是恋爱关系,他爱我。”徐久照掷地有声的说。
蒋平康兴奋的想要哈哈大笑。
蒋卫国紧接着追问:“那你又为什么把这钱都拿出来去稳住阿忻的公司,我想你知道,如果阿忻回不来了,这笔钱最后很可能不会再回到你的手中。”
徐久照毫不犹豫的回答:“我爱他,我不要眼睁睁的看着他的事业倒掉。”
蒋平康嗤嗤的想笑,说什么春花雪月,不过都是傻帽。
蒋卫国却不这么想,他的脸色一下子柔和了下来,他伸出手:“好孩子,苦了你了。”
徐久照眼眶顿时湿润了,鼻子开始泛酸:“蒋老……”
蒋卫国拉过他的手,轻轻的责备道:“要叫爷爷。”
蒋平康目瞪口呆,刘锐和尼玛也为这变化而傻眼。
老人家的器官都开始退化,所以落泪的时候不像年轻人那样是大颗大颗,而是一滴一滴汇聚成细小的蜿蜒流下来。
“阿忻是跟在我身边长大的,他那脸上根本就藏不住事,所以我早就知道你们在一起了。”蒋卫国叹息。
徐久照抑制住哭意:“……爷爷,我以为您会怪我们。”
蒋卫国说:“我怎么会怪你,都是阿忻把你带坏了。阿忻上大学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了,所以我就找人去学校打听了一下。这小子不喜欢女人,却一直不敢让我知道。我不过是看阿忻自以为隐瞒的很好,故意逗他玩!”
徐久照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
老爷子想孙子,孙子不回来,他就只能去就孙子。得知真相的时候他也很震惊,只不过孙子都为了这事躲着不回家了,他要是真的反对逼迫孙子改掉,是不是孙子会躲到远远的?说不定跑出国也说不定!
蒋平康眼看情景不对,大喊道:“父亲?!你知道那小子是同性恋?”
蒋卫国拉下脸:“什么那小子!你不要以为你打的什么主意我不知道!你以为阿忻没了,我的财产就肯定会是你的了?”
蒋平康不敢在这个时候跟蒋卫国对着干,他已经被这老头子之前的决绝弄的害怕了。
“不,不是……我只是,不想看到阿忻生前辛苦都便宜外人。”
蒋卫国冷笑:“狗改不了吃屎!你什么德行,我不清楚?我今天就明白告诉你,阿忻就算是没了。我的财产也没有你一分钱!我老头子的财产和老三家的份我会留给老大和老四。阿忻自己挣来的,则全都赠与他的恋人徐久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