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金姐给我租个门脸儿,想在这个小县城稍显安静的地方,做个营生买卖,自给自足就好,不想受他人拘束!
金姐答应的很爽快,还说我虽然小,但脑子里装着自己的生意经,这点她很欣赏。
只不过当她清楚我要干的是什么买卖后,脸都黑了。
隔天,我便被金姐开着一辆皇冠车带走了!
九十年代初期的皇冠,那就是土豪们的玩具,这也说明了,金姐的身价可不一般!
这是我第一次坐上这么高端的车子,说实话,没什么特别兴奋的感受,但确实很舒服。
开车的时候,金姐一边抽烟,一边笑着对我道:“今后姐姐不会闹车祸吧?”
“这说不准,你得算,没准儿未来有更大的灾!”我一本正经的回答。
“小王八蛋,就不能挑好听的说?”她白了我一眼。
我没有正面回答她这个问题,反而鬼使神差的补了一句:“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
金姐听了我这样关心的话,笑的酥傲乱颤,说我还挺会疼人,便将烟丢出了车窗外。
最终,我被带到了县城北边的一条老街,看到了金姐给我租的那个门脸。
门脸面积有个四十平,但在我看来,不算小了。
而我要干的营生买卖,就是寿衣店!
入我们这一行当,活路子钱不能赚,越赚对我们越不好。
用我们行里话来说,有命赚钱没命花。
但死路子钱却可以碰一碰。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算命先生,风水大师都会开个棺材铺,开个纸扎坊。
棺材铺本钱大,纸扎坊要手艺,这两样我都干不来,所以就干了这么一家寿衣店。
而且对寿衣店,我还算门儿清。
以前我们乡里就有一个老孙头干这个,我爷爷经常去找他下棋,一来二去,我就更了解寿衣店的条条框框了。
就这一干,就是三年……
从被误会是替家长看店的懂事儿娃儿,到让街坊邻居真正知道,我就是这家店的店主。
这三年,我没有给人起卦算命,懂得了藏拙。
我很清楚,当年我爹和我爷爷出了事儿,一定不简单!
算命这一途,算得了旁人,却不能算己,这是天道法则。
不然,我肯定会不惜一切手段,查出背后的真相来!
我爹说,关家不能被灭了门,让我逃离,留下我这颗种子,好好活着,这就更加说明了当初的事儿,到底有多大!
还有一点就是,算命这一途,是需要在成人之后,起卦测算才是最佳的!
当年为了活命,给金姐开卦,按我那个年龄,属于犯了禁忌的。
但这种禁忌不足以致命,一次两次不打紧。
只不过年岁未至,算多了,就会伤其根本,遭到反噬,到那个时候,我不仅十算九不准,还会大祸临头!
当然,这三年的苟活,我也不是什么事儿都没做。
我花钱差人去了我的老家,想知道我爹具体的情况,得到的反馈是,人死了!
坐死在家里的椅子上。
而我家的房子,也因为一把无缘无故的火,烧了个一干二净!
家没了,亲人死光了,这让我的心沉入谷底,但同时也让我彻底无牵无挂。
我发誓,会查出当年的真相!
三年的营生中,让我有了两个还算知心的朋友。
首先,我认了金姐当干姐。
说是我认她,实际上是她一次喝酒,逼我的。说要是不同意,就让我陪她睡觉!
只有当了我的姐,她才会断了这个念想。
她嘴上这么说,但我心里都明白,她这是变相的保护我。
在这个县城,她金姐还是有点面子的。
我们这个小县城,人鱼混杂,乱的很,我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她罩着我,我会过得相对容易!
结交了一个好兄弟,王家宝!
这是一个小胖子,在工业园里的一家国企给人当保安,别的本事不行,打架和开车的技术绝对一把好手。
他家就住在我店铺后面的小村子里,我俩经常接触,一来二去,发现脾气性格挺契合,经常在一起喝酒!
十八岁生日那天,我能请来的唯一朋友就是王家宝。
其实也想让金姐陪我过,但她那天工作忙,好像陪什么大老板吃所谓的烛光晚餐。
生日的第二天,我便不在干寿衣店这摊活儿,店门换了牌匾,叫‘平久看事’。
隐忍了三年,长大成人,无牵无挂,藏拙看来也大可不必!
在我们关家,后辈年过十八,就可以自立门户。
所以,我要开门迎信客!
将一直珍藏破伞拿出来,拨开牛皮纸,吹掉破伞上面落的一层薄灰,摆在了屋内柜台的一角儿。
我心里很清楚,这东西卖相很差,却是我的祖传之宝!
它叫八卦伞!
八卦伞乍一看,就跟大一号的雨伞似的,但它平帽式的圆顶,很像过去皇帝出门撑着的华盖。
在这上面,除了有一个大大的八卦图式,还用旧朱砂写着各种各样的法咒,一般人可是看不到的。
八卦伞材质特殊,据爷爷说,是用有道行、完整狐狸皮缝制出来的。
人坐在这样的伞下,测算更显灵验。
测算所用的卦匣放到一侧,卦盘等诸多工具也都齐案码好!
柜台左右两侧,由我亲自写的一联对子。
上联:方孔之间,皆含两仪四象九宫。
下联:六爻卦下,算尽人间前尘后世。
一切搞定,洗手给屋里的关家祖师爷神像上了三炷香,磕了仨响头,就此出山礼成。
但我并没有端坐在卦台前,等着生意上门。
而是拿走了几枚麻钱儿,锁上门,向着火车站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