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方才拉我作何?”被娘亲训责后,皇甫骁一脸的闷闷不乐说道,“爹爹一句话未说,倒是娘亲将我训斥了一番,娘亲平日里不是这般的盛气凌人。”
“所以我才拉住了你,娘亲今日有些反常,若是在平时,爹爹外出一日,娘亲便会在府里闹腾,这一次爹爹远行,娘亲竟开心的在为爹爹收拾行李。”
“对哦。”皇甫骁恍然大悟,想起方才的情形,他一拍脑门的说道,“娘亲确实不急不慌的在为爹爹收拾行李,这不正常啊。”
“只有一种可能,去盛京的另有其人。”
“会是谁呢?”皇甫骁想破脑袋也猜不出此人是谁,“大哥,你知道是谁吗?”
皇甫璟摇了摇脑袋,他打算先去找师公把胳膊接上,再想其他事情。
府上的下人听闻王爷要去盛京,无一不担心起来,他们哪里是担心王爷的安危,而是担心王妃一人在府里忧思成疾。
“霍总管,王爷什么时候回府?”崔掌事特意寻到霍陵问道,“王妃不陪同王爷一起去盛京吗?”
“王妃如何去得了盛京,王爷年后回来。”
崔掌事“哦”了一声,欲言又止的看向霍陵。
“有什么话,问吧?”
“此去盛京路途遥远,凶险难料。”
想当初他们来朔城,可谓是九死一生,而且这几年,皇上一直在打压王爷。
“王爷自有防范,你我皆不必担心。”
“这就好。”崔掌事这才放心的说道,“我去吩咐厨房做些能存放的吃食,好让王爷带在路上吃。”
到了第二日,在霍陵一行人的相送下,皇甫啸云将阿韵扶上马车后,自己也坐进了马车里。
按照约定,幸韵星要将阿韵送出无象山,而且,就在穿越山谷时,皇甫啸云会与等候在此地的祁俢互换,由祁俢代替他去盛京,而他则是去军营等上数日。
“大哥,爹爹真的走了?”皇甫骁悄声在大哥耳边说道。
皇甫璟也在心中纳闷,难道是他想错了,爹爹是真要去盛京。
“我看见了。”皇甫璟低声应道。
“娘亲该不会同爹爹一起去盛京,只是瞒着不想让我们知道。”
“不会,爹爹不会置娘亲的安危于不顾。”
皇甫璟沉思静想,爹爹应该会在中途下马车,从身型上来看,祁将军与爹爹最是相像。
除了这种可能,皇甫璟想不出其他的可能性,单凭母后不吵不闹的温顺性情,他便能猜出爹爹绝不会留下娘亲一人去盛京。
马车出城后,便加快速度朝无象山驶去。
“真的不能偷偷回府吗?”幸韵星问道。
“三五日而已,忍忍就过去了。”皇甫啸云将人儿搂在怀里轻声嘱咐道,“本王不在府里的时候,要好好吃饭,按时吃药,出门的时候加件衣服。”
“我知道,那你每天都要想我。”柔和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霸道,“我要是熬不下去了,就去军营找你。”
“你这般的粘本王,让本王如何放得下心。”他柔声哄道,“韵韵听话,若是觉得无趣便去南山小住几日。
“我不管,反正我想你的时候,一定要看到你才行。”
“越发的蛮横无理了。”
马车行至峡谷,祁俢早已在此处等候多时,他与王爷换了位置,坐进了马车里。
幸韵星并未下车,而是与祁俢一同坐在马车里,行至此处,距离驶出无象山已经不远了。
“这一包是阿云的衣服,这些是带在路上的吃食,还有水。”
“多谢王妃。”
祁俢坐在门帷旁边的位置,离王妃有些远,根据霍陵所说,王爷十有八九会被恒王的兵马劫持。
王爷虽带有侍从,但寡不敌众,胜算不大,不过一旦遭遇突袭,会有人来接应祁俢。
“有劳祁将军了,祁将军定要保护好自己。”
“末将领命。”
“这是阿云的衣服,你且换上。”
幸韵星将衣服递给祁俢后便转过身回避。
马车驶出无象山后,祁俢便钻出马车改为骑马,而幸韵星则是回了朔城。
“娘亲回来了。”皇甫骁坐在门槛上等娘亲回来,他将昨日所受的委屈全都表现了出来,“娘亲是不是不喜欢孩儿了,孩儿没有大哥聪慧,又不及瑶儿、玥儿会讨爹爹娘亲开心。”
瞧他这副委屈巴巴的瘪嘴模样,幸韵星便知是所为何事。
“若是被阿云责罚,你的屁股又要挨板子了。”
幸韵星伸出手,牵着皇甫骁往府里走。
“孩儿不怕痛,孩儿只是担心爹爹的安危。”
“放心,阿云不会有事。”
娘亲的话他自然是相信的,既然娘亲说爹爹无事,爹爹便会无事。
“娘亲,爹爹若是做皇帝了,我们是不是就要住在皇宫里?”皇甫骁问道,他听刘管家说起过皇宫,是个富丽堂皇却没有自由的地方,不比在北凉王府自在。
“娘亲会陪着爹爹住在皇宫里,至于你们,可住朔城,也可住在宫里。”
“大哥住在何处我便住在何处。”皇甫骁开心的说道,大哥的脑子好,跟大哥住在一起,大哥能为他出谋划策。
“璟儿有朝一日会回南越,你也不能事事都依靠璟儿。”
见孩儿们这般的手足情深,幸韵星甚感欣慰。
“可是我不想大哥回南越。”
“此事由不得你我,好了,娘亲要去备些年货,没几日便要过年了。”
听娘亲说大哥要回南越,皇甫骁的心里如同扎进了一根刺,见谁都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
“可是碰到难事了,说来听听。”
皇甫骁与皇甫璟住在一个院子里,二人的房间只有一墙之隔,经常在一起歇息,尤其是在冬日里,二人睡在一起格外的暖和。
“娘亲说大哥终有一日会回南越。”皇甫骁闷闷不乐的问道,“大哥可以不回南越吗?”
“可以。”皇甫璟一口答应道,“北凉王府就是我的家。”
“太好了,大哥。”皇甫骁欣喜说道,“方才我问过娘亲,娘亲说爹爹不会有事。”
“这几日将瑶儿她们看护好,我担心恒王偷袭朔城。”皇甫璟担忧道,恒王老奸巨猾又残忍歹毒,一旦落入他手中,定不会有好下场。
陆英与公子衍的血海深仇他牢记在心里,待他日定要手刃恒王。
“好的,大哥,我去练武了。”
爹爹与娘亲待他视如己出,弟妹乖顺,若要在皇位与他们之间做出抉择,皇甫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他们。
朔城一如往常的太平,眼下年关将近,来赶集的百姓比平日里要多上一些,幸韵星今日起了个早,赶了个早集。
“老伯,这松子怎么卖?”
有些东西商铺里不见得卖,但从一些农户手中能买到。
“夫人要是买得多就便宜,这是一棵十年红松的松子,夫人闻闻,可香了。”老伯抓起一小把松子递给眼前这位衣着朴素,看上去却雍容富贵的夫人。
幸韵星接过松子闻了闻,确实香气扑鼻,能闻到松树淡淡的清香。
“我全要了。”
老伯只卖松子,又是满脸沧桑的看着可怜,幸韵星便买下了半竹篮的松子,她掏出一锭银子递给老伯。
“夫人,多了。”老伯寻思着自己也没碎银回找这位夫人,便摆了摆手不打算收下银子。
“你家中还有松子吗,若是有,明日送到北凉王府。”幸韵星将银子放在老伯面前,提起竹篮继续朝前走。
“有,明日一定送到王府。”
老伯此时才认出这位乐善好施的夫人乃北凉王妃,他朝着王妃的背影行了一礼,待到人走远后,这才收起银子回了家。
“这鸡不错,买几只回去炖汤喝,还有这鹅,铁锅炖大鹅,还有这甜橘,糖葫芦多买几支带回去给孩儿们吃……”
买买买的快感让幸韵星暂时忘记了阿云不在身边陪伴的空虚,小春与小夏跟在王妃身后,二人的手中提满了东西。
好在碰上了巡城的侍卫,帮二人将东西送回了府上。
幸韵星则是去了包子铺,不紧不慢的吃着包子、喝着小米粥。
“有好些日子没见到王妃了。”包子铺的老板说道,朔城无人不知北凉王英明神武,王妃人美心善。
“前些日子身体不适,在府上养病。”
幸韵星将包子掰成小块,小口小口的喂进嘴里慢慢咀嚼,到底不是在府上,吃相要优雅一些。
“王妃吉人自有天相。”老板和善笑道,“王妃若是想吃包子了,只需派人来传个话,小人将包子送到府上。”
“我还是喜欢在这里吃,感觉不一样。”
吃完包子后,幸韵星这才慢悠悠的走回王府,阿云不在府上,她连个可以讲话的人都没有。
最让她感到难受的还是夜里孤枕难眠,幸韵星在床上翻来覆去,倒是不觉冷,只是心里空落落的睡不着。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她越数越清醒,最后竟烦躁的坐起身来,此时已过子时,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门外有动静。
幸韵星穿上袜子,轻声走到门口,她透过门缝朝院子里看,怎么回事,院子里的侍卫增加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们守在院子里作何?”她开门问道,就在门被推开的一瞬间幸韵星后悔了,寒气扑面而来,冻得她直哆嗦。
“禀王妃,恒王的兵马夜袭朔城,王爷正与敌军在城外开战。”其中的一个侍卫禀报道。
“他们是怎么过得无象山?”
恒王派兵夜袭朔城在霍陵的意料之中,有赵蔚守在无象山关隘,他们是如何进入北境?
“恒王的兵马绕过无象山,经渭水来到城外。”
“战况……如何……”幸韵星抱住自己,牙齿打着寒战结巴问道。
“王爷本就骁勇善战,又提前部署机关陷阱,自然会大获全胜。”
“我要……去看……看……”
幸韵星抬起袖子抹掉清鼻涕,转身进屋去加衣服,待她穿好衣服踏出房门时,却被侍卫拦了下来。
“王爷有吩咐,王妃不得离开王府。”
“我披了斗篷。”幸韵星被侍卫围堵在门口,她还特意从斗篷里面递出手炉给他们看,“还有汤婆子也拿了。”
“王爷天亮前就能回府,还请王妃莫要为难属下,否则以军规论处,当杖责三十。”
幸韵星一听三十军棍,还不得把他们打残了,算了,就在房间里等阿云回来,等他回来后有他好看。
幸韵星坐在扶手椅上,拿起书桌上的毛笔胡乱的画起来,起初,她只画着线条,觉得难看,便添笔加墨的画成了竹子。
“月光下的竹林。”
幸韵星甚是满意的看着眼前的这幅画,待到墨汁干了后,她要将这幅画送给阿云。
在打了一个哈欠后,困意袭来,幸韵星走到门口朝院子里看了一眼,侍卫们还守在院子里。
若是自己强行要去找阿云,他们也拦不住自己,这么冷的天他们守在院子里挨冻,幸韵星于心不忍。
算了,还是去睡觉,说不定等她醒来的时候,阿云就回来了。
“阿云,你回来了……”睡意朦胧中,幸韵星感觉有人抱住了自己,她睁开眼睛看了一眼,便一头扎进温热的胸膛里继续睡起来。
“嗯,本王回来了。”
战场交由冯冀川、余鸿鸣二人善后,他则提前回到王府,听暗中保护阿韵的暗卫禀报,阿韵闷闷不乐的在集市上逛了一个时辰,吃完包子后就回府了。
祁俢在途中遭遇突袭,突袭之人虽自称山贼,但他又怎会分辨不出训练有素的将士与一群乌合之众。
赵蔚派来的支援将山贼全部拿下押往朔城,听候王爷发落,所有人的反抗,就地正法。
“赵兄,若是有朝一日王爷登基称帝,你是愿意跟随王爷去盛京,还是留在北境。”爽朗的声音问道。
“我没什么大志向,能为王爷所用,便知足了。”
“我倒是想留在北境,守了半辈子的边关,舍不得离开这片土地。”
“祁将军年轻,还能再守五十年。”赵蔚笑着说道,“我同祁将军一样,舍不得这片土地。”
“赵兄,不去你我比试一番,看谁先到城门下。”
“祁将军,我先行一步……”
祁俢扬起短鞭,骏马风驰电掣的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