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是何意?”,柳玼问道。
何佑德看向宝仪的眼里闪过一丝杀意,他不敢赌,这个丫头会不会把今日的事情说出去。
柳玼察觉不对,挡在了宝仪身前,轻声又唤了句“舅舅。”
何佑德回过神看向柳玼,宛如看到了当年那个倔强的何佑宁。
如今的情形倒是与他当年不同意何佑宁嫁给柳逸之相似,定国侯府的婚书就放在何家的桌上,他不过是个小小武将,不足以与那时的定国侯抗衡。
何家若是拒婚,无疑是要得罪定国侯府的,而何佑宁却说,她非柳逸之不嫁。
何佑德也动了杀了柳逸之的心思,倔强的何佑宁也是如此挡在了柳逸之身前。
“卿卿,你是何家的表小姐,舅舅信你不会误了何家。可是这个丫头只是从前院调来的,背景我们一概不知。我不能把何家的前途压在这个丫头身上。”
何佑德缓缓起身,他本就是靠着厮杀才有了今日的地位,骨子里的嗜血不过因为这些年在京城安定而收敛了起来。
宝仪后退一步,她的手已经悄悄地握住腰间的短刀。
“宝仪是太子殿下派来保护我的。”,柳玼也察觉了何佑德眼底的杀意,她没有别的办法护住宝仪,唯有太子能让何佑德冷静几分。
何佑德一愣,他没想到宝仪竟然是商鹤鸣的人,商鹤鸣竟然早已安插了人在何家。
“难道太子殿下早就察觉到了?”,何佑德问道。
“太子殿下迟迟没有处置三妹妹,就是看在舅舅的面上。”,柳玼想,她能知道的事情商鹤鸣一定也知道。可是商鹤鸣从未发作,只是护着柳玼。
“舅舅,如今你已经知道所有事情,太子殿下给了你抉择的机会。”
何佑德坐回了位置,这么多年的为官之路,没有谁的手上是干干净净的。一个老奴的命,对堂堂将军府而言,若要遮掩不是难事。
可是这个老部不是一般的婆子,她是太后的人。
何佑德从来都有自己的原则,他从不会轻易违背自己的选择。
就如他当年答应了太后教习商鹤鸣,他就会永远忠诚。
何佑德垂头摩搓着双手,良久他开口道,“我会安排人送何汐住去道观,对外就说菀姨娘病重,她自请祈福。”
何佑德还是舍不得杀了何汐的,那本就是他的骨血。
“卿卿,我会让人看着她,永远不会再回京城。”
这是准备将何汐软禁。
柳玼反手握住宝仪的手,这是何佑德的选择,也是何家的选择。
“舅舅,马上就要过年了,我想着就留在府邸,待殿下祈福后,我再搬回去。”
柳玼只是说着自己这段时间的安排,其实也是暗示何佑德送走何汐的事越快越好。
商鹤鸣祈福一事,齐家不会让商鹤鸣如此顺意,更不会在察觉何汐与商明轩之间的牵连后,放过何家。
若要齐家不觉,何汐与商明轩离得越远越好。
天不亮时,何家的角门处一辆小小的马车侯着。
何汐被捆住了手脚,被几个壮硕的婆子抬着塞进了马车。
同行的除了何佑德身边的人,还有十七。
柳玼总要确保何汐真的被送走才能安心。
“何汐怎么走的这么急?”,何沅醒来时听错何汐走了有些诧异,她对其中有着怀疑,分明昨夜何张氏她们才陪着何汐看过菀姨娘。
柳玼理着新年里要用的小物件,何张氏什么都瞒着何沅,何沅被保护的太好了。就算现在柳玼告诉了何沅,何汐做了什么,何沅大概也是糊里糊涂的。
“不是说了为菀姨娘祈福嘛,自然越早越好。”,柳玼说道。
可是何沅不是傻子,其中有事情隐藏,她已经察觉了。
“卿卿,是不是何汐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若是祈福,京郊的寺庙就够了,爹爹如今的举动分明是把她软禁在那儿。”
柳玼眼眸微抬,嘴角也微微上扬。她与何张氏还是忘了一件事,何沅是在京城里长大的,京城里哪里真的有那不谙世事的孩子呢。
柳玼的反应证实了何沅的猜想,她脸色一白,“不会是…曼陀罗吧?”
何沅想起何汐这些日子可怜兮兮的样子,以及自己轻信了何汐。何沅懊悔的捶了捶腿,自己真是个傻子。
何沅又想起一件事,她脸色更白了,“前几日,何汐托我送了一盒安神香给商鹤鸣!”
柳玼狐疑地看向何沅,“安神香不是送到我那儿了吗?”
何沅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头。
那日何汐说,自己调配了安神香,知道这些日子,因为自己的缘故,商鹤鸣多少也受了牵连,她想着送点什么赔不是,身边唯有些安神香。何汐又说,就怕商鹤鸣气头上不收。
何沅想着确实那几日看见的商鹤鸣也是疲惫不堪,安神香送的也是适宜的。她不仅送了过去,甚至还说了这是特意从云炘那边买来的。
如今那安神香只怕在商鹤鸣的桌上呢。
柳玼想起何汐与商明轩的谋划,其实昨日她并没有找到何汐在何家下毒的证据,因此她也没与何佑德说这些。
可是,何汐却给商鹤鸣送了香,甚至借了何沅的手。
柳玼心道不好,何汐说的下毒不是给何家的人下毒,而是商鹤鸣。
柳玼匆忙穿上斗篷叫来了宝仪,“你去找辆马车,太子殿下有危险。”
柳玼匆忙地上了马车,这是她第二次来太子府,可她根本不知道商鹤鸣的后院是怎么样的布局。
还好遇到了十五。
“柳小姐?”,十五不解的看着神色匆匆的柳玼与一脸担忧的宝仪,“柳小姐是找殿下有什么事吗?”
“殿下他在哪里?”,柳玼问道。
“殿下有些风寒,现在还在屋里睡着呢。”,十五如实答道。
现在已经是酉时,柳玼想,商鹤鸣再怎么睡也不会睡这么久,一定是何汐安神香的问题。
“十五,你快带我去找殿下,宝仪你去找云炘先生。”
十五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可是看着柳玼如此焦急的样子只怕是大事。
待柳玼走到商鹤鸣寝屋前,她来不及顾及什么男女之别,她推开了房门,屋里的淡淡的熏香味传了出来。
柳玼让十五将门窗通通打开。
“殿下?殿下?”,柳玼轻晃着熟睡的商鹤鸣,见他没有动静,柳玼的声音又大了几分,“殿下,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