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以李千帆马首是瞻,于是立即收拾了一下东西,黄皮则锁上了大门,众人向着后山深处走去。
果然不出李千帆所料,第二日,一队杀气腾腾的官兵来到了漱珠岗,当先一人乃是一个丰神如玉的青年公子,不是别人,正是两广总督卢坤之子卢博明。
那统领叶正良恭敬的守候在一旁,随时等待吩咐。
在两人身侧则跟随着六个怪人,奇形怪状,各有特色。
一人神情冷峻,鼻如鹰勾,鼻梁高挺,目光锐利。
第二人身高丈二,虎背熊腰,庞大的身躯令人望而生畏。
第三人却是一名妇人,打扮的花枝招展,浑身上下好似柔若无骨,举手投足中散发出一股成熟女人的魅力。
第四人则是头发蓬松,脸颊瘦长,下巴尖细,一张三角脸上一双眼睛鼓起,似乎要随时择人而噬。
第五人则体型瘦小,一颗头颅尖尖的,上面一双小眼睛在滴溜溜乱转,显得有些猥琐。
第六人是一个年轻男子,细腰长腿,肩膀宽阔,浑身充满着爆发力。
看见纯阳观大门紧锁,卢博明勃然大怒,喝道:“给我打开!”
一名官兵向前,用力一刀向着大门砍去,轰然一声,纯阳观那榆木大门化为碎屑,飘落一地。
李千帆四人在后山密林中看的真切,李千帆盛怒之下,猛然起身,就要向着纯阳观扑去。
黄皮一把拉住李千帆,说道:“千帆,君子不入险地,你我暂且忍耐一番。”
卢博明在叶正良和六名怪人的陪伴下,走进了纯阳观。
看着空无一人的道观,卢博明道:“给我搜!”
众官兵如狼似虎,纷纷涌入大殿,进入后院,卢博明则在院中阴沉着脸,默默的等候。
不多时,所有前去搜索的官兵都走了出来:“报告大人,没有人。”
卢博明大怒,一掌拍在院中的枣树上,震得枣树簌簌抖动不已。
卢博明咬牙切齿的道:“来人呐,给我把道观烧了。”
众官兵听命,纷纷取来火油,就要向着道观倒去。
叶正良脸上肌肉一阵抖动,阻止道:“公子,且慢!”
卢博明回首道:“叶统领为何阻止?”
叶正良道:“公子,属下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卢博明道:“叶统领但讲无妨。”
叶正良道:“公子,举头三尺有神明,焚烧道观,不但可能激起道门公愤,对于总督大人的名声也是不利,还请公子三思。”
卢博明哈哈笑道:“我父乃湖广总督,小小一座道观,我还不是想拆就拆,来人呐,给我烧。”
顿时,一桶桶火油被泼在了道观上,随即,一名士兵面前,将一根燃烧的火折子丢了上去。
顿时,浓烟滚滚,火光熊熊,整个纯阳观落入了火海之中。
“卢博明,我跟你势不两立!”后山,李千帆肺似乎要炸裂开来,奋力的想要冲向前去,幸亏被轻羽和兮月牢牢的按住,两行清泪从李千帆眼中滑落:“师傅,徒儿无能,连道观都保护不了……”
黄皮也是愤慨万分,但人老成精,尚存一丝理智:“千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形势比人强,冲出去无异于自寻死路,还是留待有用之躯,过后再说。”
……
火势已灭,烟气消散,卢博明率人已经远去,徒留下狼藉的纯阳观。
李千帆四人来到了道观门口,望着这满目苍凉,心中说不出的悲愤。
院落中的枣树已经化为一片焦炭,黑乎乎的矗立着,仿佛也不甘心这样的结局。
李千帆茫然走过这熟悉的地方,心中一片怆然。这里曾经是自己的家,如今却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
“卢博明,我誓杀你。”李千帆心中从未出现如此强烈的杀机。
走过青来道长的坟墓,李千帆蹲下身来,双手插入了泥土中:“师傅,徒儿不孝,只能带你离开这里了。”
轻羽等人见状,也赶紧向前来帮忙,很快,坟墓被打开,青来道长的骨灰被取了出来。
将青来道长的骨灰包好,李千帆沉思了片刻,对黄皮和兮月道:“黄老,兮月姐,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和轻羽可能要离开这里了,你们两位打算如何?”
黄皮道:“千帆你这是说什么话,我早就把你们当做我的孩子,自然是你们去哪里,我去哪里。”
兮月也道:“自从到这红尘一遭,我心灰意冷,本想回归山林,就此避去,但在纯阳观的一切,让我知道了人间真情冷暖,话不多说,我跟黄老一样,愿意跟大家一起共进退。”
看着兮月和黄皮的眼神,李千帆不再劝阻,轻轻的说道:“走吧,我们离开这里。”
黄皮道:“千帆,就这么带着青来道长的骨灰未免有些不方便,再者这漱珠岗乃是青来道长的家,想必青来道长也不想离开这里吧。”
李千帆抬头道:“那依黄老之见?”
黄皮道:“不如找一处风水宝地,将青来道长的骨灰先行埋葬。”
李千帆想了想,说道:“就依黄老之见。”
于是四人向着漱珠岗深处走去,找了一处人迹罕至的风水宝地,重新将青来道长下葬。
一切都已经料理妥当,李千帆恭恭敬敬的跪下,磕了三个头,说道:“师傅,徒儿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短时间内怕是无法再来看您了。”
李千帆站起身来,擦干泪珠,看向了广州府的方向。
兮月道:“千帆,我们去哪里?”
李千帆转向东方,缓缓说道:“江西。”
众人并没有马上出发,李千帆对黄皮和兮月道:“黄老,兮月姐,你们暂且去惠州府,等候我和轻羽。”
黄皮似乎知道李千帆想什么,不禁说道:“千帆,轻羽,你们……你们小心。”
李千帆眼神变得坚定,说道:“五日后,我和轻羽会去惠州府东的落马坡找你们,如果到时我和轻羽没有去,你们就……就不用等我们了。”
兮月急道:“千帆,轻羽,不如我跟你们一块去。”
李千帆道:“兮月姐,人多反而容易暴露目标,再者,轻羽可以飞行,相信我们自保不是问题。”
见李千帆意已决,黄皮和兮月只得先行望着惠州府的方向而去。
见黄皮兮月已经离去,李千帆和轻羽收拾了一番,沿着小路向着广州而去。
小路僻静,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人,很快,两人进入了城门。
大门口的告示引起了李千帆的注意,李千帆近前一看,只见告示上正贴着:“今日广州府有鸟妖出没,凡我广州府民,务必加强戒备,如有情况,及时向衙门报案。”
幸亏自己和轻羽当时蒙着面,不然两人在这广州府真是寸步难行。
也不知那宋瘸子怎么样了,是不是被官府抓了起来,判了刑罚?
想到这里,李千帆和轻羽绕了个弯,向着达成行的方向走去。
半晌过后,李千帆和轻羽来到了广州府北边,前方不远处正是达成行。
只见达成行门口依然热闹无比,人员进进出出。
李千帆迷惑不解,按理来说,宋瘸子被捕,达成行应该收敛低调才对,可眼前这情形并不像有事的样子。
正思索中,一个皂衣捕快从达成行里面走了出来,身边陪伴着一个华服男子。
李千帆一愣,盖因这两人都不陌生,那捕快乃是广州捕头朱大云,而那华服男子,正是宋庭鹤。
看着两人有说有笑,李千帆刹那间都明白了。
隐约中,宋庭鹤的声音传来:“有宵小之辈想要害老夫,幸亏朱捕头和刘大人明察秋毫,还老夫一个清白,还请朱捕头代我向刘大人道谢,就说宋某不日前去拜访。”
朱大云哈哈一笑,说道:“宋老板客气了,朱某身为一方捕头,自然不会让我广州府任何一人受到冤屈,这也是刘大人的意思。”
两人有说有笑的走出了达成行,朱大云告辞离去,宋庭鹤一双阴鸷的眼睛扫视了一下周围,转身也回到了府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