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歆玥歇斯底里,眼底血一样的红,看起来骄傲又疯狂。
崔扶砚一向不会回应她任何情绪,她越是崩溃,他便越是冷静,“凌源乃贵妃所生,他今日尚未喝药,若身体有损,也会伤贵妃颜面,望贵妃慎重考量。”
“哈哈哈!我考量什么?你们父子又能拿我如何?崔扶砚,本宫真不明白,为什么你在意所有人,偏偏眼里没有本宫?儿子是我生的,他身上有你我二人的血脉,他都这么大了,你凭什么还对我这么冷淡?”
沈歆玥越发的情绪激动。
崔扶砚看着她这一身乔装打扮,身后不远处还有人跟着,他猜出沈歆玥便是情绪不稳定了。
他清冷的瞳眸凝视着她,“将凌源交还给我,我再同你说清楚。”
他气度高华,音色所吐露的每一个字,都让沈歆玥如痴如醉的着迷。
思之如狂。
沈歆玥自第一次见他,一颗心便沉溺在了他身上。
哪怕他对自己一次好脸色都没有过,沈歆玥依旧不可遏制的心动。
“我把凌源还给你,你可不会转身就跑吧?”
她冷笑着看向他。
她以为自己足够强势,能够用孩子威胁到他。
崔扶砚语气肯定,“不会。”
沈歆玥心头一凉,瞧,他就是这样,永远坦荡,却永远让自己跟他之间,有着打不破锤不烂的壁垒。
她回头看了躲在不远处的听荷一眼,听荷有些着急,却依旧把崔凌源牵了出来。
崔凌源小脸有些发白,回到崔扶砚身边,他便冷淡的看了沈歆玥一眼,随后留给她一个背影。
崔扶砚让人先送他回去吃药歇息,崔凌源关心的看向他,“父亲,跟孩儿一起回去吧,明日父亲还要早起赶路。”
他体谅崔扶砚的辛苦,想跟他一起走。
崔扶砚摸了摸他的头,“你先歇息,为父稍候便归。”
崔凌源抿了抿唇,从父亲的眼神里看到安心,他便不再纠缠了。
沈歆玥站在一旁,看到他跟崔扶砚父子情深,心绪说不出的复杂。
而对她这个母亲……
崔凌源离去的那条路那么长,他走的不快,却没有再回头看她一眼。
沈歆玥恨的差点咬碎牙。
“你教的好啊!本宫十月怀胎生了他,他却连一声母亲都不肯叫,如今对沈凝都比对我这个母亲尊敬,你们崔氏一门都是混蛋!”
沈歆玥对他破口大骂。
崔扶砚看她的眼神带了些凌厉,“你怪崔氏一门,可还记得你怀胎时都做了些什么?”
“我……”
沈歆玥突然喉咙一凉。
“头三月你便借有孕打压妯娌,我妹妹与你理论,你陷害她让你险些流产,她被母亲罚跪祠堂一月,亲事受损。
生产之前,你又借有孕,与母亲争端,崔氏三房女眷对你齐声讨伐。
你孕中多算计,让凌源体弱早产,还以他为借口,逼人就范。”
他平静的陈述着发生过的事,眼眸中的冷意逐渐带上了锋芒。
沈歆玥一件事都辩驳不了,她内心甚至有些恐惧,崔扶砚没有把话说的太过分,他也许还不知道全貌?
她做的远远不止这些。
可这都能怪她吗?
“你若肯偏爱我一分,多看我一眼,我怎会如此折腾?我好好的怀着凌源,你若与我举案齐眉,难道我会不好好疼爱他吗?都怪你,崔扶砚!”
沈歆玥哭着大喊大叫,仿佛这样就能把自己的罪责,都推到崔扶砚的身上。
崔扶砚冷静着,在沈歆玥面前,他就像一面镜子,沈歆玥看着他,就能照见自己有多苍白,有多狼狈。
她自嫁给他第一日便知道他不爱她,可她努力过,也乞求过,甚至卑微的求他爱她。
一点也好。
君心如磐石。
从未转移分毫。
沈歆玥通红的眼里泛出一丝狠辣恶毒,她抹了自己满脸的泪水,冷笑着望向崔扶砚,“如今本宫已然是贵妃,有皇上的宠爱,你崔家再显赫又如何?你们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违逆皇上的旨意!包括你崔扶砚,你对沈凝的情愫,这辈子都不敢见光吧?”
崔扶砚眼底闪过一抹肃杀,他本是濯濯如春月柳的清贵公子,面对沈歆玥的疯狂嘶吼都无动于衷,唯独她提到沈凝。
沈歆玥清楚的看到他眼底的变化,内心越是悲凉,嘴上便越是放肆,“沈凝无家可归的时候,你不能力排众议迎娶她崔家妇,如今她当了皇后,你放弃位列三公的机会,为她入司天监,可依旧没办法亲近她,崔扶砚,你心里恨吧?只怕恨的连谋朝篡位的心都有了吧?”
崔扶砚浓墨一样的眼底,化开了一抹情绪。
沈歆玥眼底笑意放荡,她以为自己终于激怒崔扶砚了。
她终于能够看到,崔扶砚这块冰山一样的人,有情绪崩裂的样子了。
这比当上贵妃,开心多了!
可崔扶砚唇微启,只是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初动的手脚是不是?”
沈歆玥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一股无形的力量化作泥沼,盘踞在她脚下,深深的拉着她往下坠,失重感让她恐惧又紧绷。
“你……知道了什么?”
当年的事阴差阳错,她都没能弄清个因果,他怎会知道?
崔扶砚清冷的眼中浮现一抹嘲讽,“沈家的手段没那么高明,你想置沈凝于死地,可有想过那人为什么帮你?”
当真是因为疼爱她吗?
沈歆玥瞪大眼睛,“她是我母亲!若不是疼我,她怎会去害另外一个亲生女儿?母亲只同我一人血脉相连,沈凝她天生贱命,她不配!”
“是吗?”
崔扶砚留给她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转身便离开了。
沈歆玥还在原地发疯,她要追着崔扶砚要个说法,要他说清楚为什么这么说她的母亲!
当年她分明在司天监批沈凝命格的时候动了手脚,足以让她被当做国之厄运被处死,她最后却摇身一变,成了谢云璋亲笔册封的皇后!
倒是让她如愿以偿的,嫁了崔扶砚为妻。
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