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司遥睁开眼的时候,房间一片漆黑。
床头柜上摆着一碗粥。
她转动僵硬的脖子,谢衍之不见踪影。
她下了床,倒吸了口冷气,双腿控制不住发软。
这混账玩意。
一天没吃东西芸司遥早就饥肠辘辘,她喝完粥,胃里稍微舒服了些,便起床去找人。
地上的血迹被打扫过,窗帘拉得死死的,光线很暗。
芸司遥刚握住门把手,身后一凉,什么东西贴了上来,咬住她的耳垂,青白瘦长的手圈住她的腰。
“谢衍之?”
身后的人并未搭话,圈住她腰身的手却缩紧了。
房间里明明没人,他刚刚藏在哪里?
芸司遥曲起胳膊往身后撞了撞,“太紧了,松开。”
谢衍之听话的松开了一点,却仍旧没放开她。
芸司遥感觉他状态不对劲,道:“你现在还难受?”
“嗯。”
谢衍之身上忽冷忽热,手指在她腰际流连,低声咕哝,“吃得太少了,好细。”
昨晚一直握着,上面隐隐透着淤青指痕。
他蹲下身,舔在了腰上。
芸司遥头皮发麻,胳膊上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你犯什么病……起来……!”
被他吮\/吻过的地方,指痕慢慢消退,芸司遥大腿.根忍不住轻微抽动。
“这里,淤青。”他按了按还没褪去的青紫,声音平稳。
芸司遥扶着墙,小口的吸着气,看他冷隽的眉眼低垂,温驯地半蹲在地上,像是故意用这副姿态勾\/引她似的。
简直了……
整个腰湿漉漉的,她耳垂发烫,低声骂他,“你恶不恶心……”
谢衍之被骂了也不生气,他站起身,高大的身躯完全能将她拢住。
他有了呼吸,有了心跳,甚至体温也在慢慢变烫,唯独那张脸,还是阴森诡异的青白,美则美矣,却妖邪得过分。
谢衍之将脸贴在她颈侧,依赖而迷恋的深吸一口气,“老婆……”
芸司遥被他抱得很热,挣扎了一下。
“好热,别贴着我。”
浓郁的阴气从他周身冒了出来,凉丝丝的,她打了个哆嗦,身后像是贴了一块冰。
谢衍之:“还热吗。”
他声音温柔,苍白冷隽的脸低垂,凑到妻子耳边,“……可你昨晚不是喜欢热一点的?”
芸司遥一开始没听懂他什么意思,直到腰间的手在耻骨上慢慢摩擦,才回过味儿来。
“谢衍之,你连脸都不要了。”芸司遥抓着他不安分在腰间乱摸的手。
也许是因为撕皮的痛,谢衍之精神状态变得极为不稳定。
“不要。”
他浑身上下的毛孔开始渗血,低低道:“我只要你我只要你我只要你……”
芸司遥艰难喘息:“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说一遍就可以了!”
谢衍之声音止住,黑暗中,他两个眼球像是被人挖空了,阴森漆黑。
换成别人看到估计得被吓死。
芸司遥感受到他直勾勾的视线,道:“怎么才能止疼?”
没有任何办法。
谢衍之凑到她面前,殷红的唇角缓缓咧开。
“做。”
芸司遥:“那你还是疼着吧。”
谢衍之嘴角笑容垮掉。
她不答应,谢衍之就一直盯着她,像条小狗,芸司遥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
实在疼得不行了,他就蹲下身咬着自己的手,咬得鲜血淋漓,骨头嘎吱嘎吱响。
这一幕莫名眼熟。
芸司遥:“……”
谢衍之吃掉了自己的手,视线贪婪而又克制的看她。
芸司遥:“好的不学尽学些什么东西。”
谢衍之歪头,他毛孔中渗出来的血越来越多,浑身像个血人。
他记得芸司遥同情那个小水鬼,也学着她的样子把自己手吃了。
效果甚微。
芸司遥转过身,没注意到他的目光已经彻底扭曲失控,濒临疯狂。
“……”
芸司遥出不去这栋房子,她先去厨房检查了一下仅剩的食物。
还算充足,吃个十天不成问题。
“十天内,你得好起来。”芸司遥弯腰掐住谢衍之的脸,“听明白了吗?”
谢衍之张嘴,猩红舌尖伸出,舔在她手腕上。
芸司遥:“……”
疼痛是逐层递加的,此时的谢衍之已经快看不出人样了。
为了防止自己真的将她误伤,他两只手基本没再长出来过,组织再生了他就咬,咬到只剩个光秃秃的手臂。
第三天。
芸司遥从睡梦中醒来,发现客厅传来砸墙的声音。
她一瞬间清醒,踩着拖鞋出去。
谢衍之用头砸着墙,“砰!砰!砰!”
他表情平静而冷漠,满头的血流在墙上。
这房子真成了恐怖屋了。
芸司遥:“谢衍之。”
他扭过头,脖子咔咔响。
芸司遥不可抑制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似乎快要失控。
目光对接的下一秒,谢衍之低头咬断了自己刚长出来的手,毛骨悚然的咀嚼。
“回去……”
他叫她回房间里去,声音沙哑。
“回去。”
谢衍之嚼着自己的血肉,嘴上说着让她走的话,目光却恨不得黏上去,将她拆穿入腹。
芸司遥观察了一下他的状态。
真是要疯,看起来更糟糕了。
谢衍之根本无力掩盖自己的狼狈,全身肌肉绷紧,“……走。”
他的视线极端而恐怖,“离我远点。”
芸司遥站在门口,看他痛苦的自\/\/残,闭了闭眼,深吸一口。
她伸出手,平静道:“过来。”
鬼也可以陪着她,甚至寿命更长。
谢衍之愿意做到这个地步,已经超过她的预期。不管是同情也好怜悯也罢,芸司遥不想再深究,在这一刻,仅仅只是遵循本心。
“没听到吗?”她看着他,说:“过来。”
下一瞬,扑面而来的黑暗将她包裹,她有点窒息,环抱住滚烫的身躯。
“混账玩意……”
芸司遥骂了一声,抓住他的头发。
“一次,多了我踹死你。”
谢衍之喉结滚动,低低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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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司遥全身骨头都酥软了,身体像是泡在温泉水里般餍足。
半梦半醒间,她被人抱在怀里。
“吃饭。”
她睡眠严重不足,不耐烦道:“不。”
谢衍之掐着她的下巴,哄着她吞咽下食物,又吻了吻她的唇。
“睡吧。”
谢衍之将她放进被子里,掖好被角,看着她沉沉睡去。
芸司遥再次睁眼时,已不知今夕何夕。
房间内空无一人。
她扫视了一下周围,发现床头柜有谢衍之留下的字条。
【冰箱有今天的饭,放微波炉热一下就能吃。】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了。】
【不用找我。】
纸条的字迹越到后面越凌乱,力道重得几乎划破纸张,偏执又阴冷。
【我会变成人,一辈子陪着你,司遥。】
【我们生同衾,死同穴。百年后,骨灰也要合葬在一起,不管是这一世还是以后的每一世。】
【我爱你。】
芸司遥彻底找不到他了,他再次消失。
屋子里到处都是他的气息,却不见他的人。
芸司遥出了房间,看到客厅墙壁上用血画出的无数个“我爱你”,触目惊心。
黑金邪佛被烧掉了,依稀能辨认出轮廓。
芸司遥看向窗外。
A市的雨早就停了,几只鸟叽叽喳喳的落在树枝上,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她脸颊,仿佛镶上了一层金边。
外面春光大好,未来的篇章漫过时间彼岸,向她奔来。
芸司遥将手搭在窗边,无名指上的戒指熠熠生辉。
她垂眸看了一眼,低声道:“什么时候戴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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