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苏格塔拉摆正身子坐好,眼神动怒地横扫了一圈,像是对大家警告:不许嫌弃她女儿的装扮。
在她们草原,女子想怎样打扮都可以,穿的像男子一般都无碍,哪里像在这慕容国,宫服穿得是里三层外三层,严严实实裹得像个粽子,还要被一根根腰带束缚困住,连走路都迈不开步子、骑马摔跤更是别想。
好想念她的草原啊,写信给父王已有十日了,父王应该收到信了,是在来京都的路上吧?毕竟父王最疼她了,从小对她的要求都是有求必应,
这次父王如若知道她与岚儿受了这么大的欺辱,定会带兵来京都的,父王是最疼爱她的。
原先嫁入这慕容国,父王就不愿,是她爱上萧权尧,一心要嫁,拗不过才同意的。
特察尔这么多年与慕容国交好,也是因为她在这里。如今她还真是有些后悔了,不该为了一个男人远离家乡嫁来这么远。
这里所有的一切都与她们草原不同:生活习俗与他们草原相反,他们不喜欢被约束喜欢肆意洒脱,而这里的人好似都喜欢被约束。
但人怎会喜欢被约束呢?连牛马都不喜欢。只是他们习惯了,把束缚当成了教养,把灭绝人性当成了大家规范。
这里的饮食她也吃不惯,茶水里不加奶,苦得她难受;糕点做的那么小,一个都不够塞满嘴,却不能一口直接吃下,要不然会被人笑话,要拿着帕子挡住一点一点吃入口中,慢慢品。
她真觉得矫情,咬那么一小口,能品出个美味?
京都夫人玩的那些约束人的爱好,插花、女工、茶艺、厨道,她通通不喜欢。
甚至她们还爱好替夫纳妾,她想不明白明明背后嫉妒得要死,却还要装作大度为夫纳妾,不准有埋怨,要不然就要背上善妒的名声。
善妒在爱人之间本就是人之常情,这世上谁能做到与他人分享自己的爱人?怎又在这里成为了一把枷锁,是驯服女子的藤鞭,不认可便会被世人的讨伐制服。
为何这样的枷锁与藤鞭怎就不去束缚男子,去鞭策男子让他们改掉沾花惹草的风流?
所以她在这里自是一位知心好友都没有。
萧权尧待她也是真心好,这么多年没变过,事事顺着她依着她,也做到了没有三妻四妾。只是他常年带兵打仗,一去就是许久不归,长时可达三年五载。
她想跟随,却因为那些灭人欲的规矩不允许。那些繁文缛节的规矩她早就受够了,她不懂为何要给女子设定这么多条条框框来约束?
未成婚的女子应待阁闺中不宜出门见外人,成婚为人妇的妇人不应到处张扬抛头露面被人耻笑。
她不懂,怎么女子出门见个人就是有错?连花草鸟兽都能有自己的一片天地任其自由,怎就到了女子要这般苛待?
今日她岚儿这穿着打扮都要以男子的欢心来评判,可去那狗屁的男子审判,女子想怎么穿就怎么穿。
当初本就是不同意她的岚儿入宫,无奈她从小那颗心就在慕容晔身上,长大一心想嫁于他,
反倒慕容晔不肯了。
她看到她的岚儿哭得死去活来,整日饭不吃觉不睡,她揪心啊!再如此下去她的岚儿恐怕性命都要丢了。
她才听从了嬷嬷的建议,散布谣言去逼那慕容晔娶了她。她原是不想这般做,毕竟她们草原女子行事坦荡。
可是岚儿无意听到嬷嬷的建议,跪着求她、甚至以死相逼,她不得不妥协。
她的岚儿把自己的名誉赔上也未换来慕容晔多看一眼。娶了她入了后宫,大婚当晚就弃她不顾直接离去,连盖头都未掀开。
日夜让她独守空房,即使来了那也是岚儿示好太后命令,他才勉强与她待会。
谁知他竟然哄骗岚儿喝下那让人沉醉的酒,在岚儿深醉后离去。成婚两月有余没碰过她一下,可怜又单纯的岚儿却不知,以为每晚宿醉都是与他一起。
两月未孕,太医看不出,或者是看出了慕容晔不许告知岚儿,岚儿嚷着让她找宫外的大夫去开偏方,大夫替她把脉竟瞧出她仍是处子之身。
这样的耻辱她怕岚儿难以接受,瞒着岚儿去找太后质问,太后妥协安排了情欢酒派人送去岚儿的房中,命令慕容晔过去。
不知为何那酒慕容晔未喝下,相反守在她宫外的侍卫喝下了,稀里糊涂把侍卫当成慕容晔发生了关系,第二日醒来才知。
阿苏格塔拉至今都未想明白,那守在景华宫外的侍卫,离寝殿好几道门锁着的侍卫是如何进入岚儿的房内,喝下了那杯酒。
岚儿第一时间却是害怕慕容晔知道后不要她,回来哭着求她想办法。贴身嬷嬷安抚她不可声张,装作不知便不会被知晓。
那名侍卫自然被建议处死。
而单纯的岚儿怀孕了却不明白,呕吐不适都未反应过来,直接找了太医来看,太医查出有孕被慕容晔知晓。
慕容晔动怒,她又害怕再次回来哭着求她。没法子只能去找太后,以慕容晔不宠幸她为由导致那杯酒才会被别人错喝,太后如若不保下她的岚儿,她便让她父王带兵攻打,大不了带着她的岚儿回草原。
太后无奈逼着岚儿喝下堕胎药,那碗堕胎药差点要了岚儿的命,而慕容晔从始至终都未来看一眼,真是无情的男人。
夫君为了平息慕容晔的怒火,主动提出带着舟儿去收复西怀国,收复不成功便不回朝。
另外两个儿子也被夫君派去了边疆,至今还未归朝。
女人义无反顾爱上男人本就不是错,但爱上了无情的男人,吃的苦只能自己咽下去。
她真后悔,该把她的岚儿带走,带去草原像那里的鸟儿一般,拥有整片广阔的天地可以自由自在任意飞翔、可以不被男子束缚限制、更可以不用顾及他人的目光而活着。
等这次父王来,如若慕容晔还是这般对待岚儿,她势必要带岚儿走,让岚儿休了这慕容晔。
谁说只有男子能休妻?她的岚儿只要愿意走,那慕容晔即使是王也照休不可。
谁说女子合离无人娶?这都是那些男人用来约束女子的狗屁规矩,就像约束女子不宜抛头露面一样是恶习。
她的岚儿离开慕容晔,身边会有更广阔的一片天、可以肆意洒脱可以随心所欲,而不是因为爱他困在这满是宫墙的束缚里。
甚至被囚禁在那道宫门里,让她如同犯人一般。
这样的爱果然是枷锁是囚笼,讨不来她心中想要的那片爱意,也无法让她身躯得到自由。
只会像她今日穿的这身宫服,为讨他欢心,穿了不适合她的装扮,却是被众人贻笑大方,被他厌恶动怒。
如若她这个做母亲的还不去肯定她认同她,她心里意识到今日这身费尽心思讨好他的装扮不好看该有多伤心?
真想告诉她,离开这个无情的男人吧,去看看那片大草原,去感受那里的天是湛蓝湛蓝的,那里的鸟儿是自由自在的、可以飞得很远很远,
那里的牛羊肆意吃草,那里的马儿驰骋飞跑,那里的女子无拘无束,那里的男儿更适合你!